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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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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几乎把一切都和楼晓寒说了?真是愚蠢!”听了楚流辉的话,认梁素衣再怎么冷静,面色也情不自禁地变得难看起来。
楚流辉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一阴森森的语声:“我不在,你们就说我坏话啊。”
李抱玉穿着睡衣,披头散发,作女鬼模样张牙舞爪。
梁素衣和楚流辉对视一眼,翻个身,面朝里:“我睡了。”
楚流辉无言地站起。
“楚楚啊,我这打扮不好看么?”某人故意把头发弄得更加凌乱。
“我先出去。小姐您有事和梁素衣好好谈谈吧。”楚流辉向屋外走去。
“恩哪,楚楚你不要走,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李抱玉忽然觉得这句话真是管用啊。
“我去看看楼晓寒他们。”不是没有落寞,只是在这一刻,楚流辉觉得自己和李抱玉的情况很是相似——不都在期待一个人么?既然如此,给庄主机会也相当于给自己机会啊——抱着这种莫名的代入情绪,楚流辉心里没有半丝怨言地将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李抱玉也没有执意挽留楚流辉,待他出了门,才轻轻开口:“梁素衣,你的身体觉得怎么样?”
梁素衣仍然是面色朝着墙,此时冷冷吐出一句:“庄主既然知道孤男寡女多有不便,还请自重。”
李抱玉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床边,使劲把梁素衣的身体扳过来。
梁素衣正待再说些伤人的话,入目的却是李抱玉灿烂的笑脸,怔愣间一时望了自己想说什么。
“我说小衣衣啊,你怎么这么别扭?你觉得你家庄主我是这么容易被两句话吓跑的么?我不介意你把梁家的什么使命啊祖训啊摆在我之前,可是你以祖训什么为借口,老说些伤害别人的话,却再是愚蠢不过了。”
梁素衣失神半晌,一开口却还是带着尖锐:“庄主说什么愚蠢?我再愚蠢也愚蠢不过庄主!难道庄主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讲话居然如此毫无顾忌!”
李抱玉笑容不变:“我说小衣衣啊,我今天才发现你也是能说会道呢。然而说起说话没有顾忌,你不也是一口一个庄主?哎,我真想知道,凤匀一共有几个‘庄主’呢。”
梁素衣哑口无言——他本就心绪甚乱,此时被李抱玉这么一搅和,更加心如乱麻,连自己也不明了自己究竟是什么想法。
“小衣衣,我一直最欣赏的就是你自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即使环境再恶劣,也毫不退缩。我和你不同,如果前面有座大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必然会犯上懒病,只想着如何最轻松地绕过那座山;可是你却一定会就这么直直地翻山越岭,踏过荆棘。所以在前些年,你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你就强迫自己靠听别人诵读而背下你娘的手札和一本本厚厚的医书;所以你无法见到书上的草药图形就强迫自己记住每一味药材的气味、触觉甚至味道;所以你想知道人体的结构就甘冒大不韪去解剖尸体。如此坚韧的你,就因为梁家家主的身份,就因为梁家的祖训,变得如此奇怪,可真不像你!”
原来他一切的努力他都知道!梁素衣有些不敢置信,望进李抱玉的眼睛,只觉得那眼波平和,像是可以包容一切。
心知梁素衣已经有些动摇,李抱玉也不再逼他,仍旧转回原来的话题:“小衣衣啊,那什么七虫七花酒和豹衣女的那三掌对你到底有什么影响?”
紧抿着唇,梁素衣垂下眼帘,缓缓开口:“我很好。”
“哎,常识告诉我你不可能没事。可是偏偏你又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医师,你叫我上哪去找个人反驳你的话。不过,既然你说了,你会活的比我久,那我也就不必急在一时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罢。既然已经用脑过度少白头了,可别再想些有的没有的烦扰自己。”说到最后一句,李抱玉话中已带上了轻笑。
听到“你会活的比我久”这句话,梁素衣一颤,抬头望向李抱玉,却发现她笑容温和,毫无自怜自哀之意。道歉的话就这么冲出口:“对不起……”
李抱玉摆摆手,丝毫不以为意:“我是不在乎这些。只是梅花糕也是个傻孩子,他虽然年纪比你大,却一心把你当可以敬仰的大哥和最可靠的朋友,你可不要伤了他一颗脆弱的琉璃心哦。”哎,那家伙的心还真是和他的眼睛一个模样。
闻听这话,梁素衣心念急转:“庄主倒是怜香惜玉。”这么说着,话中却毫无醋意。
本来已经走到房门口的李抱玉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忙不迭的摆手:“我可一直只把他当朋友。虽然他比我大,可是我经常会觉得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小衣衣你可不要乱说话。说到怜香惜玉,我可更希望你怜香惜我这个‘玉’。”不望最后再“调戏”一下梁素衣,李抱玉说完那句暧昧的话就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
就因为她溜得太快,没有听到梁素衣情不自禁逸出口的低语:“庄主,既然我不能给你幸福,我就一定会看着你得到幸福……我们三个人的命运,早就纠缠在了了一起……”
这边梁素衣作了有生以来最重大的决定,那边楚流辉也看到了叫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从小就经过国姑的特殊训练,对于“偷窥偷听”这种事,楚流辉是驾轻就熟,很轻易地,就找了个绝佳的角度窥视楼晓寒的动静。
在他到达楼晓寒句所的时候,楼晓寒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屋外,任凉凉的秋风吹散自己的头发。他低着头,什么也不做,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多久,屋内传来冰冷的声音,叫人无法分辨是男是女:“郎君,请您回屋休息。”
楼晓寒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也不怕被人听到,低低自语起来:“玉庄主啊玉庄主,你说你信任我,可又怎知我早已不是自由身……”将面上所有的情绪敛去,楼晓寒抬头,对着房梁轻唤:“怎样,你都听到了吗?该怎么向大人汇报,想必你也早有了打算。”
房梁下掠下一个身影,灯火下这人却好似影子般毫无存在感。
“郎君,请您回屋休息。”那人冷冷重复。
“好。”楼晓寒顿首,向屋内走去。然而到了卧室,却没有走向床,而是掀开墙上一幅古画,钻入了一个暗室。那影子一般的人手在墙上按了两下,便有厚重的石门落下,将楼晓寒与外界隔绝起来。
楚流辉暗中跟随他们,此时自然看得清楚,不由一阵心惊,电光火石之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人灭口!
楚流辉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那个影子般的人猛地抬头,眼中精光闪过:“什么人?”显然他也发现了楚流辉。
楚流辉本就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也不再躲藏,就这么跳了下来,落在那人面前。此刻的楚流辉眉目间早没了妖娆之气,取而代之的是冷肃的杀意:“不愧是国姑的忠狗,鼻子倒灵得狠。”
那人本来全身杀气,忽然抬头见到楚流辉的眼睛,忽然失声惊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