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女道士》随便笑

11、大圣十音

　　站在三尧山的边缘，我向北望去，南尧城仍是我初见时那样繁华锦绣，满城依旧绿柳涛涛。我深吸口气，转身上路。

　　三尧山百步百景，山下草长莺飞，山顶白雪皑皑，一座山如同四季一样分明。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环境，南北的草植、动物才能在这里都得以生存。三尧山东西走向，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绵延数百里的密林间，由三座相互连接的山峰拼接而成，中峰最高，西峰最低。

　　中锋东峰之间有条沟壑名叫三耳沟，深不见底，瘴气丛生；而中峰西峰间却是山体交融，更是复杂。传说在这腹地之中有座西岭城，虽无人见过，但时间长了西岭就成了这一带的代称。
　　由于对深山的畏惧心理，原先只是在林子边缘讨生活的村民，近2年不知何故，朝着西岭深处活动的人越来越多。我进山时路过的村子，比去年的人数又少了不少。我看着脚下这及其简易开凿出来的羊肠小道，方才村子里遇到相熟老妇人的话又在我我脑子里出现。“姑娘，我们这周遭一十二个村子，世世代代围着西岭生活，守着西岭城，现在它出现了，村子里的人就都回去了，老婆子我也马上要走了，姑娘以后路过，可要小心啊。”

　　我看着被密林遮掩的前方，收了收心思，往前走去。越往深山里走，高耸入天的树木越多，地上层层堆积的枯叶越厚，树冠连在一起遮天蔽日的，能在这密林中看见的日光越来越少。所幸这西岭，在最陡峭的两山见有一条河谷，直通外面。我从怀里掏出符咒，朝四周稍作比对，这符咒就朝着水汽最浓的方向飘去，我尾随其后。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正宗的道士，那老头也早就看清了我这一点，直到我下山都没准我叫他师父。除了损害生命，我做事没有丝毫忌讳，不是我的事我一概不管，我一旦管了，那就是我的事儿。边走变思索着那老妇人的一番话，我到底是顺道看看呢，还是顺道看看呢，还是顺道看看呢。

　　突然，一阵强劲的风把前方引路的符纸吹得不知所踪，我正要去探个究竟，就感觉这风已经朝我身后袭来，但却在靠近我是骤然减速。一股强风分成三股，从左右后方，尽力的固定我的方向。“这天未变，云未遮的，又在林子深处，高高低低的灌木丛遮掩着，哪里来的风？况且这风一丝妖气也无。”我在心里嘀咕。身后的风见我迟疑不动，突然加大力把我往前推，前方的枯叶早就被刚刚突袭的强风吹得向两边散去，恰恰好留出一人行的小道儿。

　　“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么，十音？”我转头看了看自己原先的方向，闭了闭眼。接着扬声说，“十音，别着急，你既然都找到我了，我哪儿还有不见你的道理。”顺着身后的风力，朝着西岭的更深处走去。

　　越走身后的风就越弱，当推我身后的力量全部消失的时候，我的眼前是一束斑斓的阳光。抬头望去才发现，这里的树叶子都是向往长的，所以才有了眼前的一束难得阳光。拨开跟前的灌木，我的大圣十音果然安稳的躺在眼前的绒草上，正沐浴的耀眼的日光中，浑身发着乌油油的光。

　　“你还真是了解我，这样煞费苦心的带我来。找了我很久么？”我席地而坐，抬手抚上琴弦，感觉着它发出的嗡鸣声在我之间颤动，一时间，恍若隔世，难以言喻。

　　当年老头授道于众弟子，并命个人独自修行，并依靠自身各自渡化傍身之物。我就在那太白山林深处，渡化出了这古琴。老头说，“你们所渡化之物，并非你们幻化所有，它们皆是独立于世间的。能不能渡化处看你们的修为，能不能为你们所用就看你的造化了。”话虽如此说，但后也不过寥寥几人成功，我和许石自在其中。当我把大圣十音捧在老头眼前时，他眼神中的惊讶和欣慰一晃而过，平静的说：“此物于你非福非祸，这是你的缘分。”

　　从那之后，老头授予我的道学愈加晦涩难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老头站在那青石阶梯的尽头，看着逃离山门的我，一字一句的说。

　　我看着放置在腿间的十音，“我记得老头让我给你起名字的时候，我摇头不起，把你举到他眼前，大圣十音，你的名字早就已经印记深重。”随手拨了几个音调，“老头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的来历，他怕我知道后顾虑太多。但大圣十音，这样响亮的名号自我幼年时，就已在家中门客的交谈中听到，怎会不知呢。”

　　我在这束温暖的阳光中，有些悲切的看着躺在我退上的古琴，“你既然愿意呆在我身边，当初为何在最后招来那烈焰符，偏要在最后试验她！毁了她！十音，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

　　一声争鸣过后，耳边一片寂静，十音如同死物一般静悄悄的躺着。我见它如此反应，接着说：“过去的我不想再提，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十音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都容不得谁妄自替我做决定。你明白么？”我起身把它安放在原先的绒草上，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西边的余晖顺着头顶的这一方天空洒在衣襟上，我知道我该赶路了。

　　“十音，这里也算是山灵水艳之地，你今日既然已经见到我，也算是了了我俩之间的恩怨，你就在此继续修行，等着你的有缘人，别再来寻我了。”我故作平静的说完，便难以掩盖自己的情绪，转身就想离开。

　　我拢了拢挂在身上的包裹，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的琴弦嗡嗡声起。我越走越快，那琴音就愈加如泣如诉的往我耳朵里冲。我正打算从捏诀飞身出这密林时，“嘣！”琴弦断裂的声音让我猛地停下身形。我回身望去，猛吸一口气，立刻疾步跑过去，琴身虽完好，但琴弦尽段

　　我伸手，把它抱进怀里。因为挣脱琴弦力道太猛，琴身还在微微颤动。捏了个诀，把断裂的琴弦接好。我轻抚着琴弦，平了平气，说道：“十音，你若再如此一次，我们下一站就是太白山了！”

　　说完，我从包裹里抽出布套，把它包裹严实，挎在了身后。暗自叹了口气，“十音，我你性子烈我知道，你当年那样做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但以后咱们遇着的事儿还多着呢，你这性子得好好收收了。”兀自说完，我听见背后的弦动声温顺了许多，咧了咧嘴金，紧了紧肩上的背带，“十音，你再弄点小风来。西岭城你肯定知道。咱们下一站就是那儿了。”

　　顺着风力，我终于在天黑透前出了那密林，路线如何我早已被绕了个糊涂。爬上眼前这个从山体分离出来有些高度的山翘，我站在山顶，才发现这山翘虽小，但视野极佳。四下望了望，除了低洼处星星点点的流萤，就只剩下时有时无野兽的吼叫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个长明珠子，照了照前方隐隐绰绰的影子，选好了个方向，低头给珠子贴了个符，抡着膀子把它扔了出去。顺着它的光，我终于确定那模糊的影子里就是西岭城。

　　因为贴了我那符咒的关系，这珠子不仅光变强，还会像飞鸟一样落在西岭城的门口。我借着此时还在空中发亮的珠子，沿着它飞的方向，朝山下看想找条捷径，却发现我最初要走的谷道竟也在这山翘底下。

　　三尧山的中西二峰，山体拼接，地形也因此错综复杂，这里虽是各色动物、草植修行的乐园，也是人类望而却步的地方，要不是因为偶然找到那条谷道，我又哪里能徒步穿越此地呢。

　　从包裹里拿出葫芦，我站在微凉的晨光中，边喝边把这不大的山翘走了个遍，也把周围看了个清楚。原来这西岭城被包裹在环山之中，唯一的入口就是这山翘，但我回头望我来的方向，发现自己走过的一切痕迹早已被这密林掩盖，就连十音被的安放的地方也遍寻不着。在这深山之中，若要寻到这里，先别说那能不能派上用场的方向感，就算是插上翅膀若不知道地形，谁又能想到，那传说中消失的西岭城竟然会在如此精妙的深山怀抱当中。

　　收好葫芦，顺着山翘的坡道滑到底，在往谷道的方向做了标记后，我打起精神朝着西岭城出发。那山翘离西岭城的距离不算远，中间的林子虽茂密，但比之前早已稀疏不少，我却没在这里发现任何人烟。那老妇人若没有诓我，这十二个村镇，消失大半的人，那不成集体进了西岭城！

　　我心里做好了打算，加快步子前行，这已显稀疏的林子我很快就走到了边缘。突然，树丛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呜咽声，我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后，拨开身侧的树丛，就看见一只小兽怏怏的趴伏在地上，身下竟还压着一条已死的花蛇。

　　“呜~呜~~呜~~~”那小兽看到我，没有嚎叫也没有炸毛，只是可怜兮兮的冲我呜咽着，好像撒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