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韩叶]天下熙熙》一线云晓

9、第 9 章

　　“说起来……他们该不会是为了瞒着家长跑去为新区开荒做准备吧？”傍晚时分，叶修抱着给老板娘带的一箱牛奶走向网吧时，突然冒了一句话。
　　“新区？”韩文清怔了一下，这才突然回想起来。“今天是开新区的日子？”过了这么久，他都几乎忘记有这件事了。
　　“是啊，半夜十二点就开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每年的游戏都会开个新区，今年开放的是第七区，顺便当然还是有新副本和装备开放的。荣耀官方当然会在这种时候大肆宣传，只不过韩文清压根没关注具体日期。叶修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无可无不可地同意下来，晚饭过后两人才到兴欣网吧里碰头。
　　“来吧，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主号了。”叶修说道。
　　“……”一叶之秋都不是主号，什么才是主号？
　　叶修登陆君莫笑，打开装备编辑器，摆弄了一下，一件五级的白板银武出现在眼前。这件武器在君莫笑的手中切换了几次形态。接下来，叶修将伞收起来，招呼旁边的韩文清道：“建号了没有？”
　　“等等，这是什么？”
　　“千机伞，可以切换形态的武器，以前沐秋打算做的。”叶修介绍了一下千机伞的用途。“我正打算把这武器给升到五十级。”
　　“练散人？”
　　“嗯，神之领域开了以后就一直有这个念头了。24职业技能，自由切换武器，不用担心负重和冷却。怎么样，很带感吧？”
　　“有这个必要？”韩文清森森道。“你已经有一叶之秋了。”
　　“……”
　　“像这种号就是个万金油。下副本之类的，输出没大招，当MT没法拉仇恨，治疗控场技能不够，全都用不上你。即使你能用操作做到，去用别的职业效果也会更好。至于打竞技场，你现在的号还不够天下无敌？”
　　叶修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些我想都没想过。哥都这种地位了，还纠结下副本的事？练起来实在没处用，就开到竞技场专门虐你得了。”
　　韩文清立马拿过鼠标：“现在就去练！要不要帮你抢怪？”
　　这仇恨拉得，看来挑衅的成功率和脸果然有关系啊……算了，不管了。
　　叶修握拳：“走，去做任务。”
　　“……那你现在打开的网页是什么意思？！”
　　“翻攻略。”
　　“……”
　　韩文清深感无语，叶修已经向人求救去了。
　　“沐秋，那个新手村的技能点任务该找谁来着，你还记得么？”
　　“叶哥……”苏沐秋回复道。“以你现在的江湖地位，居然对着新手攻略做新手任务，你不觉得丢脸，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秋弟，你身为一个游戏策划，居然嫌弃认真做你们设计的任务的玩家，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真是太鄙视你了。”
　　“这堆任务不是我设计的好不好，七年来居然都没更新过！我一直觉得这很不科学——总之下次版本开放一定会更新的，你等着！”
　　“哦哦我是很期待，但能不能先把攻略发来啊亲。”

　　“任务我都做完了。”韩文清打开一罐啤酒，向后靠在椅背上。“你到底搞定没？”
　　“你还记得怎么做啊……”
　　“又没更新过。稍微回忆一下就想起来了。”
　　“记性这么好，那你一定记得当初怎么被我虐的。”
　　韩文清现在对垃圾话的抗性又大幅提升了：“根本没发生过的事。”
　　“矮油。”
　　“废话那么多，你到底组不组？”
　　“不组你，我组野队了。不然碰不到隐藏。”
　　韩文清有些意外地看向叶修的屏幕，果然见他和一队新手玩家进了暗夜森林的副本。韩文清看了一会就看出来了，这群人水平参差不齐，有两个意识还行，看得出是老玩家，另两个各种出错，结果叶修不但要费力打怪，还不时要指挥手把手地教他们玩。这份耐心和细心，看得韩文清啼笑皆非。换了他自己，这会早就看不下去，自己冲上去几下把怪都拉过来搞死完事了。
　　在这个临时拼凑的野队刷副本的同时，韩文清自己也带了包药刷着，速度或许慢了些，经验却涨得快出了一大截。
　　就算为了碰隐藏怪，也不用手把手地教这些新人吧。叶修这家伙，这是图个啥呢。
　　“你以前在论坛上貌似被人喊成荣耀教科书。”没来由地，不关心八卦的韩文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貌似是有这么个说法？”叶修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带别人会有成就感？”
　　韩文清只是随口一问，怎料这个问题就像是把叶修给问住了。一时间只看到他呼出的烟雾，和屏幕中不时闪动的光芒，充斥着不真实的感觉。
　　“老□□当韩文清已经没指望他说出答案时，叶修说道。“其实，我从第一年就开始带人。从第一区就这样，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希望些什么。不过，这些人会感激我什么的，这样想太傻了。举手之劳而已，他们要是太当回事，我可能还会觉得很困扰。”
　　“……”韩文清不知道如何接话，倒不是因为叶修说话的内容，而是因为他此刻意外认真的语气。
　　“这些人大部分都加了我的好友，要是主号的好友栏不够了，就加到小号上面。我不记得自己加了多少个人，好几千？但是这些人，现在还在玩游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荣耀对这些人来说，只算是一种娱乐和消遣。然后他们会回到现实中认认真真生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他们中有人因为我的帮助，能够更加享受游戏的过程，我会觉得很高兴，仅此而已。”
　　“……这样做，有意义么？游戏迟早都要结束的。”
　　“这种话题不适合你啊韩大爷。”叶修弹了弹烟灰，又道。“照你这样说，人反正都要死，所以活着就是没意义的，所以我们都别开心地生活了，这种态度不对啊。你是只喜欢打架打赢，但就不能稍微享受下过程么？”
　　韩文清沉思了一会，终于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苏沐秋对你的评价了。”
　　“……啥？”
　　“他说，别看你这样，其实是个怕寂寞的文艺小青年。”
　　叶修瞬间被烟呛住：“我……求你别信好吗。”
　　“不就是这样么？”韩文清淡淡道。
　　被这样的人用这种天经地义的语气下定义，真是足以让人泪流满面。叶修几乎都想反省自己是否真的文艺了。最无力的是，这种时候找不到反击的空隙啊！完全没有啊！一念及此，他只有自暴自弃地继续带新人去了。

　　刚从副本出来，叶修就在游戏里收到了一条陌生人消息：“大哥，这边有新人，求送装备！求带副本蹭经验！别装死我知道你在线！这种时候怎么好意思不叫上我们……（以下省略N字）”
　　黄少天的风格真是太明显了，叶修不由深沉地看向韩文清：“这群小鬼又来消遣我们了。”
　　韩文清大怒：“这些小兔崽子，明天不用上课吗？！”
　　叶修：“……明天真的不用上课。”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该熬夜啊？没人去管管？”
　　“你能管的对象早就下线睡觉了。”叶修瞟了一眼□□上的在线名单说道。韩文清顿时也特别无语。别家小孩你说那么多，貌似也没用……
　　韩文清很不爽的时候，叶修已经兴高采烈地打开了好友申请把几个人都加上了。开荒这事看来真的很吸引人，就连肖时钦都暂时抛弃了三次元回到游戏里混。叶修一边接受组队邀请一边吐槽道：“说起来，老韩，这游戏当年刚出来那阵你也没成年吧？”
　　“……所以？”这种不明觉厉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当年也没有少通宵在线。”叶修道。“到底你现在有什么立场说他们啊。”
　　韩文清：“……”
　　叶修：“得了，去买个宵夜回来吧。”
　　韩文清面无表情道：“拿钱来。”
　　叶修：“……大半夜的你不要对人说这句话，万一我真拿给你了怎么办。”
　　韩文清冷静地起身出去了。
　　叶修直到黄少天叫他，才回过神来。这家伙还真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修加入了黄金一代开荒团的队伍，左右一看，忍不住疑惑了：“你们不是人很齐吗？要我来干嘛？”
　　“治疗啊。”苏沐橙道。“新杰他去睡觉了……”
　　“指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喻文州道。“不好意思我得去给大家买宵夜。”
　　“……”叶修道。“出东西怎么分？”
　　“当然是我们摇点，你没份的不要妄想了。”黄少天特别义正词严。
　　“靠，那你们玩，我退了。”叶修说。
　　“……那就看需求分配嘛。”肖时钦道。“你以后打算练什么职业？”
　　叶修：“我打算练散人号，按需求分配的话都是我的。”
　　“……”
　　一片默然，最后黄少天问道：“散人？什么意思？不打算转职了？”
　　苏沐橙道：“我也听哥哥说了，真的打算玩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叶修笑道：“是啊，我看你们这群小鬼也别折腾了，出材料全归我，反正你们也不要，其余的摇点，这样行了吧？”
　　“我靠你真好意思说，这你不是赚大了？又要材料又要装备？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啊这太坑爹了啊？！”黄少天道。
　　“没关系，那连材料一起摇点就是。”叶修道。“沐橙你那份摇到了就给我吧。”
　　“没问题。”苏沐橙公然反水。
　　黄少天：“…………”
　　肖时钦终于看不下去了：“材料我们拿了确实没用，要不然……我们都没需求的装备就给你？”
　　“总之都是你们没用的东西就塞给我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这个分配方案好了。”叶修叹了口气，一副“我亏大了”的语气。这欠扁的态度使黄少天又忍不住用垃圾话狠狠吐槽了他一通。

　　通宵一场，两人都困倦了。要回宿舍的路程很近，他们一起出了网吧。清晨的时刻街上没什么行人。已经是初冬了，街道上结了霜，再过一段时间这个城市里就会飘起雪花。叶修插在衣袋里的手被人无声地握住，那个人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地向前走去，步伐很快，好像在为了什么不安似的。
　　“突然出去买宵夜，这事真不像你。”叶修忽然道。
　　“这有什么？”韩文清淡淡道。“不是你说要去的么？”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到后半夜，你就没怎么说话了，兴致好像不太高。”
　　韩文清哑然，总觉得也许叶修比想象的还要了解他，似乎自打一开始起就总是能捕捉到他的情绪。明明是他主动的，却好像这家伙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个人。这种想法令他有些烦躁，而不仅仅是今天说过的某一句话。
　　他的心头涌动着很多思绪，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提起。
　　游戏有一天会结束，叶修知道这件事，却仍然觉得这有意义。那么，他会将一切生活中遇到的人，都视为游戏中迟早会离开的对象么？只要在这一刻，他们像这个样子，就足够了么？
　　但是韩文清自己，却不理解自己这时的所思所想。他不太擅长发现自己真实的疑虑，只是将突如其来的挫折感视为自己的脆弱，无需认真对待。
　　不过，他唯一可以理解的是，正因为他很喜欢叶修才会有这样的迷茫。虽然喜欢会带来烦恼，不过跟无忧无虑相比，这样的烦恼，或许也是另一种甜蜜。
　　“总之，不要想太多了。”叶修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副先知的口气。“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韩文清道。
　　“……真的。”

　　在过年前，韩文清收到了家乡寄来的一个包裹。他打开一看，里边是一罐饼干。韩文清毫不犹豫地带着这罐东西去找马路对面的叶修。
　　“这是什么……？”
　　“我奶奶做的，酥饼。”
　　“从家乡专门寄给你你还不喜欢？”叶修道。
　　“太甜了。”韩文清森森道。
　　“老人家嘛，味觉是不太灵光……”
　　“……所以我还能给谁？”韩文清道。
　　“张佳乐？”叶修道。“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从外表上看起来就是那种喜欢甜食，还有擅长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的人。”
　　“……喜欢甜食就算了，后面那一条是什么玩意。”韩文清擦掉脑门上的黑线。真想让张佳乐自己来听听这种评价……
　　“你坚持要给我的话，我只好送给别人了。”
　　“随便你。”
　　于是，令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次日发生了。张新杰放学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罐东西，直接放到了韩文清的桌上。这东西自然地是韩文清当初给叶修的那罐饼干了。
　　“你怎么拿到这东西的？”
　　张新杰说：“苏沐橙今早拿到学校来的。后来她给了楚云秀，楚云秀给了黄少天，黄少天给了喻文州，喻文州给了肖时钦，肖时钦最后给了我。既然他们几个都不要，那我想着干脆带回来给你吧。”
　　韩文清各种无语，脑子里闪过该来的终究会来这句话。他接过那个罐子，最后还是没发表出什么评论。
　　当天晚上，他第一次拿出一块饼尝试了一下，却惊奇地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甜。或许，老人家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口味吧。
　　他想，也该考虑过年回家的时候，该带点什么了。

　　新区开放不久之后，就是圣诞活动了。
　　因为期末考试同样快到了，所以学生党们和老师们自然参与不到游戏活动中来。当然，这影响不了叶修。既然有了活动，自然要抓紧时间赚奖励。
　　君莫笑已经快四十级了，在新区因为各种彪炳的战绩成了话题之星，众人经过各种猜测求证，一致将其定位为一叶之秋的马甲。
　　对此，苏沐秋的评论：你果然何时都是能带来腥风血雨的男人啊……
　　张佳乐的评论：这家伙真是天生地擅长刷存在感啊我靠。
　　魏琛的评论：谁来阻止一下这货啊有没有？
　　韩文清的评论：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对此喜闻乐见。
　　众人最后达成的一致意见：……他俩真是一国的。
　　鉴于苏沐秋大神也没打算开个马甲到游戏里来阻止他的朋友，看样子，荣耀里又会鸡飞狗跳永无宁日了——不过这并不是接下来的重点。

　　为了圣诞节，陈果也打算装饰下网吧，于是召集了手下们进行各种布置。这天下午，她端详着网吧里的情景，对现在的节日气氛算是相当满意。因为游戏里的活动，客流量也变大了不少。
　　陈果这样想着，顺便就喊了身旁的叶修：“圣诞树上是不是还少了点彩灯？要不你去五金市场跑一趟看看？”
　　“叫我吗？”叶修奇怪。
　　“不是叫你叫谁？”陈果也奇怪。
　　“……”
　　陈果一回头，顿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身边这家伙……虽然说，的确长着叶修那张脸，但是，这家伙……衣着风度台型甚至说话语气都完全不像是那么回事啊？！她再朝网吧深处一张望……果然，真叶修，此时仍然淡定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地，坐在吸烟区埋首于游戏……
　　陈果一时间呆住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这个酷似叶修的家伙已经注意到了她视线的方向，毫不迟疑地就往那边去了。
　　“哥，你果然在这里。”
　　叶修听到这句话，冷不丁地手腕一颤，差点被怪削死。他抬起头，这才见到一张和自己特别相似的脸。
　　“你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你……”叶修道。
　　“你去照镜子看看自己，再看看我，说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来人道。
　　“我们都不信……”陈果默默地代表围观党在内心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