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来去追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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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吃饱喝足的菱小馥咬着朵小红花，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开始对天上那轮硕大如饼的月亮发呆，摇摇椅“吱吱呀呀“地晃着，却没晃来一丝头绪，脑袋照旧一团空。
作为一名山贼，究竟要怎样才能帮魏魏兄台娶到朝如歌呢？
苦思半响，她重重地捶手叹气，这他娘的真是太难太难了。
回想自己和乌越越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简而言之就是英雄美人，一眼万年，再眼终身，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事。好吧，如果你们非要模糊的觉得这句话是她小菱花自己凭空杜撰的，菱花兄台也不跳出来反驳各位的。
首先是相识，乌保保老大说她是茅坑旁捡来的，柳姨说是被人送来的，延智和尚说是院里的大公鸡下蛋孵出来的……反正她是记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初睁眼便看到了乌越越正趴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宛如一汪碧波潭水，弯弯的嘴角还带笑，惹得她忍不住想一吐心中所想，结果说出来就变成：“我饿了。”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被收留在寨子里，天天屁颠屁颠的粘着乌越，不论吃饭或者练功。
再来是相知，说到此处，完全是意外。六岁那年有段日子柳姨不在山里住，寨子一群大老爷们儿谁伺候过奶娃子啊，乌保保老大为此很是头疼，最后索性金口一开，就是你了——小乌越！小菱花既然这么粘着你，反正她还小不懂事，也没什么男女之防的，以后起居就由你来照顾了，你可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啊！所以正经论起来，我们小菱花还是乌越一手带大的。
那天晚上，月色撩人，乌越把剥得光滑溜溜的小萌娃放进澡盆里，自己也脱光了挤进去，帘帐轻放，水汽氤氲，一位少年同天真烂漫的女孩共浴，气氛无比温馨。但是问题的关键也出在此处，小菱花一看乌越脱得比自己还光，一下子捂着眼睛就哭了，自己起码还挂着条肚兜啊！凭什么他连肚兜都不穿！哇哇哭得那个惨烈，撕心裂肺的哭啊，鼻孔冒泡泡地吼啊！一下子就把当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乌越给吓懵了。
“小祖宗你哭什么？我说多大的奶娃娃啊，不会贞操观念这么强烈吧？！要不哥哥出去，你那是什么眼神儿啊？！别吼别吼，哥哥不占你便宜。”说完就要翻出浴盆，没想到小菱花哭得更大声了，抱着乌越的大腿死活不让他走。鼻孔的泡泡嘣一下给哭破了，口齿不清的说：“哥哥你别骗我，小馥知道你是要死了，小馥不想让哥哥死，哥哥你死了谁带我玩，谁还愿意给我擦屁股啊！哥哥你别死，别死！小馥舍不得你啊！”
乌越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小菱花的心中居然有这样的地位，很是感动，可感动完了又觉得不对，遂温柔的擦擦她的眼泪，顺便捅破左鼻孔残存的泡泡，轻声问：“小馥听谁说哥哥要死了？放心，你看哥哥身体这不健康着呢，哪能那么快就西去了呀。”
小菱花顶着怨恨的眼神跟射飞刀似的唰唰往乌越身上射，一指他（胯）下，嘶吼道：“哥哥你还想骗我！你这都长肉瘤了哇，隔壁山头的蔡二豪就是因为脖子上长肉瘤才死翘翘的哇，柳姨说那是绝症，治不好了哇！”说完一抿嘴，继续抱住乌越的大腿哇哇大哭。
继那晚之后，每当小菱花抱着自己的鸭子肚兜去找乌越一同洗澡时，他总是推说自己洗过了，然后找个小澡盆将她随便往里一扔，扑腾扑腾几个水花就算交差了，可自己明明脑门上还有汗渍来着！细心的小菱花掐指一算，乌越越居然三个月都不洗澡，真是太不讲卫生了！
这段往事大抵就是肉帛相见、坦诚相知一说了。菱小馥搔搔脑袋，有点迷惑，不晓得这词用得准不准确。
最后既是相爱，至于这一曲嘛……女孩子家家的说这个颇有不妥，若待日后成亲之时，乌越有意，届时再拿出来与众人分享也未尝不可。但是这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却没有哪一段适合魏魏兄台，真真愁人。
再回想寨里其他人的追妻之举：乌保保老大后院里那几房姬妾都是下山抢来的，至今还有两个跟他吵着闹上吊，说他不给买像菱小馥脖上那么漂亮的坠子戴，死来死去都死过好几回了，哎，愣是没死成，这年头，连上吊用的绳子都假冒伪劣了哇！
总不至于叫魏魏兄台拎着一把大刀冲进人家姑娘家，一身红衣，横眉怒展大吼一声：把朝如歌给老子交出来，老子要带回去做媳妇吧！
再来就是最近成亲的二当家凤烈烈，据说是二当家夫人肩背一把丈二长的青龙偃月刀，直追凤烈烈八百里，骑死八匹马，将好汉逼上流云山，逼得人家无路可逃了这才成的亲。
最后就是寨子里的小甲、小乙、小丙、小丁……
总之一句话，奶奶个熊！身边没一个是正常人的！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求助乌越，他常年在外，见的世面多，这点小问题八成难不倒他。
书房里一灯如豆，安静得蜡烛炸开一星烛花都听得清清楚楚，乌越坐在桌边，五官精致，长长的眼睫好似一道帘帐，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开，永远是一袭青衫，不说话，也自有一番气质，让你误以为是个斯文书生，可谁知道，流云山十八个山头，二十四个山贼老大，没有一个打得过他。不知看到书里何处，思考时，偶尔爱将嘴巴微微翘起来，显得愈发丰神俊秀，难以言表。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陪着菱小馥度过了生命里的十二个春来冬去，惹出祸事，永远是他第一个跳出来用鼻孔看她，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有时骂骂咧咧还不能消气，非得揍上两下不可，却也是及时给她处理祸事的人。
菱小馥趴在门上默默偷窥了一会，又在内心过了一遍想说的话后，这才进房，推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抓把瓜子佯装素日聊八卦一样，滴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道：“乌越越，我问你个问题呗。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寨子里的小甲想去追隔壁山的一枝花卞翠翠，你推荐他用什么方法？”
乌越没有抬头，注意力仍旧放在书里，不以为然地说：“小甲都八十多了，怎么，最近想临老入花丛了？”
菱小馥干笑两声：“我不是说假如嘛，你快说说，推荐他用什么方法去追卞翠翠？”
乌越回答：“若是卞翠翠的话，那便抬两箱聘礼过去，再让乌保保老大修书一封即可，反正卞翠翠近日正愁嫁，隐瞒小甲那高龄，估计这亲事能成。”
“可对方要是流云山第一美人呢？！还是那种弱风扶柳，养在深闺的美人，重要的是能一击即中地将对方拿下！”
乌越抬头，眼底浮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问：“没事问这种问题作甚？你莫不是在外又惹出什么乱子了吧？”
菱小馥吐出瓜子皮，很坚定地回绝：“没有！绝对没有！就是帮一朋友问问怎么追美人哈，”说完一拍脑门，道：“你等等，我把美人画下来你再帮我出主意。”
今日只见过朝如歌半面，但她的美已然惊艳了在场所有人，菱小馥想自己的丹青也算过的去，就算画不出美人的超凡脱俗，起码也能画出那股子精雕玉琢。
乌越将一本《谈兵》看完，又喝了三盏茶，吃了两碟点心，上过一趟茅房回来，菱小馥这才堪堪落下最后一笔。
他捧着小菱花的心血，坐在椅上，拧着眉头沉默了很久，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这……”
菱小馥觉得很紧张，能不能帮到魏魏兄台就等他一句话了。
乌越空出手抿了口茶，淡淡地瞥她一眼：“这……”
“你倒是说句话呀！”
乌越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表情有点勉强，道：“这位门神……画风倒是不错，就是长相会不会太放肆了一点，喏，这里，这里，给改改。”
“……”
菱小馥抢过那张丹青揉成团稳妥地扔进纸篓，抿着嘴，表情有点受伤，揣着一颗刚从刀尖上下来的小心脏不肯放弃，声音低沉继续道：“让我们把这页揭过去，你就实诚地告诉我到底要如何追到一个世家女子，还是天下第一的那种。”
乌越望着她，眼底似有点点星光，一点一滴仿佛透露出他过往的些许经历，他道：“小馥呐，你可知天下美人分为三等：一等如莲，可远观不可亵玩，若欲与之亲近，必先投其所好，非关金银，只关风月。二等如珍珠，华服美饰任其挑选，为美添彩。三等如花，不欲风吹，惊恐日晒，唯求安定过日。而你朋友的心上人，在你看来应是这其中的哪一等？”
菱小馥怔了一怔，没想到此间还有这么深奥的道理。又想那朝如歌如此美人，魏魏兄台这九荫第一的公子都为之倾心，且当得上“第一”的头衔，绝非市井的泛泛之辈，看来理当属于一等美人，这样事情便好办多了。可是乌越越居然对美女研究得如此透彻，还能分出个一二三等，可见他素日心里的邪念有多猥琐！
菱小馥稍稍挪挪位置，摆正身形，面上装作万分矜持，不动声色道：“依我看，那位美人大抵跟我差不多吧，若是这么个情况，又该怎么做？”
乌越眉眼一挑，似有些惊讶“哦”了一声，颇不以为意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会，这才不紧不慢道：“那你问问你那位朋友口袋可有闲钱，到集市买两个菜肉包子奉上这事估计也就妥了。”
“……”
菱小馥跑出书房前悲愤地将那盘瓜子彻彻底底地砸在了乌越头上，然后捂着嘴巴泪奔。
乌狗狗是坏蛋！大坏蛋！
老娘早知道就不问你了，拖着魏魏兄台扛大刀把美人抢回来都比来这问你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来去追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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