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惊魂第一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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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岔路口，两边的地洞造得一模一样，尺高尺长凭肉眼端详不出有什么区别，四四方方的道口远远望去犹如巨兽的两只铜铃大眼，在黑夜里窥探人间。
魏子梧仔细观察一阵后，深思道：“这座宅子是老子的老子一手描图建立，当初国家动荡，府邸最初是用来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安定之后，就作普通的宅邸了，地洞挖在园子里不起眼的地方，难道是早前用来关押一些细作之类的？”随即否定：“绾月晓楼水牢地牢之类的并不是没有，他老人家何必大费周章费这番工程，难道是闲来无事自己跳着玩……”想到困处，他陷入长长的沉思里。
菱小馥忍不住插嘴：“可能是料到你内心的裸奔癖好，专门为你而建的吧……”
魏子梧反驳：“你胡说！老子又不是裸奔着从娘胎里跑出来的，绾月晓楼少说三十年的历史，怎么可能为老子的裸奔而打个地洞。”这话说完才反应菱小馥只是开个玩笑，也不恼，继续道：“我听洞里有水声，只能是府里开凿的人工河浸入这里，而人工河的水又是引自外城的畏图河，”他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捻了一抔泥土在手心里，道：“这边的泥土较之左边湿润，颜色又浅，土质疏松，而左边的厚实沉密，显是多年未动了，得，我们就走右边这条道。”
菱小馥趴在他背上，把玩着魏子梧的头发，三股相绕，编成一条大辫子，提在手里，道：“就听你的，驾！小鸡快跑！”
魏子梧抖了几抖，将她抬上来一点道：“小馥，你抱紧一点，不然我不好背。”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是这样我脖子快被你勒死了。”
菱小馥紧张道：“真的吗？那怎么办？”
“你爬上来离我近一点，抱紧我。”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是这样我脖子快被你勒死了。”
“真的吗？那怎么办？”
魏子梧顿时觉得他们的对话陷入了死胡同，暗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地洞偶尔藏着几个小孔，方有微光漏进来，四周幽暗阴冷的风对流而过，打在身上，冰凉悚怖，他道：“小馥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讲。”
魏子梧清了清嗓子，脚步放慢，清雅的嗓音在暗道里飘荡：“在老子小的时候，绾月晓楼里住过一个女子叫碎语，她是看管园子花草的丫鬟，一头青丝过脚踝，常常穿着月牙白的衣服在花园里跳舞，老子很喜欢她，魏府的人们也很喜欢她，还包括一个侍卫叫洛敏。好几次，有人见到他们两个坐在月下栽花剪枝，每每这时的碎语便显得格外动人，仿佛连青丝尾都飘荡着甜蜜的气息。没多久，洛敏就向老子的父亲提出，想娶碎语为妻，我父亲也答应了，一个月后为他们举行婚事，碎语为此高兴了很久，更加用心浇灌花草，特别是那片红艳绝伦的锦带花，不在花期，却比花期内更美艳如火，然而但就在大婚当日……”说到关键处，他故意停下来。
菱小馥拉着他的大辫子，急问：“最后怎么了？”
魏子梧转过头看着他，表情诡异而飘渺：“碎语死了。大婚的清晨，碧空如洗，她被发现死在园子里的锦带花下，月牙白的裙角沾着雨后的湿泥，长长的头发铺在身下，瞳孔大张，七窍流血，紧接着洛敏也到了，他受不了那种样子的碎语，当场自戳双目，然后抱着她的尸身，消失在了九荫。”他的眸子深了深，问：“小馥，你可有觉得自我们走进这条暗道，好像有谁一直在背后看着我们，还在耳边吹小风？”
菱小馥四下探了探，磕巴：“好好好像没……没有吧？”
魏子梧谨慎道：“刚才还在你背后的。”他突然惊讶：“小馥，你肩膀上的那个白衣长发女子是谁？怎么只有一颗头挂在上面？”旁边的小孔刚好吹进来一阵冷风，钻进她的发间，菱小馥毛骨悚然地大叫一声，两脚攀着他的身子紧紧夹住腰部，双手大力一环揽着魏子梧的脖子，整个人俯在他的脖颈里，魏子梧嘿嘿一笑：“这下我可好背多了。”
“……”
暗道长长无穷尽，墙壁两旁都设有长明灯，可惜灯盘里香油都已燃完，幸好菱小馥的贴身小袋里备有火烛，他们将近走了一个时辰，前方望去，仍旧是深不见底的黑路，长明灯依旧是十步一格，青砖的墙壁上时不时渗出一些水来，顺着壁纹曲曲折折流到地上，脚步声越往里走越显沉闷，头上哗啦啦似有大片水泽波涛涌过。魏子梧算了算，他们现在可能已出了绾月晓楼往城外方向走去，上头的水声便是畏图河的底下水道。走到这步，他也不禁奇怪起来，绾月晓楼底下再修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周遭除了他沉闷的脚步便剩下滴答脆响的水声，菱小馥被他刚才的故事一吓，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昏睡一个时辰，感觉出魏子梧停下脚步，舒服地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
魏子梧调转方向，警备地环顾一下四周，最后定在旁边的墙壁上，道：“你听，这墙壁里传出的是什么声音。”
暗道的墙壁是用青砖一块块垒起来，再用糯米汁和石灰黏粘而成，青砖坚硬耐湿寒，寻常男子要想徒手劈开它，没练上个几年的光景，基本是妄想。
菱小馥经魏子梧一提醒，打起精神，侧耳细听，耳朵覆在冰冷的青砖上，透骨的冷穿过耳骨传进四肢，像丝丝密密的牛毛针扎进皮囊，声音断断续续从砖缝弥弥漫漫地溢进，这过程既叫人着急又紧张。
过堂风打着旋儿轻飘飘擦过后颈，火烛微弱的光亮明明灭灭，影子映在墙上随着灯火起伏摇摆，氤氲成两团巨大的黑雾笼在他们身后，暗道深处幽暗难辨，漏水沿着地缝蜿蜒而流，犹如黑暗中匍匐前进的小蛇，慢慢往他们那方逼近。厚重的墙壁之后，断断续续传来“叩叩叩”的敲砖声，窸窸窣窣，偶尔夹杂着“哗哗哗”的摩擦声，有点像利刃划伤石块的声音。
她想起刚才碎语的故事，很后怕，揽进了魏子梧的脖子，道：“不会是碎语冤魂不散吧……”
魏子梧摸摸头上红肿未褪的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世上的古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我们再听听。”
空气中一时静谧，只剩下墙那边“叩叩叩”和“哗哗哗”的声音，就连滴水都识趣的暂停。
魏子梧背着菱小馥，艰难的将耳朵又靠近几分，突然，墙那边爆发出大喝：“师父快看！我们成功了，鸿禧，你快把地瓜扔进去！”
鸿禧道：“你盐带来了没有，烤地瓜加盐最香了。”
一个老者道：“阿弥陀佛，老衲辛苦这么久，终于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烤地瓜啦！徒儿们，快点煽火呀！”
墙这边被惊吓了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菱小馥立马反应过来，拍着墙壁喊：“延智大和尚是你么？你也在地洞里吗？可听得到我的声音啊？”
延智也显得很兴奋：“啊，是小肚啊，好久不见啊，鸿禧快加火加火，对对对，多放点稻草下去烧不然不够旺。”
菱小馥继续拍：“延智大和尚，你能出去吗？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小肚你别着急啊，我这边很好啊……鸿双你别偷懒，鸿禧你放着放着，让老衲来！啊呀！地瓜要焦了焦了，快快快捞起来，老衲的大地瓜！”
“喂，延智师父你先回答我啊。”
“你们两个兔崽子放下手里的地瓜！”
“师……”她还想张口，被魏子梧拦住：“小馥你先别扯着嗓子吼了，照这个情形，我看不等他吃完这顿是顾不上我们了。”
菱小馥一叹气，阴冷的小风拂过，她叹了一叹，道：“你先让我下来，我的裤腿好像沾湿了，咱们也生个火烤一烤吧。”
魏子梧疑惑：“你人又没下过地，怎么会沾湿。”说完放她靠在墙根里，轻轻将双脚摆正，以防触到伤口，没想到只一眼，便叫他们两人顿时冷汗直下。
她的裤脚并未叫水打湿，而是趴着一条五花斑斓的红色大头蛇！
这条蛇不过三寸长，但通体遍布花纹，以丁香色作底，夹杂水绿和群青条纹，吐着蛇信子，上唇立着尖锐的牙，显然是一条剧毒的小蛇，直起的上半身嵌着黝黑的豆眼，正戒备地望着前方的魏子梧，一副随时攻击的模样。
菱小馥不敢动，靠在墙上如雕如木，左手缓缓挪动掏出银状小刀放到地上，再以食指和中指一弹，小刀擦着地上打着旋儿飘到魏子梧脚上，用唇语道：“找准时机，射死它。”
本来在这种地方遇见延智，她还满心雀跃地想着困境得解了，毕竟再怎么说，延智也是一个见多识广，武功高强，世人心中可望不可即的高人，传说当年战神卫修为了寻找他还费过一番工夫。没想到高人现在却只顾着烤地瓜，全然忘记拯救世人的大任，此刻毒蛇缠身，真是叫人大叹世风日下，命运不济。
墙壁的另一边偶尔飘来阵阵香味，含着鸿双鸿禧的打闹；这边却是性命攸关千钧一发之际。
五花斑斓蛇见魏子梧立定不动，稍微放下防备，慢慢游走到她的大腿上端，闻到伤口处的血腥味，突然加快吐蛇信子的频率，看起来很是兴奋。它在伤口处来回游荡几次，最后停下弯起蛇身包成一个圈，蛇头附在中间，吐着信子，“嘶嘶”着猛地张开尖锐的牙齿。
魏子梧额头渗出两滴汗，全神贯注盯着斑斓蛇的动态，此时若他的玉笛在手，只消三个音调便能叫这只小蛇死得透透的，只可惜现在手无一物。他捏好手势擎着小刀，就在它抬头的一刹那飞快射出银叶小刀，擦着菱小馥的皮肉刚好钉在它七寸地方。斑斓蛇摇摇两下并未死透，可也没有力气再伤人。
这时吃完地瓜的延智和尚擦擦嘴角捋捋胡须，在鸿禧打来的水中边照边把话扔过来：“小肚子啊，老衲得提醒你一句，这条暗道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啊，走到头就能出去了。可是你切记不要去伤害那种长得花里胡哨的蛇哟，那是八宝花蛇的蛇子，你若摆脱不了快跑就是了，否则杀了它会招来蛇母的。”
“……”
没等他们从这番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前方的地面开始崩塌碎裂，一种压抑的危险伴着“嘶嘶”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奔涌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惊魂第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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