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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桃源之地来种田 ...

  •   宁月见存了一肚子火,打算来个鱼死网破,结果被人一丢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再也蹦跶不起来。她苦思冥想,只不过撸错了地方,便从清都王妃沦为乡下农妇。

      桃源虽好,不是久留之地。周子顾常常鬼出神入,她悄悄拉经过家门口的大嘴农妇,把胭脂水粉全塞在她手里,央求她带自己去见村长。岂料那位村长夫人不肯接受这番好意,还告诉她,村长不在村里,外出有事。

      她原本的打算是告知村长自己的身份,设法能联系到爹爹。岂料人都不在,村人世世代代居于村落,鲜少通外面,不懂官话,不通世情。宁月见抱着渺小的希望告知村长夫人自己的事,这位大嘴婶子怜悯的看着她,喃喃自语,“可惜了...难怪...愿意嫁给当家的...原来脑子不清楚...”后来她才知道,当家的是此地方言,夫君的意思。

      你才脑子有病,你们全村脑子都有病!宁月见琢磨了半宿,才明白过来,彼时她脑子不清楚的事已经传遍村落了。

      宁月见气的两颊鼓鼓,活像刚出炉的热包子,彼时春日濯濯,暖熏的日光洒在包子上,叫人很想咬上一口。周子顾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嘴角几不可微的翘了翘。

      “是你乱说话,说我脑子有毛病是不。”她愤愤然丢掉手里树枝,因为长久蹲在地上的腿脚有些发麻,歪歪斜斜倒在周子顾怀里,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然后抬头,对上了他肩头上探头探脑的小东西。

      毛茸茸?

      三瓣嘴?

      兔子!

      那软软的白毛在她脸上扑了扑,肉呼呼的触感,还带着温热。

      她如见了洪水猛兽,脚下趔趄,连连却步,被自己绊了一跤,趴在门槛上泫然欲滴,渀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白兔听见动静竖起招风长耳朵,随即被主人扣进竹篓里。

      “我是说你身子不好,如今看来,胆小如鼠。”他轻笑出声,几步上前,伸出竹枝似的大手,往她头上抚去。

      宁月见没好气的一躲,美颜染怒,“你欺人太甚,卑鄙无耻,心肠歹毒...”

      他收回半空中的手,撑额发笑,她心思通透,极少动怒,遇事对人,都能淡然处之,久而久之,便形成淡漠出尘的性子,颇有少年老成的意味。人非圣贤,看透七情岂不无趣。

      粉嫩嫩的小毛团被他拎出背篓里,蜷成一团,懒洋洋的窝在他手上,红通通的眼睛扑闪扑闪,渐渐合拢,像是要睡过去。

      她捂着狂奔乱跳的心口,吞了吞口水,比起那懒洋洋的家伙更像一只小兔子,指天嚷道:“你你你...离我远些...晚上我要吃红烧兔肉。”

      周子顾一身淡黄色青衫,头上簪着黄杨木木簪,背上还有个竹篓,伫立在门边,萧萧疏疏,爽朗清举,淡然一笑,“你午间未食,若我不回,且不饿死。”此话一出,说的她颊间染红。

      灶台上搁了周子顾煮好的饭菜,生火也是手把手教过的,只是宁月见那双手弹琴婉约,画画清雅,灶房之事,硬是没学会。生个火把自己衣衫烧了边角。

      他的目光从她不自在的脸颊转到门槛边红泥地上,划了几个大字,隐约认出是骂他的话。

      “我又不是烧火丫头,做什么要煮饭。”她烦闷的扭开脸,“这个鬼地方,待着真没意思,哼,心胸狭窄,小肚鸡肠...”没有锦衣玉食,丫鬟奴婢,事事尚要亲力亲为,铺床叠被还能依样画葫芦,洗衣浆衫拿不出手。她极爱洁净,几乎日日都要洗浴,换下的衣裳是个大难题。

      周子顾冷笑一声,眼角微挑,灿灿然若红日,亮出一道摄人的光,切金断玉的语调有些冷,“你连烧火丫头的事都做不好,所依仗的无非就是身份,堂堂宁府大小姐,除了会动嘴皮子还会做甚,操持家务,侍奉夫君尚且不会,贤良淑德,人情交往也不曾。你这般和庙里的菩萨有何两样。只能共富贵,不能安贫贱的女子,世间多矣。”言下之意,是讽刺她只会摆身份摆格调,实则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这时代信奉富贵天定,尊卑有别。若宁月见这般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比比皆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两眼不识黍谷米,生来依附父兄,出嫁仰仗夫子,所见所思,皆是一方小小的庭院,每日所行之事乃是描眉画眼,宅院争宠,视人命如草芥,断善恶如浮云。她有超脱之意乃是在母丧自杀之后,通透了许多。

      “你让我去煮饭洗衣,跟让农妇学弹琴写字有甚分别。”她听的他冷哼一声,方才为自己的想法赫然,品尝世间百态,亦非不可。想通了这一层,她尤自辩驳。

      周子顾双眼黯黯明黑,面色缓了缓,从院中水井边上舀出清水,小兔子探出脑袋,从他手里蹦出来,就着小小的钵子饮水。肩膀上的竹筐被卸了下来,靠在墙垣边上。

      她尴尬的转过脸,井边的木盆里泡了两堆衣衫,覆满了皂角。

      好在他只愣了下,并未做声,就着清水洗了洗面,容色皎皎,墨发逶迤。

      这时候正是午觉醒来,不早不晚。他从院子里的菜圃里摘了些莼菜,萝卜等物,淋水洗净,放了两样在小兔子面前,然后从竹筐里挑出一包树叶包裹的野果,认不出是什么,青青涩涩的,顶端有点红。

      嗯,面皮疙疙瘩瘩,一口咬下去很酸很涩,还有一股水味。宁月见还是头一回吃这么难吃的果子,只是饿狠了,囫囵吞枣一般咽下去。五六个果子有梨那边大小,她吃了两个,剩下的被放在灶房的篓子里。

      在屋舍里转悠了两圈,委实无趣,她扒拉在窗前看他杀鸡,一刀见血,漂亮的大锦鸡立即引颈了断,手法干净利落。他背对着自己,只能看见他深深凹进去的脊椎线,腰身很瘦,但是很有力,咳咳咳。

      想哪里去了!她甩甩头,突然发现他原来像熏熏然若春日,温暖而不灼人,如今却肃肃然如山风,高昂而徐引。并不刻意顺着她,而是引领她。尔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被激怒,但是发完火又没事了,对着他有点口无遮拦,想说就说。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好事还是好事呢。

      村落的房屋是比邻而居,绵延在山脚下,几十户人家鸡犬相闻,来往甚多。她不懂方言,整日闷在屋里,憋的久了,抓着他就能叽里咕噜说一大堆。几日下来,她对他亲近了不少。

      宁月见撑着脑袋胡思乱想了一阵,眼皮打架,看见周公在招手。

      浓浓的肉香,还有药材的味道,她耸了耸鼻子,睁开眼把身上的被子扒拉下来,唔,难得她白天梦游了,明明靠在窗台上困过去的。

      叽咕叽咕,野果子不经饱,胃又开始唱歌了。

      她用木簪子挽好头发,抚了抚素衣上的褶皱,加快脚步走进灶房。

      “鸡汤!”她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打从来这没沾过腥荤,可把馋虫引出来了。

      隔着淡淡的白雾,他的眉眼看起来很顺眼,连声音都带着氤氲香气,“去摆碗筷。”

      她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摆好了筷子,然后用木勺添了好了鸡汤,摆在他面前,“你先吃。”

      他的神情非常柔和,把碗里的鸡腿夹给她,“给你补补。”

      额,鸡腿!吃哪补哪!她无语的看着自己的腿,个子不高,只及他的肩窝。

      鸡肉又嫩又鲜,鸡汤里放了红枣黑豆还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药材,她满满吃了三碗,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活像是怀妊的妇人。

      “鸡汤好喝,果子不怎么样。”她煞有介事的评价,满足的喟叹起来。周子顾的手艺很好,除了第一顿很难吃,后来煮的味道很好,比不上真正的大厨,原汁原味的乡野之味。

      他吃了她盛的那碗,便不怎么动筷子,唇瓣红润,眼波潋滟,像只偷鸡的狐狸,“没什么事是天生就会的,洗手作羹汤...”

      她如梦初醒,敢情还记着之前说过的话呢,她打了个饱嗝,吞吞吐吐道:“没有师傅我不会,而且他们的话听不懂。”这倒是真的。

      “你跟我学,不要束脩。”见她如此模样,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收起碗筷,自发洗了。

      吃人手短,宁月见期期艾艾应下来,然后跟在他后头,别别扭扭道:“洗衣我会,不用学。”

      他提着水桶走在前面,轻轻扬起唇角,面带笑意地嗤哼了一声:“是会,跟没洗一样,不说晒在院子里惹人笑话,便是自己穿着也不自在。”笑就笑吧,反正她也听不懂,宁月见木讷地低垂头,然后听见前方突然爆发出热烈的嬉笑声。

      小溪边围满了洗衣的妇人,他们像看见什么稀奇物事,纷纷对他们俩指指点点。

      不用听得懂,她也知道,又被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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