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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从此王爷不早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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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月见是疼醒的,下身那处火辣辣的疼,一直钻到心口,她试图动了动身子,发现全身上下像被碾过一样,手脚不听使唤,若不是疼的太厉害,脑子太清醒,她简直以为自己死透了。
她的身子格外脆弱,像一尊瓷娃娃,轻轻一碰,就能伤痕累累。和身子不相符的是有一颗坚韧的心,即便疼的死去活来,眼里滔滔如汹涌的大江,她都绝对不哼一声,任由泪水冲刷稚嫩的面庞。
红色的鸳鸯枕上被泪水氤氲了一片,目光及下,修长的手臂静静穿过她颈脖下的空隙,横在枕边。居然枕了一夜他的手,这个认知让她的情绪一下点爆,昨夜两人的纠缠的画面涌上心头,翻滚的动作,白花花的□□,还是令人耳红的心跳...一幕幕在眼前闪现,她认命的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包裹起来。亲密这种事实在太羞人也太痛苦了,初夜的疼痛让清都王妃如是想。
天光氤氲,一对龙凤红烛早已燃尽,烛台红泪斑斑,层层叠叠的紫色帐幔半明半晦,微微颤动。宁月见还在装鸵鸟胡思乱想,身后的某人已然欺身上前,在她耳边喃喃低语,“那里还疼不疼。”
声音又低又沉,微微带着喑哑,缠绵悱恻。她不禁一愣,脖子一挺,恼羞成怒,“都是你,还是不因为你...”剩下的她就说不出口了,只能用这一句发泄自己的郁闷。
周子顾的另一手往她光滑的肌肤上探去,一路向下,搁在细细的柳腰上,哭笑不得回道:“都是我不好,下次就不疼了,妇人第一次都是这样。我让人给你送些药来。”她疼,他也不好受,但是他的忍耐力极好,她喊疼,他就没再碰。
宁月见被他翻了个身,圈在怀里。骤然的肌肤相亲,同时引起两人的喟叹,她是尬尴别扭,他却是满足欣喜。一双小手抵在坚实的胸膛上,昭示小手主人的无言的抵抗。纵容身体已经呈裸相对,心依旧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自然明白她的抗拒,当下把满肚子话收了回去,只淡淡道:“还有一个时辰起身,你听,雨打红枫。”
果然,侧耳听去,外头极静,雨打红枫是淅淅沥沥,雨滴石壁是滴滴答答,风声时大时小,天地合奏,只为一曲。平时听来稀疏平常的雨声风响,有了雅韵。她不禁唇角微翘。
这一刻,许多许多年以后,她还记得,遭遇了那场天地间最美的风雨。
许多许多年以后,他还记得,世上最美的微笑在他眼前徐徐绽放。
此刻的她卧听风雨,心胸开阔,安顺的伏在他的肩头,默默道:“你怎么会...”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傻。周郎的盛名始于斐然的文采,权贵子弟不用参加科举,他的诗赋流传甚广,被人传颂的时候并不知作者。出了文采,他在为人处事亦有一套,要知道本朝出了开国大将,甚少封外姓王,周子顾十八岁封郡王,彼时他爹还是万安侯。回朝半年,率兵把北齐军击退长江之北,稳固了防线。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绣花枕头,上的战场,写的文章,上亦宠幸,下也崇敬。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他看着她,目含春水,潺潺而来,“乱世之中,两国对仗,西戎虎视眈眈。太华是个好皇上,但是没有从军的经验。真正的将军,是从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我不是神,只是因为南唐需要神。”女人当政,若是太平盛世,只消顺势而为。乱世当中,只有军队才能保障一切。周子顾的出身和功绩,正是皇族安抚民众最好的招牌,他不可避免被神化了。
这样的坦诚布公让她大感意外,好在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稍稍一想,便能想通关节,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怜悯的很,柔声道:“是我愚昧了,有些东西看似风光,其实只要经历了才知辛苦。”
他微微颌首,线条优美的下巴搁在她脑顶上,闷闷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渐渐将人声湮没,睡意袭来,她唔了一声,上下眼皮打架,悄然睡去。
待她起身时,已然天光大亮,樱桃他们闻得侯在床边,闻得声来,一时忙起来。
“王妃,王爷在武堂练拳。”樱桃见她茫然四顾,忙贴心提示。宁月见的脑袋还有些迷糊,脱口而出道:“外边不是有雨吗?”
“雨已经停了。”玉竹甚是机灵,忙接口道。
宁月见回神过来,王妃是喊自己,她四下一看,两个嬷嬷拿着染了红色的帕子频频点头,床上衣衫凌乱,她的鸳鸯肚兜压着他的白色绸裤。她作势咳了一声,就要起身,脚下一软,险些要倒,还是樱桃手快,忙把她搀住,扶到绣垫上歪着。
这些贴身丫鬟都是精心挑选的,稍懂人事面上镇定,脸上绯红,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她梳洗完毕,穿上了王妃的朝服,带上次沉重的发冠。压住了那股稚嫩的气息,显出了甜美娴静的气度,尤其是柳腰款款,眼底水漾光彩,染了妇人的清妩娇态,把屋里人众人看花了眼。
她这边妆扮上,侯在门外的管家请示奉命而来。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圆脸妇人,穿着不俗,并无越矩,先行了大礼,口称王妃大喜,然后退到一边。
清都王府前头只有周子顾一个主子,他尚且长年不在府中,府中之事便由长史操劳。而内院之事则是眼前这位郑女史管。宁月见初来乍到,许多事尚且要仰仗她,没有急着安排人手,反倒先将女史夸赞了一顿。
郑女史闻言愈发恭敬,亲自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锦盒,奉于王妃,道:“此物乃是宫中之物,极为珍贵,用到患处,即可消疼,且不留痕。唤作无暇膏,是太后赐给王爷的,太康公主为此不满。”这话的意思多了,一来道出太后的恩宠,二来道出宫中恩怨,三来点明王爷的心意。
宁月见寒暄了几句,郑女史又道是恐王妃新来,许多事不便,特特带了几个婢女让王妃熟悉环境之类。
她一看,好家伙,正是熟人,当年在樊庐山上多嘴的白荷红莲两人,娇美依旧么,就是气焰不再嚣张了,低眉顺耳的很,可见吃了不少苦。宁月见笑道:“女史忠心可嘉,只是此二人已是王府之人,何来这府那府之分。论到熟悉,怎么的也不及女史,不若待进宫之后,再来瞧瞧。女史也太心急了些。”大清早的就来添堵,真当人好欺负啊,什么女史,看来是屎糊了脑袋。
见王妃三言两语勘破了自己的心思,郑女史面色不变,只道自己糊涂。原来女史还有正副之分,这位郑女史恰恰是副女史,便起了讨好王妃的意思,不想脑仁只有花生米大,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这样的人,宁月见说的话的心思也没,她挥手让人下去,正好周子顾练剑归来,白衣墨发,衣袂飘飘,眉眼之间清俊洒脱,当即瞧出了堂上的尬尴,并未点破。只让女史退下。
“倒是有大姑娘的气势了。”他笑眯眯的瞅了瞅,拿过锦盒里的无暇膏,让左右之人下去,手放在她的腰上。
“不用。”宁月见被女史一刺,心里有点不快,当即把他推开,嘟嘴道:“你给我吧,我自己来。”
他知晓她羞了,也不强迫,只是不肯走,漂亮的唇里吐出让人吐血的话来,“你要弄不到,我还可以帮忙。”
偏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宁月见黑脸涂了药膏,那里沁凉,疼痛感消散了大半,太后的好东西果然管用。
一般成亲翌日,早起要拜姑舅,周子顾亲妈是她后娘,按规矩要三日回朝再说,而公爹只是块牌位。她跟着周子顾慢悠悠穿堂过廊,来到供奉牌位的院子,对着祖宗牌位奉香叩拜,便了了事。
于是她不免想起一些旧事,走出祠堂便悄声问他,“都说你爹是个大好人,可惜我从没见过。”
他一怔,睨了她一眼,眼波潋滟,柔声道:“也是你爹,别人都说他一生庸碌无为,我最敬佩他。”
你当然敬佩他,他是你爹啊,宁月见听的糊涂,也没多问。她其实想问的是,长公主改嫁,他一个人建府,会不会有怨。虽说女子改嫁,尤其公主改嫁根本不算什么事,由己度人,能接受但不代表不难过。
“我爹一生的愿望都是希望娘过的开心,他说过,他走了,娘做什么,我和子桑都不许反对,只要她高兴就好。”周子顾叹了一口气。
这个人也太好了吧!宁月见简直不敢相信,因为喜欢,所以放手让她得到更多的幸福吗,这样的胸襟和气魄,当真没几个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