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敔山遗梦之天人永隔》兰语潇湘

3、往昔

　　师父教我武艺，教我为人处世，却从不教我他名扬天下的医术，师父说，我虽有天分，却不如师兄。然后，我便记住了这个从未谋面的神医师兄——沐晨。他12岁已超越了师父，是整个敔山的传奇。我13岁比武时胜了师父，与师兄一武一医进了敔山的高层，但一直到我下山都不知道师兄的长相。原来，这才是真相。
　　师父常说，敔山不养废物，不收无用之人。我们的宿命便是以敔山弟子的身份成为皇帝的眼线及暗卫，为他除去朝廷的“蛀虫”。而我，更是被教主和教主夫人钦点成为宇世子暗卫的人选。我刚进王府的那段时间是老王爷的头七，府中恶仆欺轩辕宇只有16岁，卷了府中银两离开。我杀了几个恶仆，并借“老王爷诅咒”之名惩治了另外几个管家。我一直以为轩辕宇从小锦衣玉食，面对这些事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谁料他处理的比我更好。我的自作主张暴露了自己，只做了三天暗卫便被发现，一路追至王府竹林深处。这怕是我最丢人的事了。轩辕宇那时的戒心很大，我与他对峙半天，他突然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拖进了他的书房，而我竟没有反抗。他把我当婢女一般使唤，不问我的来历，不问我的目的。他在人前是温文尔雅，谦恭有礼的世子，在我面前却像个霸道的孩子。那是正月，权贵们都没空理会这个无权无势的世子，即使他刚刚失去父亲。
　　我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与孤独，当他斥退奴仆一人站在偌大的庭院之中望着空中残月之时，我忍不住出声安慰了他。他总是喝酒,一壶又一壶。他每晚都醉倒在园子里，我总要照顾他一整晚。
　　他又醉倒了，我叹息着上前，呢喃着：“别再这样了，你的父王不会想要看到你这个样子。振作点，想想你父亲的遗愿。”我并不知道他父亲意图谋反，更没想到我的劝说会让彼此之间变得可望而不可即，那时，我只希望他振作。我常想，若是回到那个夜晚，我还会说那些话吗？只是，谁都不能预知未来，谁都不能改变过去。
　　几日之后，宇借拜年之名去见了老安王——琉璃郡主和轩辕锋的父亲。我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宇只是为自己找了个靠山，让那些势力的权贵们再不敢轻视他。据吟风阁传给敔山的情报，老安王是朝廷毒瘤之首，一直策划谋反，迟早会死在我们这些暗卫或者皇帝手上。宇一旦和他扯上关系，便不是那么容易抽身的了。自他与老安王交好之后，我再一次躲入了暗处，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十日之后，他又一次独立于月下，我心生疑虑，微微探了探身子。
　　“你还想躲我多久，紫衣？”他没有转身，但十分笃定我在他周围。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喜欢他叫我紫衣，即使我已告诉他我叫莫妍。我，是他一个人的紫衣。
　　“我可以分不出所有人，但一定可以找到你。因为别人只存在在我眼中，而你，却在这里。”他扬手指向自己的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娶琉璃。这两个月来，精心照顾我的人是你。他日，坐上那位子的也只能是你。”
　　原以为他真的知晓我的心事，却原来把我当成了争风吃醋的俗世女子。我有我不可与人说的秘密，而他有深藏于心的野心，我轻轻的笑了，笑容妩媚而妖艳。我在敔山派中被称为“笑面修罗”，不仅因为武功高强杀人利落，更是因为我擅长用笑容伪装自己。“你以为我真的把那小郡主放在眼里？”他从未见过我这般笑过，有一瞬间的愣神，我飞身离开，声音在空中飘荡，“轩辕宇，你根本不懂我在担心什么！”这一次，我离开的很快，没有听见他的低吟：“那你呢？你可曾了解我的心意？”
　　我并没有走出王府，再怎么生气也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宇世子的暗卫。我一直暗中关注着他，看他慢慢受人尊重，看他与轩辕锋出入青楼，看他与琉璃花前月下。一个月了，彼此再没有交流过。他是我的主子，我是他隐藏的宝剑，仅此而已。他的野心令我害怕，若是被皇帝察觉……他很擅长伪装，琉璃的贴心未婚夫，轩辕锋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有安王及权贵面前温润如玉的谦恭世子。他骗得了皇上，却骗不了敔山教主。我知道，那一天总会来的……
　　“莫妍拜见教主，参见皇上。”三月十六子时，我奉命入宫，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一年，我已15岁，是女子及笄的年纪。教主早已察觉到了宇的野心，更发现了我对宇的爱意。他给了我两个选择——杀了宇，或者让他放下野心成为皇帝安插在安王身边的眼线，我选择了第二天，即使这条路更难更苦。宇，这是唯一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