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枯一荣》穆青延

48、天道

　　“你忘了极北寒渊还有一个被………………

　　天帝闻言脸上可再也不轻松了，从他登极以来，谁对他说名不正言不顺他都不甚在意，除了子渊，因为子渊是先帝陨落前唯一被召见的仙人，就连七绝琴这样从伏羲大帝就传承下来的宝物先帝都能轻易交给他，可见他在先帝心中的地位，先帝对继承人的看法想必没有人能比子渊更了解。

　　当初他使了阴毒的咒术战胜那人，才得到了这个位置。但是要永绝后患，只有拿到七绝琴将那人彻底封印！子渊虽不理俗务却不是愚钝之人，他不会不知道七绝琴的意义。也是因此，他才设下了连环计将七绝琴拿到手。能将子渊逼到绝境继而低头的人，只有眼前的苏阳！子渊已经妥协投诚，苏阳绝不能破坏他的计划。

　　“苏阳，你怕是忘了，给道清下毒的人可是你。”他用传音之术警告已经不顾生死的苏阳，却只得到苏阳的嘲讽，“子渊，你不是早就知道，当年帮着楚丘设计道卿的人就是我？想为旧主报仇吗？杀了我就好，这样也不用背弃你对先帝的承诺，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子渊要紧了牙关，克制自己的情绪，淡淡道：“陛下，法阵已经准备好了，还等什么？”

　　这句话把天帝的心彻底安抚了，他笑道：“是啊，还等什么？”

　　话音一落，“徒维”身下顿时射出无数金光，一个复杂诡异的法阵从地上将他牢牢罩住，苏阳再没有力气反抗子渊，一道道金光就像利刃一般，将他的元神一片一片地切碎，他痛苦大叫，整个巫山都因此而躁动。

　　那痛苦的声音传遍了整座巫山，当焉逢听到时，心都停止了跳动，徒维来了！

　　他冲出祭坛，一道清丽的身影拦在了他面前，他抱拳道：“请仙子让开！”琴儿皱了皱眉，“焉逢，你该知道，这是命！”

　　焉逢冷笑，“是不是命，我都要争过了才信！”琴儿脸上现出冷色，“那我也不能让你过去。”

　　就在琴儿施法要将他困住时，他身上突然闪出数道金光，琴儿惊讶至极，还没反应过来，剑气已经将她禁锢。焉逢再向她行了一礼以示歉意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看着那狂奔的男人，琴儿无奈叹息，没想到因为徒维反倒让双子中弱势的一方反超了，这样的神力，已经是残缺轩辕剑的极限了。

　　焉逢赶到山腰，看到的就是徒维被困在一个复杂法阵中痛苦挣扎。他手脚冰凉，也顾不上破坏法阵会有什么后果就发出了剑气，原本稳定的法阵马上就出现了裂纹，天帝和子渊都没有想到轩辕剑气能破坏他们的计划。

　　徒维在刻骨铭心的疼痛中睁开眼，因为痛苦流出泪水，眼前一片朦胧，那熟悉的身影却让他从痛苦中清醒过来，是大人，他没事！“大……”他用尽了力气吐出这个字。周围三人都现出惊讶的表情，焉逢更是冲进了法阵，一把抱住了他，“小维，小维！”

　　他蜷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大人。”他想抬起手摸摸对方脸，却始终没有成功，他不知道，他的手脚已经因严寒而完全僵硬了。焉逢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块千年寒冰。

　　焉逢的眼眶热了起来，颤抖着亲吻他的额头，鼻尖，还有那冻得发紫的嘴唇，“小维不怕，我在，没事了，没事了。”徒维想笑，却不知道有没有笑出来，“不怕，小维，不怕。”

　　在两人互相安慰时，法阵中一道红色的灵气已经被天帝收入囊中，子渊知道，苏阳的内丹被生生抽了出来，只要经过天帝的淬炼，苏阳便又能活过来了。

　　至于徒维……

　　巫岚没了制衡之物，他，必死无疑！

　　即便巫岚无所作为，他也会因失心枯竭而死，这就是草人逆天的命数。

　　“子渊，我们这便回去吧。”天帝的声音冷漠至极，焉逢双眼通红怒视对方，“你这样便想走！”

　　天帝轻笑，“轩辕剑，你难道还想与寡人争个高下不成？”

　　焉逢闻言笑了起来，“是又如何！”

　　“子渊，你说，寡人要怎么做呢？”

　　“陛下你当然要应战了！”一个猖狂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只见巫山的天空被一红一蓝两道光芒笼罩住，而同时跟来还有落九渊和青蓝！

　　一红一蓝两道光瞬间落地，竟然是青鸾和已经恢复少年姿态的朱雀！

　　朱雀一看到面色青紫的徒维便冲了过来，着急地喊道：“徒维哥哥！”青鸾连忙道：“快将火羽喂给他。”朱雀回过神来将一颗闪着金光的药丸塞进了徒维的嘴里，焉逢帮着他将药丸吞了进去。徒维的脸色顿时恢复，虽然依然苍白，却也比先前要好上许多。

　　看着徒维恢复了些许生气，焉逢感激地看向他们，“多谢。”

　　朱雀鼓着腮帮，甩头不看他，心想，是我自己要帮徒维哥哥的，才不要你谢我呢。

　　青鸾看徒维暂时没了危险，便开始自己的戏了。

　　“陛下，许久不见了，气色还是如此好啊。”

　　天帝的脸色比刚刚与苏阳对峙时还要差上几分，“寡人还未找你，你倒是敢上门来了？”

　　朱雀站在哥哥身边冷哼，“我们怎么不敢找上门了？你暗地使诈害了我族多少族人性命！我看是你不敢见我们才对！伪君子！”

　　青鸾一把搂住朱雀，十分抱歉道：“朱儿向来顽劣，陛下还是不要理会吧，您大人有大量不是？”

　　朱雀嘟嘴掐他哥哥的腰眼，瞪他，我哪里顽劣，我是直率好吗！

　　焉逢抱起徒维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用披风将他紧紧裹住，“小维，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徒维摇头，“没事。”声音极轻，却比刚刚清晰了。焉逢搂紧他，转头看向天帝他们，“天帝，你忘了你还欠我们一个交代吗？今日妖皇陛下也在，或许，我们能好好谈谈。”

　　天帝冷哼一声，“交代？取回大罗金仙的内丹本就是天界之责，你们盗取这样的灵物让这草人逆天违命，寡人还未追究，你倒是敢开口。”

　　青蓝听了这话就笑起来，“听听，天帝陛下就是这般巧舌如簧，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这天道，也不过如此！”

　　“天道混沌，凡间才会失了秩序。”一个从未出现过的男人从落九渊身后走出来，在场的除了焉逢二人，都对这个男人相当熟悉。

　　他便是曾经被选作正统的道卿！

　　天帝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他处心积虑要彻底铲除的对手竟然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子渊带着落九渊和青蓝向道卿行跪拜大礼，“恭迎陛下。”

　　道卿摆手将三人扶起来，“子渊莫要行此大礼，没有几位，道卿仍要在极北之地受尽磨难。”

　　天帝那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到了此时他怎会不明白子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利用苏阳引他下凡，徒维几人也是他的缓兵之计，而青鸾朱雀他们怕是早就与子渊勾结上了，“子渊，寡人没想到，你竟然连苏阳都舍得牺牲，你当真不顾他的性命了？”

　　子渊苦笑，“我怎会不顾他的性命，但他执意离开，我又怎能阻拦？”

　　青蓝怒视楚丘：“让我师门凋败的罪魁祸首就是你楚丘，若你敢再伤他元神，我今日定叫你魂飞魄散！”

　　当年苏阳被算计受难，楚丘就是要子渊以七绝琴来换苏阳一命，却无奈苏阳受天谴后竟失踪千年，否则七绝琴他千年前就能拿到，那么道卿在千年前就会被彻底封印，根本不会让这几个乌合之众将他从寒渊中救出！

　　不过，即便如此，此时的道卿也不是千年前的道卿了，怎能与他相比？

　　“楚丘，你莫要妄动，七绝琴上有先帝的咒术，若是你对我出手，你必定魂飞魄散。”

　　道卿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子渊也不曾知道这样的秘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道卿无奈轻笑，“当年先帝在大行之前就看到了我的命数，未雨绸缪设下了这样的陷阱，所以他才敢将七绝琴交给你。”

　　子渊点头，先帝这样做也不无道理。在面对苏阳时，他总会失控，理智从来都不是苏阳的对手。

　　楚丘闻言不禁大笑起来，原来机关算尽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所谓命数，便是谁都抗拒不了的，逆天，不过是妄想罢了。

　　最后，楚丘还是死了。

　　子渊将苏阳的内丹夺回，内丹闪耀着明亮的光芒，子渊似乎能明白苏阳的心情，他很开心，可是他再也不能看到他的笑脸了，再也不能……他们都放弃了机会，放弃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焉逢和徒维被朱雀的结界牢牢地保护着，这场神之间的战争，没有波及他们。

　　徒维被送回巫山他自己的小屋里，因为那颗药丸，他已经有了些力气，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傻笑起来。

　　焉逢被他逗笑了，亲亲他的鼻尖，“这么开心？”

　　徒维点头，“开心，大人没事，我也……”

　　突然，他喉头涌上一股腥气，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一口鲜血已经吐了出来！

　　“小维！”

　　朱雀和青鸾携手走了进来，朱雀对徒维十分紧张，施法稳住了他的情况，并让他沉沉睡了过去。青鸾看了眼焉逢，道：“焉逢，我们出来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