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深度中毒》我是兔纸我是萝卡

2、第 1 章

　　她不知道，别的姑娘是如何收藏起自己的眼泪，但她知道，她自己的一个法子，就是将脸颊整个浸在水里，任由眼泪淌落，潮湿了一张脸庞。严厉风说她这叫自虐，她却更愿意觉得这是在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真相。即使面对的真相，是一个让她痛彻心扉的结局。如果，让赫奇瞧见她此刻的丑态，他一定要笑话她：贱人就是矫情。如果换作是谢雅呢？他是会继续嘲笑下去，还是心疼不已？！有些事情，想多了头疼，想明白了话，自己会心疼。柚子忽得自水中睁开眼睛，一边努力得摇晃着脑袋，不愿意让自己继续想下去。镜子前的姑娘，有着一张普通的路人脸庞，皮肤不显白，还有一些黝黑，是一种完全健康的肤色，配着她一头短而薄的头发，一身格子衬衫，破洞牛仔裤子，系带球鞋，完全就是一个Tomboy的范儿。难怪她在赫奇的眼底，一直都是个假小子的形象，是他的兄弟，哥们，手足，却不会是一个让他看上眼的姑娘。柚子随手扯过一块毛巾，一边抹干了湿漉漉头发，一边朝镜子扮了个难看的鬼脸，吐了个舌头。
　　客厅里，摆在茶几上的一部iphone4响起了一阵微妙的音乐：这污渍是鲜红至极的色彩/所以/你不能哭/不能被这谎言迷惑/试着记住。当柚子滑开手机锁屏时，接起电话时，就听到一把玩世不恭的磁性嗓音，带着一些许的醉意和笑声对着她道：“侬在哪？出来喝酒伐？”
　　柚子对着电话，以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道：“你神经病啊，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你让我上哪去？”
　　“no.6。你来不来，我等你。”对方施以压力，他知道她不会拒绝，所以一直以来都吃牢她。
　　“和谢雅分手了？”柚子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对着电话道。
　　“……”一阵沉默。
　　“你来不来？”语气中有些不愉快。
　　“我来，来给你收尸好伐？！”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得吐出这么一句话。
　　关于赫奇与他绯闻女友谢雅的感情史，几乎都可以出一本书了，在他们长达七年的恋情里，四次分手，三次复合，感情是互不放过。而柚子就成了他失恋后必备的抱枕，他伤心，他难过，流泪的时候，她永远都陪伴在左右，甚至于他刚刚分手的初期，他整夜整夜的失眠，她陪着他一起不睡觉，导致第二天起来，一张苍白浮肿的脸庞，还有一双活生生的熊猫眼。偶尔，他也有对她大方的时候，比如现在她手里拿着的手机。就是赫奇给她添置的，他说这样子他就可以随时随地找到她。虽然她一直都不喜欢这样子，不喜欢接听电话，不喜欢让人知道她在哪，做什么。他是她今生的一场浩劫，而她注定了在劫难逃。
　　十五分钟后，柚子出现在了no.6深度中毒。坐在吧台边的赫奇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失恋的男子，而是一个正打算进入一场全新恋情的花花公子。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像是某个杂志最新登出的嫩模——林诗琪。柚子看着他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一边自女孩的肩膀处取出一枚硬币，展示在她的面前，逗得她笑逐颜开。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自吧台边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道：“想要喝什么？哥哥今天开心，请你喝！”
　　柚子看着他，眼底有些怒意，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对着他道：“死相！你让我来就是看你和别的姑娘打情骂俏的？！”
　　“你吃醋了？”赫奇答非所问。
　　“赫奇，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混的一个大混蛋！”柚子有些生气得跑出了酒吧。
　　“好好的，怎么生气了？！”他一脸不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她蹲在了马路边上，将脸埋进臂弯里失声哭泣，一副不愿意妥协的样子。也许不爱，便不会受到伤害，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默默得守候在他的身边，没有要求，没有企图，只是一个人傻傻得等待下去。看着他身边的姑娘，走马灯似的，一个换过一个，她的心已经被掏空了，血滴还没有干透，他是海市蜃楼，是心疼难忍，也是泪水，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结果。这世上有多少人，借着兄弟的名义，默默得爱着身边人。明知不可能，也要沉沦下去。
　　严厉风将文字补充在柚子的画稿下，他们是拍挡，柚子负责画稿，而严厉风负责文字部份。两个人合作久了，自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默契。柚子将桌子上的咖啡杯拿起，刚要饮一口咖啡，手一滑，杯子碎裂在地上，一地细碎褐色液体。严厉风打量了她一眼，语气缓和道：“怎么了？”
　　柚子苦笑着摇头道：“昨晚没有睡好，今天有些走神了。”
　　“不要太过容易得喜欢上一个，小姑娘家的，最要紧的是脑壳伶伶清！”严厉风只是比她大个三、四岁的年纪，却像一个长辈般对着她语重心长。柚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伸手去捡地上的碎片，即使指头被割破了，她也不觉得疼。直到严厉风发现了，鲜血自她的手指上滚落下来，一颗颗是血红色的眼泪。
　　“你的手割破了？”严厉风再一次得提醒。
　　她似乎仍然没有察觉，带着受伤的手指，继续捡起地上的一块块碎片。
　　“傻妹，你中邪了吗？！”严厉风一张俊美无瑕的容颜，忽得自她眼前无限放大。这时，她才回过神来道：“啊，什么？”
　　“你的手受伤了！”他一字一句停顿。
　　看着手指上的创口贴，柚子苦笑着想，这段时间，她可以轻松一下了。
　　“他又找你了？！”严厉风抛出第二个问题，柚子脸上一片茫然神情，他看着她道：“真是毒药一样的男子。”
　　一个毫不在意，一个心神恍惚，这样一场的感情游戏，谁输谁赢，已经是一目了然。
　　一座废弃的旧厂房里，摄影师、灯光、镜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林诗琪穿着一件雪白在大衬衫，一头微卷而凌乱的头发，与赫奇光裸着上身的脊背形成了一副强烈的对比，一个是宛若安琪儿般漂亮的年轻女孩，纤细的小腿，丰厚的嘴唇，一个是被上帝遗弃的男孩子，嘴角笑容邪魅而诱惑，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帅气得散乱着。他们亲吻、抚摸，却并不色情。
　　赫奇的帅是不正经的俊美，越邪恶越美丽，仿佛是展出黑色翅膀撒旦之子的化身。
　　一组镜头过后，林诗琪一袭洁白衣裳，是纯白缎子的芭蕾舞衣，其中一条腿是残疾的，另一条腿上绑着鲜红色的缎子，同样作芭蕾舞者打扮的赫奇手心里捧着一颗滴血的心脏，另一只手上缠绕着鲜红色的绸缎，越残酷越美丽，对你的爱深虐有几分，你的心就该有多疼痛。林诗琪一张雪白的脸庞，自鼻子到嘴唇，毫无一丝色彩，一副纯白无瑕的样子。唯有眼角一滴血红色的眼泪，险险得坠落于地上。他的吻，落在了那半颗残心上，手边的鲜红绸缎轻轻一扯，致使她跌倒在了地上，一脸茫然得看着他。
　　她把一颗心全然得交给了他，最后伤得她最深的，仍然是他。
　　最后一组镜头，他的眼角藏着一颗黑色泪滴，一袭古欧州宫廷乐师打扮，他被装进了一只巨大的鸟笼里，弹奏起肖帮的哀伤。林诗琪一袭女王装束，头顶冠冕，端坐在一把皇后的座椅之上。她将是他这一生遥不可及的奢望。她与他之间永不可能，他只能以乐谱来传递内心的痛楚。
　　直到有一天她忽得将困住他的笼门打开，给予他自由。只是当他满心欢喜迎向她的时候，她的手心里忽得多了一样东西，刺进心口的匕首，还有那一刻他眼底的疑惑不解。宫廷乐师一直认为皇后是爱着他的，只是他不曾想过，在她的眼底，他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木偶。因为害怕有一日事情被揭穿，她选择了刺死他，以保全自己皇后的宝座。
　　他倒了下去，眼角的一滴黑色泪滴，蒸发作空气。
　　柚子抱着手中的珍珠奶茶，大口得饮了下去，严厉风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道：“还想去哪玩？”
　　小乐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海洋水族馆。”
　　“切。小盆友的玩意儿！”严厉风坐在滨江路边的公共椅子上，看着柚子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半个小时后，严厉风一脸不情愿得拉着柚子跑进海洋水族馆，隔着透明的玻璃，鱼群就在头顶与周身边游畅而过。柚子一脸兴奋的样子，恨不得将脸贴在玻璃上，将一切看得真真实实。
　　“哇，好多鱼啊！”她发出感叹道。
　　“切，没见识的小丫头，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严厉风一脸不屑的样子，一边不忘了将手边的奶茶递给她。
　　“它们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小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厉风一记眼刀刮过来，生生得咽了回去。严厉风一面自小乐手边抢过奶茶，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将她刚刚咬过的吸管，搁进了嘴里，啜饮了起来。“还给我，这是我的奶茶！”柚子不堪抢夺奶茶之仇，一边伸手要拿回去，一边不顾形象得扑在了严厉风的身上。
　　咔嚓。闪光灯，一拍而过。小乐与严厉风同时转过脸庞，看到一个男人举着相机，对着他俩露齿一笑道：“两位肯定是热恋中的情侣吧！刚才看到两位这么甜蜜，所以忍不住就拍了下来。”严厉风顿时冷下了一张俊颜，看着眼前的男人道：“喂，四只眼的，谁告诉你，我们是情侣？！我会这么眼瘸，看上这么个没胸没屁股的小丫头！”
　　柚子一副“我很没有料吗？！”的表情，看着严厉风道：“谁说我没有了，明明是你自己不长眼睛。”
　　被点名叫四眼的男子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将拍立得里的照片取出，递给他们道：“送给你们，要幸福噢！”
　　严厉风眼疾手快，先一步抢到了那张照片，一边看着柚子道：“没收了。”
　　傍晚时分，严厉风送柚子回家，一条弄堂里的一盏街灯下，严厉风看着柚子道：“现在心情好些了伐？”
　　柚子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是生得不好看，和赫奇相比之下，严厉风不仅比他更多了一种男子汉的气势，还有一种对她照顾入微的疼惜。只是她喜欢那一种被牵扯的疼痛，一抽一抽的，仿佛心脏下一刻就会停止跳动。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犯贱，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并且一再得被对方伤害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近于淡淡的语气道：“我很好。谢谢。”
　　淡乳色的街灯下，严厉风突然得俯身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般一啄而过。
　　“如果有一天，你忘了他，记得我还在等着你。”严厉风挺拔身影，消失于弄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