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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生死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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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生死终结
永康七年八月,西阑蓝羽倾奉旨入宫,册封为妃,独承圣恩,贯宠三宫。
就在羽倾离开后的三天后,九容与邬司玦不告而别,这座城池只剩曲棠与我荣辱与共。
永康八年四月,严军攻破西楚,向西阑城进攻。我穿着战袍,站在城门上,看着城门外严阵以待的敌军。严军的先锋,那个惹人嫌的邬司玦,此刻正静静地看着我,“阿安,我们又见面了!”
“告诉我,九容是谁?”我没有生气,没有发怒,只静静地等待着这个期待已久的答案。从接到线报,知道邬司玦的身份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九容,可若让我再选一次,我想,我还是会救他。
“我军首领严罗。”他的声音依旧这么好听,像是清澈的泉水叮咚作响,可却让我觉得遍体生寒。原来,真的是这样吗?
“阿安?”曲棠不安地看着我,眼里是满满的忧虑。
这场仗打了足足一个月,西阑城的百姓已是难堪重负。两年前,西阑已将近毁灭,这场仗打下去,我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往昔的繁华。
我本以为这是场持久仗,却没想到几天后严军竟退了兵,除了驻守在西阑城外两千里的一支军队,严军主力已悄然转往京师。
直到京师的战报传来,我才明白九容,或者说是严罗的用意。之前的大军压境不过是将西阑重创,让我无力上京勤师。此时此刻,我若贸然出兵,西阑再无生机!
永康十年七月,严军已占领了姜祁大部分的疆土,只除了几座城池遥遥相望。
八月十五,这个原本人月两团圆的日子,严军一反之前的平静,向西阑进军。这一天,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三年了,我又见到了他,他的面容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脸上多了几许沧桑与悲凉。
“严九容,我们又见面了。”我曾多次设想过与他见面后说的话,都头来却只蹦出了这么一些只言片语。
“阿安,我最不愿意与你为敌。”九容的声音很淡,依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不着尘埃。
我悲苦地一笑,“纵使不愿意,你也这样做了,不是吗?”
邬司玦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日光下,他的身躯淡的仿似并不存在一般。
我幽幽地叹气,手上长枪缓缓举起,直直地指着九容,“出手吧。”
九容长剑出鞘,剑光闪烁,灼灼其华,我没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剑光下他的身影俏朗异常。
这是我最难得的一战,是我拼近全力的一战,我隐隐看到西阑百姓灼灼地看着这一幕,看到曲棠握紧的双手颤抖不止。之后……
之后长剑入胸,我的长枪却只抵着他的盔甲,缓缓垂下。
我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眼角有泪水流下,意识渐渐流失,只听得一声声“阿安!”敲打着我的心房。身为西阑的城主,姜祁的子民,我可以输,可以死,却不能降!
九容,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唯一的退路!九容,若是时光倒流,你会不会爱我一次,只爱我一个人,哪怕只是一瞬间?九容,我知道,你从没有爱过我!
永康十年十月,严军攻入京师,永康帝于宫中自尽而亡。
同年十一月,严罗自立为帝,暂沿用年号永康,史为永康末年。第二年定年号靖安,称靖安元年。
天下局势,就此安定。
至于西阑,副将俞曲棠继任城主之位,永守西阑。西阑的百姓永远都会记得,他们的城主为了这座城战死,在永康十年香消玉殒。
而我,一个残破之躯,只能日夜守在这个方寸之地,看西阑百废待兴,看天下大局安定。这便够了,父亲单取一个安字,就是希望天下安定,百姓安乐,如今的局面,父亲该是无憾了的。
天下间再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除了他。凌安早已经去世,活着的,只是一丝苟延残喘的魂魄。我没有再见任何人,也不想再见任何人,直到靖安十五年,邬司玦起兵叛乱,大军再一次压向西阑。曲棠战败身亡,我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
衣箱内,我的战袍静静地躺着,十五年了,我已经有十五年没有碰过它了。
最后一次穿上战袍,我的长枪却穿透邬司玦的胸膛,鲜血缓缓流下,一地的嫣红仿似多多盛开的曼珠沙华。
“告诉我,为什么?”
怀中,司玦的脸色已渐渐苍白。直到长枪入胸,我才知道,敌军不过两千,曲棠安然无恙,这一场政变竟儿戏的可怕。
“他不愿意告诉我,不愿意……让我知道,你,你是否活着……阿安,我,我是真的喜欢你,从……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阿安,你……你……”
司玦的声音已渐渐轻了,仿似情人的低语,温暖而心安。
“司玦,别再说了,别说了。”我哭着摇头,任泪水打湿彼此的衣襟。
“阿安,你为我,为我哭了!阿安,我终究是快他一步,我……我终究,赢了他……”司玦的手缓缓落下,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我不知道,死在我的手上竟是他的目的,一如十五年前的我。司玦,你何苦!
那天,西阑城的百姓在战火之中见到他们逝去多年的城主复生,一身战袍英姿飒爽,长枪挥舞,替他们驱除敌军。那身红衣在刀光剑影中越加俊朗飘逸。城中的百姓不知真相,只知道他们最爱的城主始终没有忘记西阑,始终没有。
我仿佛看到,九容正笑着缓缓走来,白衣,素容,彷如初见。他对我伸出手来,笑着看我,“阿安!”
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一世的芳华!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爱一个人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
凌安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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