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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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正前方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较为年长，衣着与周围的人相似，但是却又精致少许，脖子上挂着一串似是象牙石的奇怪挂饰，韩信刚刚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那人当即提手握紧了身前桌上的佩剑，两只眼睛顿时凶光毕露，韩信无语，真不知道刚刚提前回来报信的人添油加醋把自己说成了哪路凶神恶煞的妖怪了。
而旁边的那位则与众不同的多。纵观整个寨子的人，但凡韩信眼见的穿的都是麻衣灰土色，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素衣白色，而且在这群灰土里竟然有纤尘不染的感觉。韩信看他第一眼，感觉跟看到那个叫长明的孩子很像——一定是贵族之后、或者说是仙风道骨。那人刚刚饮罢茶，一手端着杯子放回原处，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映在那暗色的茶杯上，甚是扎眼，韩信心里估摸着他就应该是刚刚提及的张先生。
韩信在打量了那男人的同时，那男人倒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匆匆一瞥，半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寨主，祝台刚刚定是虚报了，这人不是妖怪。” 那男人声音温润，也无其他口音，听起来甚是舒服。
“张先生，你恐怕言之过早吧？妖物从来善于蛊惑人心，又怎么是平常人能分辨的？”旁边的一个声音抬高了几分音调，在那“平常人”处还故意停顿了下，有几分挑事的语气，“刚刚祝台言之凿凿。寨主，我看还是把这人杀了算了，省事儿得多！”
“唔。”握着剑的寨主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度，有些动心，却又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松了手，转头询问一边的人，“张先生，你意下如何？”白衣男人对着那寨主点点头，示意心中有数，那寨主也全然信赖张先生，“那这事就交给张先生办了。”话还没罢了，刚刚言辞不善的那人拿着剑当即从座上站了起来，大厅的气氛一下凝结了起来。众人心照不宣地一同看向了寨主，倒是那白衣男子颜色未变，似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老二，坐下。”那寨主一声令下，在座的都吓了一跳，刚站起来的那人眉头皱着死紧，怒目直视着那白衣男子，长剑护在胸前，寨主见那老二依旧不依，咳嗽一声，当即拔剑出销。
“哥！”那老二大喊一声，众人见势不妙，也随着喊了一声“寨主！”
“坐下！”寨主气沉丹田，这一声怒吼把所有人吓得一惊，那老二吃了憋，斗不过又气不过，终究鼓着腮帮子坐了下来。
“把你的那块玉拿出来。”一直未发话的白衣男子站了起来，缓步走到韩信身边。虽然他看起来儒雅温润，可是身材却不瘦弱，身板很直，个头略高韩信少许。他身上并未佩剑，但步伐苍健有力，定是习武之人。韩信不敢掉以轻心，稍微侧了侧身以防止正面突袭。见那男人并无其他暗招，只是在自己身前站定，这才从胸中拿出玉玦，放在手心。
那男子瞟了一眼韩信手中的玉玦，只在瞬间皱了皱眉头。他眉毛不似寻常男人那般粗大魁梧，倒也不像女人的柳叶细眉，介于中间，却是恰到好处，皱眉的一瞬，只是轻轻一颤，倒是让韩信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毕竟这样的美丽的形，他是从未见过的。
那白衣男子转身，“寨主。这玉非凡间俗物，玉玦上麒麟栩栩如生，世上难有如此的工匠。我只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如此的记载。”他顿了顿，巡视了一遍众人的表情，“只是这个人，我觉得并非妖怪，他身上显然是淮阴那一带衣着装束，所以他并未说谎。手上拇指处有习武之人的茧，按茧的厚度来看约莫有十年左右，与他的年岁也吻合，再有，他腰上的佩剑。”韩信一听，当即有些担心，那腰上的佩剑是他祖传的宝物，刚刚一直护着，莫不成这人也看上了他的宝贝？！韩信下意识抬起手捂着腰上的佩剑，“佩剑上有之前七国皇室的花纹，此人应该是淮阴一代落魄贵族之后。”
那白衣男子说罢，众人都缄默不语，无从反驳，尤其是刚刚还挑衅的老二，更是暗自低头。那人转过头来看着韩信，再次勾起半边的嘴角，刚刚远看没有注意，近看才觉得这人这样半笑不笑的样子着实邪魅的很，“所以，韩信，我说的对吗？”
没想到那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得，韩信有些受宠若惊，愣愣地点点头，“是，在下韩信。真的只是途径此地。这玉玦，得来的也蹊跷。”韩信答道，刚想继续解释。那白衣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忙。
“寨主。这事情，我们稍后再细问吧。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城中秦隶的细作。莫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此地。”那人双手抱拳，意见给的中肯。
寨主点点头，“这事便交给张先生。老二，跟我来。”寨主一声吩咐，众人也随着寨主出门。大厅里立刻只剩下韩信、张先生和刚刚一起来的几个小山贼。
“俞方，你们去给韩信准备个住的地方。离我不要太远。”那人对着刚刚大家称呼的大哥吩咐道。那大哥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张先生。
“先生，房间他们去准备，我留在这里保护你吧。”俞方说道。
“不用了，你们一路回来也幸苦了，弄好了就去休息。我这里放心。”张先生点头示意，俞方也不好违逆，带着几个人就出门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那白衣男子这才转身对着韩信，双手抱拳，微微颔首施了一礼，“在下张良，字子房。路上兄弟们失礼了，我在这里代大家赔罪。”
“啊？！”韩信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用……韩信只是乡野村夫，不用……这么客气。”韩信有些惶恐，想要伸手去扶张先生，又怕这样唐突，正是左右为难，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你叫张良？！”对了，那竹简上最后一句话里，不就是有张良这个名字？！而且长明走的时候，也说是要找张良，难道就是他？！
“正是在下。”张良看韩信有些惊讶，斜了斜眼睛，重新打量起了韩信，“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韩信忙道。
“无妨。”张良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韩信坐下来说话，韩信点头，跟着张良坐了下来，“可否将那玉玦再给我看一眼？”两人中间相隔不远，张良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往韩信那边凑了凑，以至于他的气息都擦着韩信的耳边过，韩信瞬间像是漏掉了半拍，愣了愣，也没顾得上思考，把那玉玦掏了出来，放在手心。
张良试探性地把手伸了过来，“小心。”韩信提醒，张良有些惊讶地抬头打量了一下韩信，倒让韩信觉得刚刚自己的提醒有些多余，但惊讶一闪而过，张良很快换上一如既往的似笑非笑，淡淡应了一句，“无妨。”说罢食指便触在了玉身。奇怪的是，张良并没有被弹出去，反而安然地一一扫过玉上的麒麟纹路。他的手指细长白皙，扫过玉的时候，拇指也扫在了韩信的掌心，有些微凉的触感让刚刚消停了的麻酥感又再次出现，韩信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这玉在古典中记载乃武灵神君的挂饰，竟没想到真是落入到了人间。”张良自顾自地感叹起来。
“什么古籍中会有这样的记载？”韩信问。
“啊。”猛然收回意识，张良扭头笑了笑，“一些民间的志怪罢了。我也只是略有耳闻，不能断言。你刚刚说这玉玦来的蹊跷，可否把缘由告知一二？”
韩信本来就不善算计人心，眼下对张良又生出了些好感，便也不多想，把长明灵君的事情抖了出来，连同自己的心中的蹊跷。张良听着，好看的眉头微微锁起，似乎在思考故事的真伪。只是韩信还是故意漏掉了竹简那一部分，毕竟竹简上有张良的名字，再把他牵扯进来，或许不太好。“事情就是这样，我也分不清那人说的是真是假。”
“信便是真，不信便是假。”张良锁着的眉疏散，递了杯茶给韩信，“若那人真是神仙，这玉应是被施了法术，只能依着你，离开了你其他人碰着便会受伤，这么说来也解释得通。只是……”张良卡住话头，抬眼有些疑惑地看着韩信。
“张先生但说无妨。”韩信道。
“只是重生这件事……”张良摇摇头，“算了，按照那神仙说的，你既然已经失去了记忆，也别无他法，只能等着哪日想起，或者那神仙再来帮你的时候再做打算。如若这一切又都是戏法，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张良说道此处倒是笑了笑，“或许只能认命被捉弄了，眼前便走一步算一步罢。”
“张先生说的是。”韩信低头，确实现在也就是这么个情况，没办法。只是心有不甘，韩信抬头看了看张良，眼神里有些疑虑，但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张先生，你信不信？”
“我信。”张良回答。韩信显然没料到张良如此之快的做决断，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只信一件事。你如果真做了大将，如此不会分场合说话，定然是要惨遭陷害的。哈……”那张良摇摇头，笑了。“刚刚厅堂之上，你还欲把此事分享于众人听？”张良的尾音故意拉长，似乎在戏谑韩信一般，又抬起手，放在韩信拿着玉玦的手上，帮着他握紧了拳头，“记住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了。”说罢，张良站起身来，拍了拍白色的衣袍，双手合拢，“这几日先在寨中休息吧，过了这个风头，再回淮阴。”
韩信听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能的，就这么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着张良的背影施礼道，“张先生，在下韩信虽为落魄贵族之后，但深知用兵治军之道，淮阴距离这里太远，韩信也没有亲人，不如以后就在这寨子中跟随张先生……”韩信的话未说完，张良转身，第三次打量起了韩信，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韩信的话被这眼神弄得有些慌了，顿了顿，缓了缓这才接着，“这样，可好？”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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