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02 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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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曾有过几面之缘。
大约是小学一年级之前的那个暑假，幸村随着母亲前往乡下老家避暑。
位于本洲东北部的宫城，夏天的海景非常漂亮，乡下的表哥在电话里一个劲地蛊惑，说若是来，就把自己潜水时收获的宝贝送给他。小孩子心性难免，只恨当时还年少无知，幸村几乎是立刻便满怀欣喜地随着母亲，登上了回老家的列车。
虽然事实证明表哥果然食言，世上并没有那种要什么便有什么的宝贝存在，潜水时看到的最多也不过是珊瑚海和群鱼而已。且初来乍到，欺生在所难免，幸村却丝毫不惧地对所有小孩下了战书，尔后种种斗智斗勇，成功奠定了他孩儿王的名头。
在乡下领着其他小孩玩得不亦乐乎的幸村，只花了两周周时间，便毁了前七年的皮肤白净，生生黑上了好几圈。
后来幸村想了想，大概也正是那年夏天黑得太过结实，毁了母亲持之不懈、把他装扮成女孩子的夙愿，也坚定了她再生一个货真价值的女儿的决心。
外祖父外祖母老宅对面的那户人家，那年夏天也多了另一个前来避暑的男娃娃。
疯得汗流浃背饥肠辘辘，冲回来赶午饭的幸村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打着一丝不苟的领结、穿着一丝不苟的小鞋，不论衣服装扮、还是神情动作，都一丝不苟毫无生趣的柳生。
幼年的柳生站在客厅，踮着脚把包裹端上小桌，解开的布巾四个角平整如初，被他那一双小手抚得如同熨烫过一般。动作的前后，对着幸村二老鞠躬的礼节举止，妥妥刻着的尽是规矩。
懂礼的小孩最是讨喜，幸村二老乐得几乎把嘴都给笑歪。
※
“你几月生的？”
“十月。”
“我三月，我比你大，你要喊我一声哥哥。”
“哦。”
“你要吃这个吗？”
“……”
“喂，我问你话呢！”
“……爷爷说过，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不能讲话，非常不礼貌。”
“……”
“吃过饭我们一起出门去玩吧？”
“不行，妈妈说过中午不能出门，太热了对身体不好。”
“……”
“这个给你。”
“爸爸说过，这个不卫生。”
“……”
柳生比吕士相随二老，带着伴手礼到幸村家拜见的那个中午，笑逐颜开的幸村爷爷和幸村奶奶当即吩咐他，要和这位友邻的小公子玩在一处。鬼灵精的幸村多着心眼，偷偷问了母亲小客人的年龄，得知他要比自己大上半年的刹那，就暗自决心隐瞒年龄，非要骗他喊声“哥哥”来听听。
可惜既然担着哥哥的虚名，就要到处照顾着比他还要大上几个月的“弟弟”。板板正正的小绅士君柳生比吕士，除了在被其他小孩欺负时“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杵那涨红脸生气，可以让幸村赶来英雄救友，美美地威风一把，其他时间都无趣得让他恨不得抓着头发尖声求救——“妈妈，快把这个家伙从我身边带走！”
天不遂人愿。
※
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最是奇怪，明明已经斜斜西坠，光线却仍旧那么灼热刺眼，只消盯着看了一小会，眼睛就发胀的吃不消。目光再挪到教学楼的前面，视野里的颜色就跟被幻彩灯照过一般，五颜六色的斑斓，好一阵才恢复正常。
使劲眨了眨眼睛，幸村这才借着高度的优势，发现校园的角落里残留着白色的雪影。景致固然有出彩的地方，然而这次征稿的“最难忘之景色”，难以下笔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在画室中枯坐的半个小时，除了欣赏雷若阿画册的那段时间，几乎一无所获。
眼看网球部部活的时间将到，幸村收拾好画具，提着书包走出门。行至半路，他忽然想起来今天该是柳生参加影评社的日子，不用再多考虑，不过多走几步，就可在影评社的教室门口过个路，顺便看看他去网球部了没有。
时间把握得巧，幸村转过弯，正巧看到仁王勾着柳生的肩从教室里跨出来。身后叽叽喳喳的一片讨论的喧闹。听到身后有女生在叫他，仁王转过头笑着说了句什么，含混的不清楚，再回过头时便在柳生的右臂重重地打上一拳，这次的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越走越近的幸村听个明白。
“搭档啊，美少年的爱恋果然是禁忌，虽然几年前我对你相当热情，但你还是明智点，放弃我吧~”
幸村的脚步略略一滞，恍若未闻地继续向前走。
背对着他的两个人，或许是感应到了他带着笑意的视线，柳生忽然回过头。大片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因为太过炫目而让幸村看不清楚表情。温柔的褐色头发在光线下泛着漂亮金色的恋人打落了仁王随意乱搭的手臂，向他的方向跨了几步，又停下来。
仁王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
“哟，部长，好久——不见！”
幸村在心底暗暗地坚定了借口罚仁王跑步的决心，表面还是一派和沐春风。
“一起去部活吗？”
“嗯。”
“对了……藤木君？”
略一思索，正确喊出了影评社负责人的名字，幸村在女生受宠若惊的表情中微笑着问：“不好意思，今天你们看的电影是……”
“暹罗之恋。”女生扬起明媚的笑，“啊，对了，柳生君和仁王君，你们男生看着会不会觉得很怪异？”
幸村和仁王都不约而同地去看柳生。
“没有的事。”
柳生说，黑框的眼镜后面，微笑的侧脸很干净。
※
一路向训练场的方向走。
时间尚早，仁王照旧搭着柳生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走在幸村的前面。三个人所行的是西南的方向，于是那两个人被夕阳割下的剪影始终晃在幸村脚下几厘米之前的位置。仁王用啫喱水刻意做出的奇特发型，翘翘的尖角映成的影子格外猖狂，不断挑逗着幸村的鞋尖。
……好想踩一脚上去。
可惜无论加快脚步，还是张大步伐，仁王就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般，总能准确地让自己影子的脑袋躲过幸村无声地攻击，连带着他搭着的柳生都走得晃来晃去。
最后果然还是柳生忍无可忍，强硬地推开了黏过来的仁王，表情藏了一点想要发脾气的烦躁，白毛狐狸这才低笑了一声，瞥向幸村的同时松开了爪子，提着书包吹了一声口哨，这才慢腾腾地向前多移了两米。
柳生的神情又慢慢的清冷了下来。
趁着仁王越走越远，幸村抢前一步，像仁王刚才那般伸手环住他的肩，在柳生疑虑的视线中故意一脸的正直，隔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微微苦笑着看向柳生。
“比吕……我又想拆你和仁王的搭档了，怎么办？……那小子好欠打。”
※
“幸村。”
“嗯？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不爱说话的恋人。
很多时候幸村为了让他多开一开金口，会刻意制造机会先行询问。效果产生的副作用便是和他在一起，自己无谓的话也越来越多。
“……”
“什么事？”
又陷入沉默的他，在幸村不断的催促下终于开了尊口，说出金言。
“把你的胳膊放下吧。”
“……哎？！”
第二句金言，沉甸甸地砸下来。
“分手吧……上次不是说过了么？……只是好朋友的关系，你还是把手放下来吧。”
“……”
幸村愣神的当口，他已经从自己的禁锢中解脱出来。柳生站立的位置偏前，回过头看着迎着光线的他，淡淡地说：“走吧，一起去训练。”
“……”
柳生逆着光，整张脸都嵌在灰色的黯淡中。幸村能看到他头顶渗着金色的半透明的发，脸庞的轮廓被阳光用金线勾勒的瘦削，黑框眼镜藏匿下的眼睛周围则躲藏了如夜般浓重的阴影。
真是看不透这个人。
真是看不透自己的恋人。
幸村忍不住又想叹气：“柳生，别随便开玩笑。”
“我没有……”
“哎，走啦走啦，要是训练迟到，弦一郎会连我都狠狠地罚的！”
阳光很暖，迎面吹来的却是料峭的冷风，搞得脸颊都有些痛。细细数着何时才能立春的幸村，忽然想到中午自己就和柳生提过。
大后天立春。
就是说，再过两个明天，然后降临的立春的日子。
※
“今年，哥哥你的生日和立春同一天哎——”
“好了，三叶我知道的，别总想着打乱我的注意力，把你的饭快点吃完。”
昨天的饭桌上，幸村三叶嘟着嘴不肯老实吃饭，还是晚归的父亲瞪圆了眼睛故作恐吓，才让她老实乖巧了一小段时间。
※
幸村把网球袋斜背在肩上，和柳生一前一后向训练场的方向走。
“柳生，大后天是立春。”
原来潜意识里自己想的，不仅仅是想让他更多地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
冷风拂在脸上，教学楼和花圃中间的小路上还堆积着未化的残雪。有飞鸟的叫声，但看不到任何移动的影子，想来是它们还耐不住天气的寒冷，只肯躲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低鸣。
……原来自己更想说的，是“比吕，我的生日要到了”……
——身为恋人的你，请帮我庆祝吧。
—— To Be Continued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02 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