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如初见 携手到老》永阈限

4、绕床弄青梅

　　十四
　　漫长的等待，从初时的紧张悸动，到之后的担心焦虑，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滚滚惊雷撕裂天空，以若害怕得去了酒店大厅，撑着伞在门外等启诚，启诚走得太急，手机没带，联系不上，她只有这样无助地等他。
　　一分一秒过去，夜越来越深，雨也越来越大，以若一张红晕的脸蛋渐渐变得苍白，酒店保安出来劝了她许多次让她进屋里等，她都不愿意，她想早一点看到启诚……

　　一道惊雷炸在头顶，她猛然想起父母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大的雨，这样暴躁的雷，也是她不愿回屋里去，结果，再也没等来父母……
　　她吓得伞没有拿稳，掉去地上也顾不得捡起，急速冲进了大厅，蜷在沙发上瑟瑟抖着……瑟瑟抖着……
　　不会的，不会的，启诚会回来的，会回来。

　　凌晨两点过后，以若全身已冰凉，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个梦，梦醒后，启诚会给她梳头，带她去吃早点，然后他们一起回学校上课……

　　“叮铃……”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以若猛地拿起了手机，顿了许久，最后打着颤接听了……

　　十五
　　医院，深夜暴雨的医院，似有无数妖魔在黑暗里咆哮嘶喊，夺走一个个活生生的灵魂，摧毁一个个温馨团圆的家庭……
　　以若怕打雷、怕深黑，但她此刻，心里什么都怕不起来，因为这世上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启诚出了车祸，盖过了所有的恐惧，她的精神忽然崩塌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谁帮着她接听了电话，又是谁过来接她，说要带她去医院，她死抠着沙发不愿离开，却是再没有人像启诚那样，好言安慰她，撒谎骗她启诚只是在和她玩恶作剧……面前之人，全身散发着冷意，笔挺昂贵的西服被她弄得又皱又湿，她还在胡闹倔强地说不相信，那人冷冷一声，将她打回了现实：“不去，你连他最后一面都不得见。”
　　……

　　抢救室里忙成一团，鲜血洒了一地，以若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双眼空洞没有了颜色。

　　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是生命在流走……以若宁愿流走的是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她最宝贵的启诚。

　　启诚，你说你不会骗我，你要时刻保护我，要和我走完这一世，永远不放我走……
　　我欠了你这么一大本帐，你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以若抱着双膝缩在地上泣不成声，面色惨白，头发披散，狼狈不堪，这样的她，和那日法院门口丁香树下的女孩，判若两人。

　　滕言寡站在她面前，浓眉微微蹙起，往日冷冽的黑眸此时生出异样的疼怜，他的秘书和司机远远地站在走廊拐角小声说着这件事，他们奇怪为何一向淡漠冷傲的总裁会突发善心救了路上一位不知被何人撞伤的男子，不单如此，竟还电话通知了男子的家属，又开车去接这个女孩过来……你说如果这女孩赖着是他们撞的人，冯律师怕是又要忙上一阵子了……

　　一天一夜，以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的脑中一会儿空荡荡一会儿又充斥了记忆，心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唯一的支撑，就是要等抢救室里的消息……

　　那个陌生男子陪了她许久，后来似乎有事走了，但她身边总有人照顾着，给她泡咖啡、备饭菜、送来一套干净的裙子让她换上，她一动不动，滴水未进，就连最起码地谢谢也没有说，她是傻了，彻底傻了……

　　十六
　　急促的脚步声，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那是启诚的父亲和母亲，一夜之间，他们的头发似乎白了好多，面上的悲恸和她一般。抢救室的门又一次打开，手术还没结束，一位护士满头大汗地走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以若。
　　“他一直捏着不松手，刚才又打了计麻药，他才松开。”
　　以若怔怔地看着那东西，这是启诚去买的东西吗？

　　【启诚，你兼职挣的钱和奖学金都去哪里了？难道你背着我还养了小姑娘？】
　　【我是打算养一个亮晶晶的小姑娘，不过钱还不够，还得攒……】

　　亮晶晶的小姑娘，那是钻戒……启诚去买钻戒了……

　　“啪！”震耳欲聋的巴掌扇在她脸上，连带着钻戒掉去了地上，她不在意是谁打了她，只是猛地趴下去捡起钻戒，然后急忙忙戴在了手指上，护在怀里……

　　失声嚎啕大哭，启诚的母亲抓着她的肩没命地摇晃她，漫骂她，失去理智般要她赔她的儿子。
　　启诚的父亲尚且冷静，连忙拉住她叫她别说这种晦气话，儿子不会有事。她哪里冷静得下来，胡言乱语地说出了以若不曾得知的事实……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又不是我们撞死了他爸妈，只是为了去给启诚取蛋糕出了车祸，老天爷为什么要启诚来赔命，启诚做得还不够多吗？这些年赎罪赎得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来索命！”他母亲赤红了双眼，抓起以若的头发就要打她，猛然间，有人推开了她，以若跌在了那人的怀里，是滕言寡。

　　滕言寡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赶来见以若，幸而来得及时，以若没有受到伤害……他所见的，只是以若没有受到皮肉伤害，可以若此时的心已淋着鲜血，痛不欲生。

　　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启诚对她的爱护，只是因为愧疚和赎罪吗？他父母一直以来的默许，也是出于心虚和内疚吗？
　　她犹然记得，每年的父母忌日，启诚都不过生日，而是陪着她跪在父母坟前，甚至比她跪得还久……

　　【启诚，起来了啦，你是跪睡着了还是在想其他事啊？】
　　【……我在跟叔叔阿姨说话。】
　　【哦？你跟他们说什么？】
　　【说……一个秘密。】

　　原来这个秘密，并不是求她父母将她许配给他……

　　十七
　　一天一夜，宋启诚从鬼门关走了回来，他还不能死，他还要陪以若走过一世，可是，他的双腿严重受损，站不起来，走不起来了……

　　滕言寡获知了以若和启诚的所有事情，包括他们深厚的感情，包括那些陈年旧事。
　　滕言寡给以若做了极为理智的分析，启诚失去了双腿，强烈的自卑感会让他放弃和她一起生活，而他家庭的反对，以若父母的死因，又成为双方不可打开的死结，如果以若不作出其他的选择，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滕言寡说，他愿意出资送宋启诚去国外治好那双腿，不过有个条件，以若要忘记宋启诚，跟他在一起。
　　以若想了很久，终是答应了，她一直没为启诚做些什么，这次终于做到了，但是代价却是自由……她也有个条件，八年，如果她还忘不了启诚，她就要回去。
　　滕言寡有这个自信，他从来没有失败过，不出八年，以若就会忘记启诚。

　　十八
　　八年难过也易过，只要不去想往事，只要封闭住那颗心，行尸走肉地得过且过，八年就如烟云，掠过无痕。
　　这八年，滕言寡给她所有他能给的起的东西，戴不完的金银珠宝、穿不完的名牌衣服、限量豪车香包、奢华舒适旅行、公主般的生活，女王般的待遇，是她不曾想过的一切……
　　为了获知她喜欢吃什么，滕言寡将她故乡所有的菜品都搬到了那张豪华的大理石餐桌上，但她动了动筷子，心里只想着启诚……比起那些天价昂贵的东西，她宁肯要启诚折的千纸鹤……
　　这世上，最珍贵的，还是她的启诚……

　　八年之后，宋启诚回来了，那双修长的腿又能重新站起来了，他还成为了一名小有名气的律师……
　　她的梦想，他一直在帮她实现，而他的梦想，她却没能给他机会实现……

　　滕言寡看着魂不守舍的以若，心里唯有愤怒，唯有狠狠地霸占她的身体，折磨她的□□，以期进入她的心……

　　思之如狂，撕之如狂。滕言寡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有他不想要的。他想要以若，想要得发疯，可却时至今日，都没法得到她。

　　她为什么还在想他！

　　“言寡，如果你能走一遍我的人生，你就明白，启诚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滕言寡目眦欲裂，恨不得捏碎那个占了她心的宋启诚，恨不得将以若的心挖出来，换做他自己心，让她知道，他满心满眼里都是她安以若，为什么她体会不出来！

　　“言寡，那个约定，还算不算数……”她终是说出了这句无情无义的话，她要回去他身边，她利用完他就绝情地走了！

　　滕言寡怒得发狂，大吼道：“那双腿是用你换来的，你要敢回去，我就再打断他的腿！”他一定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样无赖的话。

　　安以若瞪大了眼睛，死灰一般的眼眸猛地变化：“你不是说真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有多爱她，甚至为了她，救活了她的爱人。
　　可他正是因为太爱她，才让她抓到了自己的弱点，她是料想他不会为难她，才会如此狠心地离开吧，她料想他不会强迫她，才会请求他成全吧？
　　她当他是什么！大善人吗？

　　他狠狠捏住以若的下巴，从牙缝中逼字：“你不是总怀疑当年是我撞了宋启诚吗？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如果是我撞他，何止毁他两条腿！”
　　他将以若狠狠甩在了地上，暴起摔门而去！

　　振聋发聩的雷声炸开，回荡在廊间……

　　十九
　　狂风呼啸，惊雷破天，闪电像一张巨大的魔爪伸来……
　　车库里疾驰出一辆跑车，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

　　滕言寡双眼血红，牙齿紧咬，握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咯吱作响，他一计油门踩下，车冲进了雨瀑里。
　　暴雨鞭打着车窗，前方一片漆黑。
　　猛然间，一道白影冲来，砰的一声闷响，车撞到了什么，而后那洁白如玉的身体滚在了车灯下……

　　以若！

　　滕言寡猛地惊醒，闪电刺伤了他的眼睛。

　　他冲了过去，巨雷响彻天地，惊呼涤荡苍穹。

　　他抱住以若的身子，温热的鲜血肆虐地蔓延她的衣裙……

　　“言寡，不要去……不要去……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她说完这句话，缓缓闭上了眼睛……

　　丁香花残败一地，天地呜咽悲鸣。

　　二十
　　【我要和以若出生在一天，也要陪以若走完这一世，然后一起去下一世，永远都不分开。】
　　以若，我回来了……

　　医院病房里，宋启诚紧紧抓着以若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深深凝望着她……

　　已经过去了一年，丁香花又开了，淡淡的香气从窗外飘入，花影斑斓映在以若的脸上，她还在沉睡，睡梦里偶尔哭泣，苍白的脸上没有了少女时的灵动，多的是岁月的寂寥和蹉跎。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吗？那个滕言寡，没有让她幸福吗？

　　她当初说，她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滕言寡，要和他分手，他心知她不是这样的人，但却没有能力去挽留，因为他是残废之身，给不了以若未来。
　　八年后，他回来想看看以若是否安好，却不想，给她带来了一场浩劫。

　　那天，他和滕言寡在以若的病房外狠狠打了一架，打得两人都进了病房。他昏沉之中似乎看到了以若以泪洗面的样子，深锁在豪宅中，并不快乐。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出车祸，会失去以若。如果以若死了，他真的会跟她一起死去，一起去下一世，永远都不分开……

　　【我要和以若出生在一天，也要陪以若走完这一世，然后一起去下一世，永远都不分开。】

　　以若，我回来了……

　　医院病房里，宋启诚紧紧抓着以若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已经过去了一年，丁香花又开了，花影斑斓映在以若的脸上，她还在沉睡，睡梦里偶尔哭泣，苍白的脸上没有了少女时的灵动，多的是岁月的寂寥和蹉跎。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吗？那个滕言寡，没有让她幸福吗？

　　她当初说，她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滕言寡，要和他分手，他心知她不是这样的人，但却没有能力去挽留，因为他是残废之身，给不了以若未来。

　　八年后，他回来看看以若是否安好，却不想，给她带来了一场浩劫。

　　他和滕言寡在以若的病房外狠狠打了一架，打得两人都进了病房。他昏沉之中似乎看到了以若以泪洗面的样子，深锁在豪宅中，并不快乐。他恨自己，为什么会出车祸，会失去以若。如果以若死了，他真的会跟她一起死去，一起去下一世，永远都不分开……

　　静，一如往常的静。忽而一阵暖风拂入，淡淡的花香从窗外飘来……

　　“启诚……你工作定下来了吗？”以若的眼睛，在他脸上久久停留，而后挽出一抹久违的笑：“你说，要娶我为妻的呢？”

　　……

　　丁香花，白色的花簇圣洁而纯净，它是天国之花，传达天堂物语，祝福天下有情之人，永如初见，携手到老。

　　婚礼上，一对丽人深深凝望着对方，洁白的西装和婚纱，指尖的钻戒闪着璀璨的光芒，见证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

　　“宋启诚先生，你是否愿意以婚姻的形式与安以若女士结合，接受她做你的妻子，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快乐还是忧伤……”

　　“我爱她。” 主持人的话未完，宋启诚已勾唇说道：“我，愿意……”

　　“我也愿意。”安以若弯起眉眼，灵动的笑：“我也爱他……”

　　如果你能走一遍我的人生，你就会明白……没有宋启诚，就没有我安以若。

　　无论是八年，还是八十年，我还依旧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