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洗尘的细雨

6、第5章

　　“舍得下床了？”流井五叶递了一杯啤酒给他。“真不象你。”
　　赤川风二拂了拂刚洗完头发，一口气把酒喝光了。
　　已经是深夜了，夜店此刻正是营业的高峰时段，男男女女玩着他们喜爱的游戏人生。
　　“你这是在犯罪！那孩子有人来接他，是你也认识的人，你的影武者之一八重家的双胞胎幽和文，那孩子叫着藤原志吾。”
　　“噫？你怎么知道？”失神中的赤川风二回过神来，把目光集中在流井五叶脸上。
　　“那张脸见过的人都会有印象，特别是那头怪怪的头发。他是曾是游戏室的常客，玩的是赌钱的那类游戏，外号叫‘幸运星藤原’。八重家双胞胎是他的影武者。他在玩游戏上是高手，游戏场所以未成年禁止他入内，我见过他几面……”
　　“……。” 赤川风二似想说些什么却又紧捂着嘴不出声。流井五叶跟他是老友，了解他的个性，便止住话头不说了。两人一阵沉默，这类气氛是不适合他们的，赤川风二不是思想者，他很快打破沉静，扯了些有的没的，终不肯再提那小鬼。
　　流井五叶到底扭不过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你……跟那小鬼怎么认识的？”心里却暗道：啤酒还是整瓶喝才够味呢。
　　“如果藤原志吾是他的名字……志吾他在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于是，我期待着希望着他的眼睛朝向我，如果他不肯望着我，我会走上前去搬着他的面孔对着我的脸……我把他打昏了后带过来的。”
　　“听不懂。”流井五叶摇摇头，一副你是笨蛋的表情：“那孩子将来应该会有出息，也许你毁了他的将来。他若再出现在夜之都市我会关照他。”这类调侃的玩笑话也让风二不舒服。
　　“那孩子才不会走这条路。我啊，觉得自己很了解那孩子的想法，那孩子的性格跟我相似。好象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
　　“哈哈哈”流井五叶大笑：“你无药可救了，堕入国中生的纯情游戏里。”
　　“国中生的纯情游戏？”会吗？赤川风二笑道：“纯情？那可不是我的玩法。我追求的是□□的顶点，是高潮那一瞬间无上的快乐，是纯官能的享受。寻觅了这么多年，在男欢女爱中无法填满的饥渴里，居然有这么一个小男孩让我感受到全新的快感……”
　　“铃…铃…铃…”手机响了。“风二，你在那里？诚哥找你。”
　　“怜道，过来接我，我在‘魅之京华’。”挂断，怜道跟哥一样罗嗦。
　　“你的青梅竹马，真是好人，上次救了我的手下，有空好好替我谢谢他。”
　　“你自己当面谢吧。”
　　“我对那种人无话可说。”流井五叶拂了拂遮住眼睛的头发，摸着自己的眉毛。
　　“听说你们高中时代还同过班呢，干嘛这么生疏？”
　　“他是白的，我是黑的…界线分明，受不了一板一眼的模范生，老是一本正经的。”流井五叶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绕。
　　“我比较在意的是：你不结婚我能理解，怜道他居然这么多年没有女人，太奇怪了，高中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跟他打过交道，不是很清楚。我觉得他在心里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人。”
　　赤川风二笑：“还说没注意！怎么知他有喜欢的人？一定有注意到他！”
　　流井五叶脸有点发红：“老实说，在高中时我对他有点动心，被他拒绝了，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你明明是异性恋的！”哇，大八卦，两边都是好友，居然不知道他们有这么一段，见猎心喜。
　　“我是双性恋。被他拒绝后我选择异性，不再和同性玩了。后来认识了你，我还以为他喜欢的人是你。不过他说不是你，是一个少女病患，已经死了。”
　　“你死心了？你跟女人只是玩玩又不是动真格。不过我觉得怜道他真的不会接受你，他从小受着严格的教育，是不肯踏错一步的人。”
　　“我早就死心了。对我而言，他永远是天使，不是污垢的我能配得上的。”声音压得很低，赤川风二还是听见了。单恋的苦涩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吧！这种所谓的精神恋爱是赤川风二不宵一顾的，看上眼的一定出手，这才是他一贯行动的准则，后悔的人是笨蛋！
　　“你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赤川风二的好奇心不弱，何况两边都是好友。
　　“少年时代我男女通吃，升到高中成绩差，也没有人肯理我。我常常卷入各种打斗中也很少上学，开学一个月我才到过三次，那是一个雨夜，我被城北一帮人围堵受了重伤倒在血泊里。遇到上夜课的他，象天使一样好心，给我租了一间房，并替我疗伤。一连十天都照顾着我，等我烧退伤好多差不多了才离开。后来在学校他主动替我补习功课，有他在我才常去上学。他总是很温柔的笑着，他的梦想就是当医生，而且从小在家跟随家人已经有很好的医术了。虽然他拒绝了我，我并没有死心，高中三年都缠着他，他不为我所动，后来考上了医大。而我继承家族生意，我们的距离更远了。我也渐渐地把他淡忘了。”
　　“原来如此。怜道的确是死脑筋。”
　　“在说我的坏话？”山宗怜道脚步声、说话声一起传来。流井五叶闪开了。“这么快？” 赤川风二觉得好笑。山宗怜道接过流井五叶递过来的冰啤酒：“我在附近看诊。直觉感应到你应该在附近。理由是，你是苍蝇闻到腥味岂会放过。嘿，流井君近来还好么？”
　　“嘴巴真毒。”赤川风二嘀咕。
　　“托你的福还不错。”流井五叶一时有见鬼的感觉，不能自然地面对他。
　　“知不知道我哥找我什么事？” 赤川风二对于自己的哥哥有些心虚。
　　“八成你又闯了什么祸吧。改一改你那好色的恶习。”山宗怜道长相清秀单薄，才一米七四。在日本的国民中也许不算矮，但对比平均身高一米八七的赤川四兄弟来说是矮子。就连流井五叶也有一米八二的身高。山宗怜道算不上俊美，不过出身世家的他举止优雅、衣装高贵、清秀文静的气质使他女人缘一向不错，但他却跟每个人都有距离感。连他周围的气氛都很清纯的，真是异类啊。
　　“没有，我只是一直在做市场调查，太累了，睡过头而已。”
　　山宗怜道不信任他：“你呀，全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味，一定跟女人在一起。”
　　这边柜台内流井五叶听着“哧哧”笑了：“他有冲澡，应该闻不出来。”
　　山宗怜道把目光转向流井五叶：“你们狼狈为奸，等你们得了爱死病的时候我会送花圈给你们。”
　　“嗨，医生，你是禁欲主义者吗？还是到现在，你是童子？”流井五叶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的挑逗。
　　山宗怜道脸红了，不答。站了起来：“风二，走吧！等一下我还有一个会诊会议。”
　　“……”流井五叶脸色很暗淡。

　　上了车，赤川风二看着怜道：“你讨厌流井啊？”
　　“不太喜欢，觉得他说话总是针对我，使我难堪，轻浮的人。”
　　“听说你高中时救过他。”
　　“哪件事？哦，是那件事啊，他还记得，举手之劳。那时，父亲一直不肯让我照顾病患，我想试试医术，碰巧见他受伤，知道是班上的同学，又不肯报警也不肯去医院，我觉得是让自己实习的好机会。从那次起，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了信心，多亏了他！不过他也是很奇怪的人，总是说些莫明其妙的话，实在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赤川风二哈哈大笑，笑了又笑。“难道你不知道他一直当你是天使，单恋你许多年了。”
　　“胡说八道！”山宗怜道生气了。“我讨厌你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他明明有女朋友的，我都见过几次了。”
　　“算了，随便你们怎样，反正我不会象他那么傻！嗯，怜道，我昨天遇到一件事，我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人性骚扰，你说事情会怎样？”
　　山宗怜道猛地刹住车“你有救那个孩子吗？”
　　“没有，干嘛，我又不喜欢当英雄！”
　　“你真是冷血！近些年来，社会上有些变态的欧吉桑专门骚扰可爱的小女生。”山宗怜道忿忿不平：“这样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里创伤，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阻止？人要有正义感，要有良知，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出手解救！让孩子们不要对大人绝望。”
　　“他是男孩子，应该没什么心里创伤吧？！看上去他很坚强的样子。”
　　“男孩子？被女人骚扰？”
　　“被男人啦！” 赤川风二有些泄气。
　　“男孩子，一样会留下创伤的！有的由正常人变成同性恋，不过心理素质好的应该可以克服，只是骚扰还不会引起大的创伤。”山宗怜道松了一口气。
　　“他遭到□□。”
　　车又猛地停下来，香烟从口中跌落“你居然不阻止这种事，还是人吗？”
　　“有这么严重？” 赤川风二轻声嘀咕“你这种大惊小怪的个性还真恶劣，好好开车！”
　　“这怎么会是小事？”山宗怜道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赤川风二：“你在国外到底受了些什么教育啊？在日本这可是重罪！你应该报警，走我们去警察局！”
　　“报警抓我？” 赤川风二恼道。
　　“噫？是你？！你不是喜欢女人吗？”山宗怜道张大了嘴，合不下来。
　　“谁叫那孩子不听话？我不过是惩罚他。”理直气壮的强盗逻辑。
　　山宗怜道手抖了起来：“风二，你去自首吧，如果那孩子告你的话，罪很重！”
　　“才不要！那孩子绝对不会去告我，他比我更骄傲！那孩子抱在怀里时的感觉仿佛融化成自己的一层皮肤。”
　　“你是禽兽！”
　　“我在十一岁时就被丢弃了童贞！” 赤川风二叫屈。
　　“遇到人家时好好道歉！多给点钱安抚他吧，但愿这孩子别被你给毁了。身为你的好友，不希望你去做牢，但你太坏了！”人是凡人，不会对陌生人给予同等的关怀吧。就算善良如山宗怜道在可怜的陌生人与坏朋友之间选择的还是坏朋友……
　　赤川诚比赤川风二要瘦些，他们兄弟的容貌很相似，毕竟是同一父母。不过两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赤川诚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很有威严感。赤川风二则有天真、易懂、性子急的感觉。
　　　　把一卷录像带朝赤川风二丢过来：“你自己看看！五十岚集团送过来的，请你以后不要在他们百货公司搭讪小男孩！还有你把录像带里的小男孩弄到那里去了？”
　　“五十岚集团？什么跟什么？”
　　“岚风百货，百货公司是装有摄像头的，你不知道吗？你一进门就被人盯上了，他们认出你是谁，还不是因为你在花花公子杂志上的名气太响！他们认为你是商业间谍，把你的行动简辑起来，发觉你有百货公司盯上了一个男孩，在电梯对他下手，抱着他搭计程车离开了。”
　　“他回家了。”
　　“你肯定？”
　　“……”
　　“混帐！女人还不够你玩吗？” 赤川诚端起桌上的茶杯朝赤川风二砸来。赤川风二灵巧地接住了。赤川更生气。“诚哥，别激动，事情已经发生了，风二已经上了那孩子！”
　　多嘴的怜道！赤川风二咬牙切齿，五十岚你给我记住！
　　　　“上了那孩子？他才十来岁啊！”赤川诚大惊失色，夺过录像带，立即销毁。“不准你再闯祸了，你的一举一动代表不是个人，而是整个家族！有没有善后处理？”不愧为哥哥，担心的是善后的事！
　　“他不肯收钱，也不肯把个人资料给我，不过他知道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告诉他的。” 赤川风二老实的回答。出了什么问题，哥哥一定会替自己料理干净。
　　赤川诚不由得呻吟：“风二该拿你怎么办？你怎么才能改掉玩世不恭的人生观？”
　　“……大哥……” 赤川风二无言以对，他有成千上万的理由来反驳哥哥，可是没有必要，他们兄弟的见解是不同的，谁也无法说服谁。赤川风二早已放弃了跟哥哥的心灵沟通，唯一肯定的是哥哥痛爱着让他头痛的自己，用他自己的方式来恨铁不成钢。
　　“……如果，你有怜道一半懂事就好了。”如果可以选择兄弟的话，他宁愿要山宗怜道做他的亲弟弟吧。这种话赤川风二心里还是不舒服，被称赞的山宗怜道象一只小狗般地傻笑，更让他不高兴。气氛上更觉得他们才是亲兄弟，自己反而成了外人。这一切都是五十岚集团的错！真鸡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