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之草》洗尘的细雨

51、第50章

　　“不好了，不好了。有同学在校外被堵了。”杂乱的脚步，满身的血污，话一说完人就倒下了。“有些外地学生一直住在宿舍没有离校。”八重文上前皱着眉。“伤得不轻。要上医院。”
　　“阿文，你先送他去医院。志部你不要插手，体育部人员不能参加械斗。”志吾止住志部贺也，对匆忙赶过来的夸目比海道：“通知老师们，会议延迟。”志吾从八重幽手上接过一把他从不离身的竹剑，两人匆匆赶了出去。
　　坡地，战场还在激烈中，群殴！没有穿制服，根本不知道谁是楠木高校的学生。八重幽的记忆不如八重文，他也傻在一边。志部贺也到底是跟着来了。“穿蓝衣的是同一宿舍的。”他倒见有面熟的。毕竟是同一宿舍，马上加入阵容，蓝上衣那位颇“强”，面对是二敌八，对方手上还有木棒，一至苦撑，志吾没有帮手，有了八重幽的加入，上三段的剑道高手与小混混是有着质的区别性。
　　“怎么一回事？”对方一败，仓皇而逃。藤原志吾看得出那几人应该不是学生。
　　“他们说我抢了他们的女人。喂，没必要跟你交待。”蓝上衣嚣张道，身上的伤不少，脸却完整保留了，有一张轮廓分明的成孔，是受女性欢迎的类型。风吹动过长的头发，眼尖的志吾看到左耳被削掉了一半，那是旧伤。

　　“学校改革方案，大家先看看。”藤原志吾转动着手上的茶杯，居然有三名老师不出席！也不知道那名学生伤得怎样，八重文没有发消息过来，这些老师对学生的事漠不关心……没有来的老师其中一位就是保健室的老师……
　　志吾等夸目比海发完资料，把目光盯向了校长修八宏二：“校长桑，不是提前一个星期通知今天的会议，怎么有人没有出席呢？”
　　“迹部老师生病请假，野口老师联络不到，樱井老师在国外。”教导主任抢先回答。
　　藤原志吾笑了：“等他们回来报到时直接找我吧。”
　　校长修八先生一看就能明了的那类左右逢源的好好先生，此刻脸色有些苍白，听说野口老师是他的女婿。
　　“各位在坐的老师，我会期待各位的表现，表现不合格的人将会辞退，希望在新的学年里大家打起精神，学校的制度将完全更新，各位可以随时辞职。”现在经济并不景气，不想丢工作就得认真做事！望着这些规规矩矩的教育者，志吾的眼神分外锐利。
　　“学生将分为三大类：一类是以升学为前提，根据学生志愿选择大学分为三级类型。即Ａ级、Ｂ级、Ｃ级……”夸目比海的声音抑扬起伏，颇有意味，这人在罗马帝国时代一定是好的演说家。“……特别强调，是根据学生自己的志愿分类型，而不是依据学生本身的成绩，就算成绩差，教学方式不同，加上自己的努力，也可以考到好的大学。二类是专才型。比如说：体育、绘画、音乐等等以专业学科为主……”有些词被改动了，加入了夸目比海个人特色。“第三类型是既无升学愿望也无专才的人，这类型的人将不会被编班，他们可以在第一类型的课堂上课。不过，他们不必做练习题，如果他们想得到老师专业辅导，就必须申请转入第一类型，也就是以升学为主。评定老师的能力，将以每堂课的出勤率为评定点。出勤率低过本班学生数（以第一类型分班为基数）的且又是全校老师中出勤率最后一名，将被辞退。而出勤率高的前三名，会有可观的奖金。奖励的范围还有升学率高的班级老师，在大型运动名以及宣扬学校的各类比赛拿到优胜的老师。详细将另行公布。……”夸目比海把事情复杂化了，如果是阿文在更容易简单明了吧？啊，他发信息过来了。“住院半个月，没有严重内伤。轻微骨折。”志吾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夸目比海还在涛涛不绝。
　　夸目比海极有才华，但那纤细的艺术神经过于讲究细节反而……。藤原志吾扫视各位老师说明白又不太明白，但又不能显示自己无知的脸。还是不能高看这些教育者。
　　志吾站起来，打断了夸目比海的发言。会议室是有黑板，他拿起粉笔（在原学校由于常常要回答老师的提问，他写得一手好粉笔字。）在黑板写道：一、所有老师重新分班。二、所有老师这几日在学校按正常作息时间上班。三、学生会有权监督老师。志吾不理桌底下的人在如何私语。冷冷道：“大家别忘记这是私立学校，比国立学校的学费贵上一倍以上，老师们的薪水也高出国立学校，同样的，老师对学生付出的心力不能少过国立学校，希望大家共同努力对学生多一点关怀。学生是父母的孩子，是他们亲人眼里的宝贝，冰冷的心是燃不起热情的。”他把刚写上去的字擦掉：全校所有学生进行前途调查，根据他们的志愿把学生分成三大块。分别为Ａ、Ｂ、Ｃ，Ａ类想升学的，Ｂ类有专才的，Ｃ类混到高中毕业就好的……。藤原志吾用了简明易懂的图例来表示……有老师公开举手提出反对意见：“这样不好，对学生不能一视同仁。”
　　志吾止住几乎要溢出口的粗话。这些个老师们有几人能做到一视同仁？“这将是你们老师的功课，把自己的意见、见解、以及如何把学校办好，不限定字数。不过有时间限定，最迟后天交到我手上。我会根据你们写出的资料来划分你们将来带的班，并以此作为基本工资的限定标准。以前的薪水标准将会全部推翻。校长与副校长例外，可以写可以不写，以前待遇不变。校长先生，有件事您要办好，关于保健室老师要加多请一位。准备好相应的施救设备和药物，这半个月内，有可能学生受伤的人数增多，各位老师要有随时支援保健室的觉悟。我要整顿校纪校风，引导他们走入正途。而老师们的评定也跟这有关联的。”
　　“才高一如此……”散会后还能听到老师们的低语，“哎。”志吾叹气，这些人与紫式学园那些个人精没得比。
　　“真痛快。国中时代对老师毕恭毕敬，现在凌驾老师之上。”夸目比海的紧张感已经消失却把兴奋留在心底。
　　“……”志吾不想泼他冷水，麻烦还在后头，真正让人头痛的是学生的素质，简直没有最低分数线，也就是想读可以进来，惹事生非的他校不收的。
　　石头般的大脑比想象中的难以让智慧之籽发芽生根成长。
　　这所学校的风评有多差只要在校外穿着制服从周围居民厌恶的语言和拒绝的态度就能体会到稍稍有上进心的学生是不会进这所学校的。这是居民的认识，附近的学生大多是进入离这三里外的樱町国立高校。
　　经八重文调查中午打架事件也不全是本校学生的错：起因是与志部贺也同宿舍的小田切与另外宿舍两名同学去游戏室玩游戏，是那名女孩自己凑上来要跟他们一起玩游戏。那三位到中午回学校吃中饭就被那群人给堵上了，那几人是镇上的小混混，除了打人还要勒索。八重文已经报了警。警方先前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见到受伤的学生也动容了，何况八重文那张利嘴也不是这种乡下警察能对付的。
　　藤原志吾非常忙碌，他由校长陪同拜访地方上各色人物，那不是轻松的事，穿上西装打着领带他也不象学生了。这儿的气候比东京要冷些，到这季节穿西装刚刚好。
　　教职人员会有大的变动，八重兄弟有从东京拐来老师，教导主任是要被换掉的，志吾虽然保留了正副校长，却把他们架空，是看在他们对学校周边的环境熟悉，以及要应酬教育方面的官僚机构。杂事出乎意料地多，忙得喘过口的时间也没有。
　　“别人介绍过来的十六名学生中，有两位藤原你看收不收。”夸目比海身兼数职实在忙不过来，草雉龙太要等到明日才会过来学校，本来招收学生的事是应该他来处理的。
　　“从少年感化院出来的柳生静云？少年感化院啊？十八岁，二刀流的柳生家族。杀过人？另一位是龙口组的□□少爷龙口八音以及其手下三个马仔。收，只要有学生来就收。”
　　“只是？”夸目比海担心着，他听到传闻不少，这所学校有学生参加入□□，以他的脑袋里的想法那位□□少爷来这儿是收小弟的。学校到处遗留着打斗的痕迹，他仿佛听到了墙壁凄历惨叫，摇摇欲堕的建筑在风中呻吟。
　　藤原志吾拍拍夸目比海的肩头：“意外的情况会不少，这样才更具挑战性。柳生静云草雉龙太接近他，八重文会与龙口组的少爷打好关系，资料上说他们会推迟入校，最艰难就是这一年，想要平安只怕不可能。等有了成果，我们才可以自己挑选学生。明年会招收女生，这样，血气方刚的男生们的目光改向，不会一天到晚精力过省想打架。”

　　回到宿舍已经深夜，也不知是谁端了碗面条放在书桌上，面条只有温热，有这房间钥匙的是八重文，志吾静下来才感觉饥饿压缩着肠与胃，他是感激的。
　　这房间不少，有独立的书房、洗卫间、卧室，只有一年，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啊。时间真不够用（仿佛有得了绝症跟死神抢时间的紧迫感。）他不想浪费，想尽情地挥洒自己的青春。
　　他吃完面条，把口袋里的手机丢在床上，看看表十一点多。（母亲总是这个时间上下到家，打一个电话回家吧。）
　　“妈，是我。”电话里母亲的声音疲倦里带有开心，想必也在期盼自己的电话吧。
　　门没关，听得到外面的脚步声，有人冲进来“藤原君！”伸出脑袋的是丰三洋次一头如杂草覆盖下的脑袋“在打电话呀。别忙，你打你的。”他摆摆手，身后还跟着草雉龙太，想不到他们提前到了。两人带了大包，是来自北海道的特产，家里人特意给藤原志吾一份的。
　　收了电话，志吾给两人倒了水，“什么时候到的？”草雉龙太见到桌上的空碗，笑道：“吃完了？八重文给了我，你房间的钥匙。煮宵夜时留了一份给你。”
　　“这里真好，我也想住在这里。”丰三洋次一屁股坐在志吾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住在宿舍是寂寞了些。草雉龙太食指弹着他的脑袋“正事有许多，够你忙的了。宿舍长大人，可要做一位伟大的宿舍长哦。你就只有这一点长处了，千万别浪费。”
　　丰三洋次摇动双腿，笑道：“啊咧，跟人相处那是源于我长相英俊，特有个人魅力，别人才会围上来的哩。”
　　志吾莞尔：“是人格魅力，长相英俊就免了。”
　　“见到你跟八重学长，我才泄了气，总算明白自己长相平平，大受打击呢。”
　　“身为男人注重长相干嘛。”草雉龙太坐在沙发上，他才不会如洋次那么无礼坐在别人的床上。
　　“你呀说风凉话。离开父母，当然是为了泡妹！高中高中耶，是恋爱的季节耶。你都有女友了，说话不怕碜牙。”
　　“哦，龙太，有女友也藏私。”志吾夹攻。
　　草雉龙太红脸：“听他胡说。”
　　丰三洋次坐实他：“东京人姓真木的。”
　　“真木理惠。”志吾笑，心里是吃惊的，这两人居然在一起？
　　“是有事，通过几次电话，洋次在胡说！”草雉龙太拼命摆手。

　　起满雾气的镜面，浇上凉水重新清澈，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这具躯体，所有的伤痕浅得看不清了，愈合了么？还有印痕，极淡。
　　有了好的条件，早晨跑步回来可以冲热水澡是舒服的，这可以消除通宵工作累积的疲劳。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日本社会的背景适合我这个故事的背景。虽然日本是的确算是ＢＬ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