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是沉寂》莫桑石

50、五十〇章

　　饭做好了，莫妈妈犹豫半天，还是去叫醒了莫寂。莫寂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去吃饭，看到哥哥不在，只是叶子在那里坐着。不用问，莫寂也知道哥哥肯定能找出很多借口不下来。果然，莫妈妈主动说是莫桑因为要照看着莫瑜，所以在楼上吃的。

　　莫寂沉默的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只是吃着莫妈妈不停的夹给他的饭菜里最嫩最好吃的地方，却只是如同嚼蜡，并不能真切的感受到其中的滋味。

　　莫寂以为他又要难受了。他心眼太小，老是因为哥哥这哥哥那的，因为哥哥所有的表现和行动而难受。但是这次，他多少有些惊讶的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预想里的难受，好像在这种该难受的心情里，给上了一层过渡，缓冲了那些过于鲜明的情绪，因此觉得好过了许多。

　　不，也许只是更加的心平气和了吧，连看到叶子，莫寂都觉得没有以往的嫉恨之情了。莫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所以连这些心情都无力去有，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叶子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即使在事实上，已经成为了莫寂自以为的要和哥哥在一起的最大阻碍。

　　莫寂知道哥哥是在他还没出生时便已经和叶子认识了，这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并且是那种最终因为爱情而非是习惯在一起的夫妻。爱情，莫寂觉得这词很是讽刺，说起来都怪矫情。可是他之所以矫情，不正是因为别人有，而他没有么？莫寂悄无声息的瞥了叶子一眼，看着年龄的变化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的这个已到中年的女人，看着她嘴边噙着的一抹习惯性的微笑和眉眼间温润的温柔，突然就恍然大悟，明白为什么哥哥会喜欢上叶子了——

　　因为那种笑意和温柔不是谁都能有的。那种泊泊流淌细水长流的温柔，因为女性的身份而更显柔美。

　　在这一刻，莫寂终于能够正视自己，也能够客观的去想，为什么哥哥不喜欢他。

　　不仅仅是莫寂是莫桑的弟弟，也是男人的身份，也不仅仅是因为叶子足够好，好的无人能够抵的上她，而是，莫寂本身的缺陷。

　　莫寂知道，哥哥不喜欢会给他惹麻烦的人，而叶子正是他喜欢的那种，乖巧、善解人意。叶子是莫桑的一抹心头血，一抹真切的，不会让人伤心的心头血，不疼，也美。而他呢，大概就是那种烦烦叨叨的蚊子，拍不死，还老吵人，不是蚊子血，却胜似蚊子血。从小的时候莫寂不就是这样，烦哥哥烦得让他从来不用好脸色看他么？

　　还有莫沉，他不喜欢的那个傻子哥哥。从前莫寂一直在想，那傻子那么傻，生起气发疯时，连他都怕被误伤而不敢靠近，又连话都说不了，为什么哥哥却不像讨厌自己那样讨厌莫沉呢？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莫沉虽傻，却没有心计吧，纵使傻，却不会故意去惹人生气。比起来，如他这种仗着自己聪明便肆无忌惮的挥霍的，必然会让哥哥讨厌吧。

　　莫寂机械的往自己嘴里夹着菜，疲倦的脸下掩藏快速翻滚的思绪和从里到外油然而生的冰凉。是啊，哥哥凭什么喜欢他？然而就是莫寂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却更加悲哀的发现，他已经无路可退，也无法再更改了。

　　莫寂已经维持着这种性格这么长时间了，他自己也没信心，是否真的能克制住自己，做到不死缠哥哥，做到压抑住自己心里的那条毒蛇，压抑住他甚至不自觉，主动去找取疼痛和人为伤害的那种变态习性。

　　更何况，假如这么做了，真的有效果，莫寂也能真的为了这把自己身上那些不讨哥哥喜欢的棱角和刺都剪掉，去做一个像叶子一样温和的人吗？而且，面皮改了，心里也能改吗？莫寂不信自己，不信自己真能变成一个正常的、能真正的讨人喜欢的人。再说，哥哥会信他的这种变化吗？

　　莫寂苦涩的想，他在哥哥的心里，信用度早就已经变成零了吧。哥哥不信他，无论他把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哥哥都会觉得他是假装的，是包藏祸心，是心怀不轨的。

　　“我吃完了。”

　　莫寂把碗放下，淡笑着站起了身。他上了楼，经过哥哥房间的时候停顿了一会，想听见里面的声音，却又终究没有听见。叶子会上来的，莫寂也不敢再在这里久留，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到绝路，莫寂都不愿意去相信。他还年轻着，哥哥也还健康着，日后还有许多许多的日子，等着他慢慢耗慢慢熬，他等的起。不到最后一刻直面绝境，那么莫寂现在还愿意去碰个头破血流，去寻找那或许很狭小的名为“希望”和“可能”的缝隙。

　　接下来的假期，莫寂便这样做了。他没再急切的去勾引莫桑，□□上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心里的归属却是他先重要的。心里不舒服，身体有躁动，可以先凭借着疼痛和伤口平息着。他没有先去纠缠着莫桑，时常在他跟前凑，不像以前那样，虽然在哥哥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却不是好的。

　　莫寂在这个寒假，便常常窝在沙发上，逗着小侄女莫瑜玩。现在全家的重心都在这新生命上了。因为长辈也惦记着这孩子，为了方便看着，所以莫瑜的活动范围便在客厅里。客厅里开着的暖气也足，人更多更热闹，莫瑜也喜欢这里，到了这里便笑开了。莫桑在客厅的中央铺了一层很厚很软又很大的地毯，把莫瑜放在上面，她便咯咯笑的到处乱爬，直到爬到地毯和冰凉地面的分界线时，便有大人轻轻把她往里一推，莫瑜便又重新玩开了。

　　周围围着的大人很多。莫桑每天还要有半天时间去公司处理事务的，叶子全天都在家里看着莫寂。冬天外面天太冷，莫妈妈也懒得出去跳舞，便也整日里跟着莫瑜转，现在就想教着莫瑜念“奶奶”。莫爸爸还会在房间里练习下书法，但是偶尔出来一次，也会逗着莫瑜让她抓着莫爸爸的手指。莫沉是不常在的，他总觉得这个小孩比当初还是婴儿时期的莫寂都要脆弱都易受他伤害，因此只是隔着老远看上几眼，其他的时间都还在房间里自顾自的发呆的。

　　莫寂却天天在这里逗着莫瑜玩，效果也很明显，莫瑜很亲近他，而且特别喜欢被莫寂抱着。对此，家里其他人的感觉都不一。莫妈妈虽然一开始欣慰于莫寂这么喜欢小侄女，但是却越觉得不对味了。哪有男孩子这样喜欢和小孩玩的？而且整日里闷在家里，连出去都不出去的，于是总是赶着莫寂要他出去约朋友玩。

　　莫寂哪有朋友？他即便是在大学，都是对人爱搭不理的。他的生活重心里只有哥哥一人的存在，也只愿意对着哥哥笑，其他人算什么？但是莫妈妈总是絮絮叨叨，莫寂也只好偶尔出去一次，说是和同学一起去唱Ｋ去吃饭，其实都是跑到图书馆里耗上一天再回来。

　　叶子对莫瑜这么喜欢莫寂，并不觉得出乎意料，虽然有些吃味，但是也是笑着看他们互动的。对这事反应最大的，还是莫桑。

　　莫桑最最心爱的女儿，竟然会喜欢他那个连搭理都不想搭理的弟弟？还是那种在莫桑心里被认为病的不轻的人。因此莫寂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守在莫瑜身边，不忘警惕的瞪着莫寂，免得他把莫瑜给教坏了，因为这样，无形之中，莫寂和莫桑相处的时间都多了。

　　日子便这样过的飞快，新年很快到了。不知不觉，莫桑和莫寂之前相处的氛围，都平静许多，没那么剑拨弩张了。因为这些日子，莫桑瞧着莫寂没再露出那么癫狂的神态和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也让莫桑放松了许多。

　　于是莫桑对莫寂的警惕也小了很多。毕竟，新年到了，不仅是意味着这个每年最重要的日子到了，也意味着不久，莫寂便到了开学的日子，到那时，莫家对莫桑来说，又是那个安静清静的莫家了。

　　这个新年过的很热闹，大约的因为家里多添了一人口的原因。莫瑜收到了很多红包，叶子都细心的收起，打算都给莫瑜存起来。这是莫家的小公主，就应该备受宠爱的。而就在莫寂一边是因为确实喜欢莫瑜，一边因为和莫瑜凑着便能找到更多机会和莫桑相处（这个寒假他和莫桑相处的时间之长都叫他乐疯了）而高兴着呢，元宵节也到了

　　元宵节一到，莫寂也该开学了。

　　祝天天姑娘昨天生日快乐，也祝姑娘们圣诞节快乐。不好意思因为才发现明天要考试，所以更新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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