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是沉寂》莫桑石

36、三十六章

　　莫桑已经很久没在家以外的地方吃过早餐了。在家里都是小保姆做饭，即使是谁想吃点油条或者饼的，也都是由小保姆出去买了捎回来。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很多时候都在外面吃，只是后来搬家之后再也没有在早上出去过，所以现在只是让莫寂拿个主意。

　　只是现在莫寂正因为能和莫桑独处而忐忑又小羞涩着呢，哪里愿意让自己决定，那就有点让这场他以为的“约会”变味了，于是只是乖巧着说：

　　“哥哥决定吧，哪里都好。”

　　弟弟都这么说了，莫桑自然是不好意思在成年了还说“不知道哪里有”，只是一派淡定气度，好像已经决定到哪里吃一般的，很果决的在把车开出小区外往大路上笔直开着，还时不时的拐个弯。莫寂心里还疑惑，是哪个地方早餐这样好吃，还得绕这些圈子？只是他心里却无暇他顾，因为不一会，他的脸就悄悄的红了起来。

　　莫桑开的车价值并不高，只是很普通的档次，只是毕竟是有一大家子的人，所以车内空间还算宽敞。只是莫寂却觉得是很狭小很狭小的，要不，他怎么会觉得哥哥每呼出的一口气，都会和他自己吐出来的纠缠在一起，然后又被自己咽下去呢？止不住的，莫寂就想多吸一口气，于是显出了呼吸急促的样子。他还觉得脸发热，觉得坐在他旁边的哥哥身上就是一个大热源，烧的他快不能思考了。

　　莫桑虽然一直不经意，实际上一直侧眼往车外望好找个早餐馆，但是莫寂的动作却忽视不了。那急促的呼吸声，让莫桑往莫寂的方向一看，便看到莫寂的脸都红了，还以为他是被憋的。因为现在还是春末，又是早晨，所以莫桑并没有开窗户，只是他想怪不得呢，小孩子都怕热，所以操纵着把窗子开开了，果然过一会再看的时候，莫寂也就恢复了正常。

　　莫寂心里正在懊恼，想自己的反应居然没有掩饰好被哥哥发现了，还把车窗打开了，结果灌进来了这么多风，把哥哥呼吸用的空气都挤出去了，他还能上哪去找呢？他刚想对哥哥说觉得冷，让哥哥再把窗户关上，又怕哥哥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难伺候，又不知道好歹，还觉得哥哥还能注意到他的反应，并且关心的把车窗打开，已经一件极好的事情，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正纠结这呢，车子一晃停下来了，哦，已经到了。

　　“到了。”莫桑说完便打开车门出去了，莫寂也随之跟着出去，望着眼前的大招牌“永和豆浆”发呆。

　　奇怪，明明小区门口步行走一会儿再绕个弯就有一家永和豆浆呀，怎么哥哥会带自己来这家？莫寂往往周围的环境，发现原来是市中心的地界，哥哥居然带他绕了个半个城区呢，难道是这家的永和豆浆特别好吃？

　　无论怎么想，即使是智商很高从来不因为学业问题为难的莫寂，也想不到在他心里一直很高大到无论做什么事都得让他去仰望着看的哥哥，之所以带着他来这里，只是因为不知道哪里有可以吃早餐的地方，所以开着车乱走而已。

　　好不容易找到了家卖早餐的，莫桑也不为人知的松了口气，只是在他那年年一样的表情上看不出来就是了。本来他还想再找不到，就接着绕，要不就找家地摊买了到车上吃呢。

　　莫桑和莫寂走过去找了座位坐下，要了两碗皮蛋瘦肉粥，又要了一盘油条和包子。他们早上都吃的不多，所以也没要太多，打算不够了再现加。因为是周末，又是早上的缘故，店里人并不多，还比较安静，莫桑和莫寂对坐着安静吃着。本来就是快餐店，吃起来很快，眼看着莫桑快要把食物吃完了，莫寂便开始着急了。

　　他想象里的共进早餐，应该是一边笑着，一边小声的温柔说着什么，即使只是简单的类似“今天天气很好”也行，而不是像这样安静到了死寂，对坐却毫无情感，只是匆匆的吃完饭便重新回去的这种场景。

　　“那个……”莫寂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只是他本意只是像止住莫桑快速吞咽的速度，却根本还没有想好到底都说些什么，在哥哥抬起头来疑惑的望着他，手里和口里动作也没有停下的时候，更是伤心了。

　　那种叫做“委屈”的情绪，又如同潮水涌了上来。明明不该委屈的，哥哥带着自己出来，该是很开心的，然而莫寂却因为马上要吃完该回去了，这之后自己又是一个人的事情而委屈了。

　　于是莫桑十分奇怪的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猜透过他都在想什么，总是觉得他心计过于深沉的弟弟，突然眼睛里流出了眼泪，并且止不住的滚落了下来，一直滴在桌子上。莫寂慌忙的拽过卫生纸去擦眼泪，结果却越擦越多，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这种软弱的姿态，于是干脆的趴下把头和仍然止不住的眼泪埋在手臂里，结果却显得趴下的背影更加脆弱到让人怜惜，怜惜这小小的孩子，竟然哭的那样伤心。

　　是一团孩子气的哭法。声音停不住的小声呜咽出来，肩头时不时的耸动一声看上去好像被世界抛弃了，或者说好像是因为中二期到来，所以对世界有了更大的了解，因此用哭泣来泄愤的做法。

　　莫桑无法再无动于衷的吃下去。口里的那口油条还刚刚开始咀嚼，莫寂从开始哭泣到趴下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到莫桑口里忘了咀嚼，只是现在也只能匆匆咽下，然后在周围即使人少，却仍然有一些看过来的眼光下，不得已坐到了莫寂的旁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努力软下口吻的问：

　　“莫寂，告诉哥哥，这是怎么了？”

　　本来莫桑是没那么大的心思去管的。如果这是在家里，莫桑虽然不会做出转头就走的行为，但是也只是会坐在原地看着。在莫桑的想法里，莫寂只是宣泄一下最近的不良情绪，是很正常的事情，哭出来就好。他根本没把莫寂的哭泣往自己身上想，毕竟他又没做什么，和莫寂小时候哭是因为自己对他毫不动容根本不一样。莫桑觉得莫寂是因为在学习上的压力，或者是，莫桑打量了下莫寂的身量，发现他也到了该有青春期的烦恼的阶段了。报纸上不是会经常说，现在的孩子早恋时间越来越早了么？

　　可惜这不是在家里。当莫桑把手搭在莫寂的肩上，感觉到他的肩部又一次好像是被自己吓到了的打颤的时候，这样想着。他觉得周围看过来的眼光都是带着指责的眼光，里面该有点控诉意味吧，就好像是因为自己欺负人了，而让一个长的十分好看的小孩哭了。不知道在他们看来，自己和莫寂都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父子吧？也像一些，毕竟是在自己高中的时候莫妈妈生了莫寂的，如果说是自己早婚早育，那年龄差也对得上。

　　那自己扮演的应该是十分严厉的父亲吧，莫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却不知道，周围的人并不是这样看的。

　　莫桑年少的时候因为他的生活和他那总是八风不动，略显淡漠的表情而显得老成，然而在他即将三十而立的时候，因为并没有受过苦，那副皮囊却仍旧是年轻时的模样了。他对不相干的人的视线并不敏.感，所以不知道他以前走在外面总会有女人偷偷看他。现在店里的人，都是以为这看上去很年轻，又很有一番淡定气质的男人，只是和那哭泣的小孩子是差不了多少岁的兄弟，而哭泣的原因，大概是小孩子不懂事吧。

　　而莫寂在莫桑听起来温柔的询问和搭在他肩上的一只手，却有些着恼了。他自己就觉得这哭泣丝毫不站理，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哭，只是心里明明知道的很清楚，却仍然克制不住。而哥哥的这番未必是出自于真心的安慰，更是让他咬着牙想努力克制住，却仍然没有办法。

　　在清晨的阳光下。莫桑只是这样坐在莫寂旁边，也没有再说些其他的话，只是安静的坐着，直到这样静谧的气氛中，莫寂的哭声渐渐停歇，只是又过了会才好意思抬起头，还因为那红了一圈眼睛，只是避着莫桑的询问。

　　到了车上的时候，莫桑也没有问莫寂到底是为什么原因而哭泣。莫寂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果然，哥哥根本不关心他吧。后来原路返回到家的时候，莫寂一边庆幸父母都不在家，要不肯定会问自己是怎么了，那一圈红色可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然后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莫桑摇摇头，安抚了下一直在客厅等着他的莫沉的头，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