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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五章 ...

  •   从早上开始,莫桑脸上就一直带着笑。这笑意其实不明显,却在一个不常笑的脸上,格外的明显。今天是和叶子的婚礼,当然是个好日子。而莫桑这些天,一直借口要准备婚礼,所以很多天都是住在宾馆里,没有回家。结婚之后,当然是成家,一辈子就这么的定下来,再也不能回头。莫桑虽然没有结婚之前的焦虑症和恐慌,也没有对未来的彷徨,更没有对此事后悔之类的想法,却带上了点别的结婚前综合症。

      其实莫桑也想取笑自己。都已经是即将而立之年的人了,怎么这个时候又唧唧歪歪的想些别的东西了。

      大概,是因为莫桑对叶子看的太重,因此觉得自己给叶子的东西,不管是未来的家庭还是让叶子会与之相处的家人,都不能让他自己满意吧。这个时候,莫桑突然就更讨厌自己的家了,那些愚蠢的弟弟。莫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的这种厌恶的心情隐藏掩饰的很好,很好到自己都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的,可是想起来叶子将会是自己家庭的一员,也会被自己家里的那些人所折磨时,这种心情,隐藏了十多年的心情,遮不住的就涌了出来。

      可是,涌出来又有什么用?自己不还是得忍着?涌出来却更能让自己心烦罢了。

      这场婚礼,莫桑举办的很低调。他虽然想给叶子更好的,却也不想在这么重要的婚礼上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占据了时间,也顾虑着肯定要来参加自己婚礼的莫沉突然弄出什么幺蛾子,虽然这些时间里莫沉都显得比较乖,却也不能对他的疯劲报以太大的期望。

      所以莫桑只是包了一家酒店的大包厢,没有请除家人以外的客人,也没有主持和其他的人,整个婚礼现场就只有莫桑叶子和莫家的人。而叶子也是支持这样做的,她也不喜欢被别的人评头论足。所以整个婚礼,就在空荡荡的大厅,相对而笑的叶子和莫桑,干坐着的莫爸爸莫妈妈,神情抑郁的莫寂和傻乎乎笑着的莫沉中间,结束了。

      叶子于是,也在二楼的房间,莫寂房间旁边的那里,住下了。

      自从叶子在这个家里住下,每顿饭都会出现在餐厅里,每个晚上睡在莫桑的房间里之后,莫寂开始觉得,整个家都无法忍受了。他无法忍受,自己最喜欢的哥哥的目光,总是会落在所谓的“嫂子”身上,更无法忍受的是,连他都挑不出叶子的错处,哥哥会喜欢她,简直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而正是这样的事实,让莫寂觉得更加的难受。他无法对叶子采取什么驱赶的措施,只能咬着牙,看着这个女人总是与哥哥相依在一起。

      压在枕头下的那本已经破旧的书,被莫寂反复的拿出来亲吻着。他只能靠着书上残留的,实际上已经过去很久的哥哥的气味来安慰自己。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坐在哥哥腿上,而哥哥给自己讲这本书上的内容。自己记忆力向来很好,对于很小时候和哥哥的相处,每一刻都记得很清楚。哥哥腿上的温度,即使近距离抱着自己都不会施舍给自己一丝温柔的眼神,总是会摸摸那个傻子的头,而忽视自己企求着同样待遇的目光。越想起过去,想觉得心脏痛。哥哥,从过去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刻是喜欢过自己的!

      莫寂突然生起了气。这是一个晚上,距离莫桑和叶子结婚没几天。从此他们结婚之后,莫桑晚上一般都会回来的早一些。莫寂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着自己从来不敢关,怕错过哥哥房间动静的门,突然觉得绝望极了,自己能够怎样做,才能求的哥哥的一点怜悯呢?他想要的不多,真的不多,一点就够,只要一点啊!

      他把门彻底打开,站在走廊里。那边,是哥哥和那个女人的房间,关门关的很彻底,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到一点身影。自己永远开着的门,哥哥房间永远紧闭着的房门,真是讽刺啊。

      莫寂退回自己的房间,把门狠狠甩上。

      房间的灯让莫寂调的很暗。莫寂赤、着脚,站在自己房间的正中间,一件一件的脱着自己的衣服。莫寂白天还在上课,现在身上只是款式简单宽松的校服。现在已经是夏末,虽然不冷,但是等着莫寂赤、裸着全身站在那里的时候,还是因为已经弥散的凉气而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他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还在发育期的少年身体,很单薄,仿佛到处都是骨节拔长的声音,空空洞洞。

      莫寂看着自己。在能够露在外面,让别人看见的地方,都是细腻光滑的皮肤,温和如玉。而隐藏在衣服里面的皮肤,上面却布满了伤痕,一些是碰撞的淤青,一些是不知被什么划出的细小的伤疤。上面密密麻麻,一层新的盖在旧的上面。有的已经愈合而颜色变淡,有的还露出粉红色的肉。胸膛,大腿,上臂,都是被这些痕迹,犹如一道网,而整个的被罩了进去。

      莫寂的手,顺着自己的胸膛,开始慢慢的往下划着,手指在那些伤疤处抹过,还带着些疼痛的余味。他对着空气冷笑了一声,手就在腹部一道还正在痊愈的伤口上压了一些,摸到里面还在新长的嫩肉,压出一道血丝。

      真是痛快!每一次,当莫寂看到哥哥毫无感情的眼神扫过自己,当哥哥的眼神落到那个女人上却带着温度,当哥哥干脆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却忽视了自己,当自己求着哥哥对自己笑,求他理一理自己,都被拒绝的时候,那种痛苦从心脏侵蚀到自己的四肢全身,麻木的冰冷袭击了自己,不能解脱,只能忍着。只是,忍着,忍着,当那些自己不愿意见的场景越积越多,怎么还能忍着!

      从那个时候,自己发烧在房间里踉踉跄跄的跌撞着,在身上撞出一身淤青,因为那疼痛而觉得十分痛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对付这种不能忍下去的疼痛了。用伤痕上粘着的疼痛,而引开心脏处的麻痹,让无形的绝望,变成有实质的疼痛。真是十分痛快!莫寂冷冷的笑的,坐到了床边,从书包里的笔袋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刀子,在自己的右臂上面,比划着,然后慢慢勒出一道道泛白流着血丝的伤痕。

      真是痛快!被这样对待,哥哥从来不往自己看而带给自己的绝望,仿佛都消淡了些,即使莫寂清楚的知道,这也只是饮鸩止渴,没有起实质性的作用。绝望还在那里,而且越积越多,根本不会消散。到那时,忍到不能再忍,一起爆发的时候,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事呢?莫寂出神的想,手里的刀子一没注意,在手臂上划出深深的一道,刀口切了进去。莫寂回过神,熟练的找出藏在床底的纱布,把那道新加的伤口包裹起来。

      而对,莫桑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不,准确的说,自从叶子住了进来,在户口本和红色的结婚证上两个人的名字都并列在一起的时候,每一个夜晚都是很幸福的了。莫桑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穿衣服,而叶子赖了会床,也接着起来了。

      两人一起行进到一楼的餐厅处,小保姆已经把早餐端了上了来。莫寂仍然是表情阴郁的看着他们,然后低下头来喝粥。对于这个弟弟,莫桑只觉得他越来越阴阳怪气,从前还会皮笑肉不笑的装乖顺,现在却是连装都不装了。

      莫桑和叶子坐在一起,顺手给叶子夹了一口菜。莫沉还没出来,而莫爸爸莫妈妈去阳台上给花浇水了。莫桑喝了一口粥,想起来了莫沉,对着还在厨房忙活的小保姆说:

      “你去把莫沉叫过来吧。”

      小保姆苦着脸出来,对着莫桑说:

      “莫沉之前磨蹭着不出来,现在去您爸妈屋里里,您母亲说等会她去叫。”

      莫桑表示知道了,小保姆重新退回到厨房里。过了一会莫爸爸莫妈妈从阳台上出来,莫妈妈发现莫沉还没出来,于是进了自己的房间找他。

      莫妈妈刚进去,看到屋子里的一切,却尖叫了一声:

      “莫沉,你干什么!”

      在餐厅坐着的莫桑听到莫妈妈的这声尖叫,听出里面并没有什么遇见危险事的意味,只是好像莫沉又做了什么错事而已。叶子起身要去看看,莫桑一个眼神示意让叶子坐回去。莫沉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疯,现在要是做了什么莫桑也不吃惊,只是还是不想污了叶子的眼。他慢条斯理的把手里的碗放下,抽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然后才站起来。

      莫寂抬起头,笑的恶意:

      “哥哥要去看那个傻子又做了什么吗?”

      “与你何干。”

      莫寂盯着莫桑的背影,笑的阴沉沉的。这就是我的哥哥,喜欢他喜欢的要发疯,他却对我不屑一顾。

      而莫桑虽然对莫寂的这种眼神有所觉,却并不在乎。莫妈妈的尖叫声歇了下去,现在正在房间不停的念叨着莫沉。莫沉还能做什么?反正是在莫爸爸莫妈妈的房间里做的坏事,与莫桑并没有关系。

      莫桑走到这间卧室的门口,便看到了满目的粉红色碎片,对着剪刀发呆,还不停的用剪刀发出“咔嚓咔嚓”声音的莫寂,以及叹息的母亲。

      这样的景色,与那年莫桑大学毕业回家,看到自己房间里书的碎片,何其相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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