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是沉寂》莫桑石

11、第十一章

　　其实，很聪明的孩子，也很让人担忧。都说聪明人事多，聪明人想的也多。何况，现在莫家父母并不需要一个聪明的孩子，只要这个孩子，是正常的，就足够了。

　　然而，莫寂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这种聪明，不是简单的看到小孩子就要夸奖客套话，而是一个事实。

　　莫寂一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走路。那个时候他还不喜欢说话，但是基本的单词都会说。只是喜欢听大人们说话，而且简单的话都能听懂，大人们一般都会当着小孩子讨论小孩的事，或者说什么“把这个东西放到哪，不要让他碰。”那个时候的莫寂就喜欢听到的时候装听不懂，然后转身就去拿了给大人看，笑的很得意。

　　莫寂在一岁半的时候，大人说的话，只要不是太专业，都能听懂。这个时候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一岁半的时候就知道让他的傻子哥哥上厕所冲水，还很像模像样地说“要不然会堵住的”。

　　莫寂的精力很充沛，这是他身上唯一和莫沉相似的地方。他每天的活动也是走来走去，从这个屋子转到那个屋子，对能碰见的每一样东西都去研究。

　　莫寂的表现欲很强，如果家里有人，就一定要拉着那个人的手从这走到那，对他不停的说话。莫寂喜欢玩具汽车，莫爸爸给他买了很多玩具汽车，莫寂会把这些汽车一字摆开，不停的玩。莫寂也喜欢出去玩，坐着他心爱的儿童车。

　　莫寂的独占欲也很强，自己的东西如果不经他的同意，谁碰了都要恼的。莫寂在家里的时候，楼下的小果果来，刚要碰他的小汽车，莫寂就抢了过来。小果果不管碰什么莫家的东西，都被莫寂划为自己的东西，什么都不让他碰，最后小果果哭着走了。

　　莫桑想，这样的一个聪明的小孩，虽然有些小性有些好强，也只是说明以后会个性突出，喜欢往上走。要是生在哪个正常的家庭里，都会如获至宝，不惜沦为孩奴。

　　可偏偏莫寂生在自己这样的家里。

　　一对因为人到中年身体精力大不如前，无力应付莫寂无时无刻渴望关注渴望陪同玩耍，同时还有操心另一个傻儿子的父母，一个比莫寂大九岁，智商却不如这个两岁小孩的傻哥哥，还有一个不管对谁，都漠不关心的莫桑自己。

　　一开始，莫寂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来到自己的家里，靠天生的聪明知道这是自己血缘上的哥哥，虽然最初还是因为第一次见不敢为所欲为，后来发现这个哥哥连那个傻哥哥都会摸摸头的，于是就认定了这个哥哥好说话的，便认定了似的就缠上了这个哥哥，撒娇卖萌，莫桑走到那就跟到那，要他陪着自己玩。

　　莫桑早已失去这种心情了，他没有陪过莫沉玩，现在也自不会陪莫寂玩，他还说觉得，这个孩子的诞生，只是为了莫沉需要，所以打量莫寂的时候，就像是在打量某种物体。可是莫桑却在莫妈妈的眼神里败退了。现在莫妈妈因为是曾是大龄产妇，身体不怎么很好，容易感到疲累，没有精力陪总是精力无限的莫寂玩耍，莫爸爸又要工作，莫姨也是年纪大了，还得照顾莫沉。于是莫桑就松了口。

　　莫寂一看莫桑答应陪他玩了，就拿出他所有的玩具摆了一地，一会指使莫桑拿这个玩具车，一会又让莫桑走过去，把小车从这里推到哪里，把自己所以的东西都拿给莫桑看，却碰也不让人家碰。而且莫寂非拉着莫桑从这走到那，没反应还不行，必须他说一句就要应一句，还得很认真的陪他玩，就算是莫桑拿出他的招牌恐怖笑，莫寂都不害怕。莫桑仅是和他玩了一个下午，就支撑不住了。

　　莫桑虽然一直在拼命学习，但是锻炼身体也是从不落下的，高中住校更是更是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澡，每天在操场上跑三千米的。饶是如此，莫桑也感觉到了根本无法应付莫寂好像总不疲倦的玩闹。

　　莫寂，这个小小的身体里，到底是有多少活力，能够支付他从早到晚的玩乐呢？

　　一连几天，莫寂都缠着莫桑，莫桑却因为叶子的离去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本来也不是喜欢孩子的那种，干脆跟莫妈妈打了个招呼，自己收拾了点东西出去旅行了。

　　莫桑也没事先做个调查，就是先到火车站上买票，那个车次早，就去哪里，到的那个城市也没上心去记，莫桑反正是带了银行卡，这样去了很多城市，在每个城市，也不刻意去哪个风景，就是在住的宾馆那附近的公交车站那随便坐车横穿整个城市。

　　就这样，莫桑在外面呆了一个月，就回来了。莫桑是想在外面呆更长时间的，莫妈妈却打电话说莫寂喝了点饮料现在闹肚子闹得厉害，莫妈妈照顾不来，让莫桑回来看着。

　　莫桑是不愿意的，但是没办法，所以是板着脸回家的。很难得的，那总是天生的笑意，也悄悄的敛起了。回家的时候，莫寂正在客厅里铺着的儿童软垫上玩玩具，看到莫桑回来了，刚叫了一声“哥哥”，又想起来了这个哥哥不和自己玩偷溜走的事，所以发出了很大的一声“哼”，然后背过去身来不肯看莫桑。

　　莫妈妈坐在沙发上，看到这小孩子气的别扭，“噗”的笑了出来，却看到了莫桑没有表情的脸，也就收敛了笑意，自顾自的哄着莫寂，跟莫寂解释莫桑之前不在的原因了。

　　莫桑也没理会莫寂。其实莫桑是很讨厌无理取闹的人的，哪怕小孩子也不例外。当初喜欢叶子，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在一群没有道理的小屁孩里，只有叶子是讲道理的，有逻辑的。他没有心情去哄莫寂，就是给莫妈妈问了声好，就径直去房间里收拾行李了。

　　莫桑的行李很简单，他也没有买什么纪念品，也没有拍照留念。莫桑就是在属于家以为的地方走来走去，只看不记忆，只行不留念。

　　莫桑没有理会莫寂，莫寂却主动走进了莫桑的房间，趁着莫桑想家里好多天没住，先开着门透透风的时候，要不以往莫桑都是一进房间就关上门的

　　“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啊。”
　　莫桑不想回话，和小孩子，特别和莫寂这种喜欢追根究底的小孩子说话，那么说一句就会有无数句等着的，不依不饶，看不到尽头的。

　　莫寂却不管莫桑回不回答。他自己跟自己说似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

　　“哥哥，妈妈说你出去玩了，你有没有给我带好东西啊。
　　哥哥你出去玩的时候，怎么都不带我啊。
　　哥哥你出去上哪玩了好不好玩啊。
　　……”

　　莫寂自己说了好长时间，终于发现莫桑没有理会他，自己原来是在唱独角戏，顿时生气了，觉得自己喜欢的哥哥却不喜欢自己，另一方面就是朦胧感到了自尊心的受挫，马上就干嚎起来，哭得很大声，直到把莫妈妈引过来，莫寂就扑到妈妈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哥哥欺负我”。莫妈妈也没问莫桑是怎么回事，因为莫寂很任性，这种大哭干嚎就是不流泪的举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熟练的把他抱起来，用手拍着背安抚起来。

　　莫桑还是不想看莫寂，莫桑讨厌哭泣，也不喜欢自己被迫去哄，所以还是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收拾好了就可以自己呆在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莫寂看到莫桑还是不理他，就接着哭，这声音甚至把在书房里发颠傻笑对着电脑的莫沉惊到了，什么也没穿的莫沉，就打开门傻愣愣的出来看怎么了，一看到哥哥回来了，也没注意到莫寂在哭，就像以前一样马上扑到哥哥怀里，等着哥哥摸摸他的头。

　　莫寂看到了，不知什么心理，马上停止了哭泣，从莫妈妈的怀抱里挣脱开下来，也学着莫沉的样子，扑到莫桑的怀里，抬头对莫桑笑的很讨好，又发现莫沉还在哥哥的怀里，又生了气，说着“讨厌讨厌”，就把莫沉拉开，自己独享了莫沉的怀抱。

　　莫寂只有两岁，按理说是拉不开莫沉的，不说莫沉十一岁，只是智商不高，体力却很强，就说他平时好吃好喝的，发起疯来两个大人都治不住，可是在两岁的莫寂轻拉下，莫沉却顺着这个力道后退，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莫寂在莫桑怀里磨蹭，眼馋的很，也不敢动。

　　莫寂等着自己喜欢的哥哥摸摸他的头，就像摸另一个讨厌的傻哥哥一样，可是这个哥哥却把自己推开，把自己和妈妈，傻哥哥，弄到房间外面，接着就关上了门。

　　莫寂愣住了，他虽然很聪明，但是有些事还是不甚了解的。为什么爸爸妈妈都喜欢自己，连那个自己很讨厌的傻哥哥都喜欢自己，宠着自己，为什么这个哥哥，自己最喜欢的哥哥，却不喜欢自己呢？不和自己玩，不抱自己，甚至都不摸摸自己的头？

　　莫寂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却是彻底的伤心了。

　　这个孩子，伤心的时候，或者像之前那样，要求不能立刻得到满足，比如说要吃这个却不能吃的时候，也要闹一闹的。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模仿性很强的，他平时看多了傻哥哥的发疯，自己闹起来的时候也就自觉不自觉地学着莫沉。

　　这次就是这样。莫寂在地上打滚，用手锤着自己的头，使劲的打着，咬着自己的手，学着莫沉的疯癫样子。他知道，伤害自己是一种资本，每次爸爸妈妈都要对自己妥协的，他相信哥哥也会这样。

　　莫妈妈赶紧马上制止莫寂的举动。莫妈妈很心疼，每次看到莫寂这么做，即伤心与莫寂的自残，又伤心与莫寂对莫沉的模仿，还怕莫寂把自己也打傻了。莫妈妈始终不愿意接受莫沉是先天性的，她总觉得是自己疏忽了让莫沉碰到头了，好像错是自己，自己才能有更多勇气去爱莫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