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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稚子无辜(二) ...

  •   大抵还是清晨,房门便被敲响。
      大概是一盏茶之前,小双便被夫人的人叫走了。几个仆人在别院朝夕相处,倒是有了一份相依为命的情感,侯爷夫人叫去问话的丫鬟能有几个是活着回来的?
      几乎没有。

      可在徐阿婆敲了数声,房内却传来个低沉喑哑的声音:“何事喧哗?!”
      别院的仆人都来了,他们也都知道,这里是姑娘的房间,而这男人的声音?!

      “阿婆?怎么了?”总算传来了无非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仿佛此前哭过一般。众人的心也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疑惑,紧张地盯着那扇房门。
      这时,只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只见那人穿着黑色衮龙朝服,腰间系着一块金牌。
      面容当然是很熟悉的,不正是这几日,常常往别院来的长安候嘛!
      众人连忙下跪行礼,心中又喜又惊。
      “发生什么事了?”

      徐阿婆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完,无非正披衣从房内出来。只见她一双美目哭的红肿,脸上强带着一份笑意,目光总是避开宁钦。待她站定,宁钦却一掌握住她的腰,道:“小双的事,本侯爷自然给你们一个交代。快些去备马车,我和非非要出门。”

      得到宁钦的答应,哪个敢怀疑,全部放下了忧心,又见宁钦举止暧昧,一大早从无非的房间出来,更加笃定了一些事实。

      马车不大,却也不至于拥挤。
      无非缩在离宁钦最远的角落中,他只曲着食指,不快不慢地敲打着小小的茶几。
      他一手翻着一本书,目光落在书页上,嘴中却对无非说:“到了如今,你这么怕我做甚?”

      无非仿佛没了神似得,摇摇头:“我总听人说大善必大伪,从前不信。从太平村离开,一直到京城,遇上的人都说你是个大善人,大清官。所以,现在信了。”
      宁钦随手将书扔到一旁,倾身对着无非,道:“我认你做义妹,不是让你有一天用这样的语气来质疑我的。”
      “你何必再提兄妹之义?这只会让我恶心。”

      宁钦淡淡转开脸,靠着软枕,闭上眼,掩去眼底的那抹悲伤。

      三日后,就是小世子的满月酒,无非没想到会提前见到这个孩子。
      小世子安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睡觉,粉嫩的小嘴没有完全合上,时不时还要张张和和,嘴角很快挂上一条银丝。孩子在安详地睡着,而陶明珠的心情完全不在这个孩子身上。

      陶明珠是个人如其名的女人,长的不算最美,可浑身上下如明珠般耀眼夺目,生完孩子后,更添一份成熟女人的味道。
      可现在,她的眼就瞪着宁钦搂住无非的腰的那只手。
      无非全身都觉得不对劲。

      陶明珠的眼神就像是一条毒蛇,凉丝丝地缠着她,又像是一条带着倒钩的鞭子,时不时抽*向她,让她觉得站在宁钦身边应该被拉出去千刀万剐。虽然这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但是,无非曾受过那种伤害,她无法想象,她竟会站在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身边,接受他的妻那怨恨的眼神。
      可想到了昨晚……

      无非就像是被赶上架的鸭子,进退不由己。

      “夫人。这是本侯爷将要迎娶的二夫人。婚礼时间就定在孩儿满月酒那一日,一切都由你去安排吧。”
      说完这句话,陶明珠眼底的那抹恨意已经不用掩饰,她表现的淋漓尽致!

      “侯爷!我不会让这狐狸精进门的!”陶明珠派去的探子早就告诉她,这宁钦昨夜是在别院,这狐狸精的房间内呆了一个晚上!这岂能让她不恨?她嫁入侯爷府整整三载,除去洞房花烛夜,他在她房内呆到了天亮,就只有她给他下媚*药的那一晚,夫妻做到了这份子上,她如何不怨?
      丈夫对自己冷淡,又常年在外。而她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女子。她渴望被爱,渴望深夜里情郎温柔的情话。
      是以,在月前,才会给那一直心怀不轨的表兄得了机会,是以,夜夜春*宵,得知怀有孽子后,无奈才给宁钦下了那药……

      可到底,她是如此深爱这个男人。
      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在他心底的地位高过自己。
      入门这三年,他从不会带着一个任何一个女人,如此明确地宣誓,他要这个女人!

      “这并不是你说了算。”
      拥着无非施施然离去,留下陶明珠在大堂又哭又闹。
      “奶娘!我要入宫去,让姑奶奶惩治这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去我娘家,告知我阿爹,让我阿爹莫再缩头缩脑的!”

      宁钦的书房四围种满梨树,梨花花瓣积了一地,落在尘埃淤泥中的自然辗转零落,而那些落在小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的,却白嫩嫩的一片。他踏着花瓣而行,不像是个将军,反而像是个附庸风雅的世家子弟。
      看着那些被践踏的花瓣,无非的脚步停下,一如对面站到凉亭内,石桌残局前的人,举棋而不定。

      “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一袭白衣,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横抱起站在花瓣之外的人儿,凭空掠去。
      足下不沾一片花瓣。

      “我让你照顾她,不是让你照顾到她的房里去。”
      “你不会太贪心吗?更何况,这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别的女人你可以动。但是,唯独她,不可以。”

      “你千里迢迢远赴沧澜之北,却是为了雪儿。这一声唯独,她担的起吗?”
      “我并未到达沧澜之北,心中思念成魔,这便折回了。”他捻住她肩上的一朵梨花,放入风中,“我这一辈子,为一个女人,不远千里,风尘仆仆。只有三年前,听闻心上之人嫁与青梅竹马,赶了整整五天五夜的路南下,妄图阻止。而如今,这是第二次。幸好我来的还算及时。”

      “可惜,就在昨晚,她答应了我。”
      “你要的只是一个女人,不一定就是她。”
      “女人很多,可是像她这么美丽的女人,本来就不多。”

      赵玉白呵呵一声冷笑,却如初春第一滴融化的雪水。
      无非想起昨晚,想起那荒唐的事。

      她张嘴叫着赵玉白的名字,却是因为那时,她见到窗外跳进的人——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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