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教主[陆小凤]》竹亦心

17、教主西园

　　那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婆，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青色衣裙。正弯着腰，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竹篮，上面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盖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东方不败顺着陆小凤的目光看了过去。
　　“糖炒粟子！”老太婆的声音已经近乎完全嘶哑，她努力的叫卖声在这略有些吵杂的西园内显得一点儿也不响亮。
　　“刚上市的糖炒粟子，十文钱一斤的糖炒粟子。又香又热的糖炒粟子，才十分钱一斤”
　　陆小凤坐的地方，几乎已经算得上是西园的入口处。老太婆要进西园，不可避免的就要经过陆小凤这一桌。
　　东方不败转回目光，将桌子上陆小凤刚帮他倒的酒一口饮尽，皱了皱眉：“不够烈”
　　陆小凤笑了：“自然是比不得昨日在南王府喝的”
　　老太婆已经走到他们身边。
　　“大爷，要粟子么”孤苦贪穷的老妇人停在了桌子旁边，怕他们不要，又加了句：“刚上市的，又香又热，不贵，才十文钱一斤”
　　东方不败微微皱眉。
　　陆小凤喝尽了杯里的酒，又给东方不败倒了一杯。这才看向那老太婆，放低了声音缓声道：“给我们来两斤”
　　不但对朋友有情有义，陆小凤还是个很富有同情心的人。
　　“十文钱一斤也太少了些”他对着那老太婆说道：“怎么也得十两银子一斤，少一文钱我也不买”
　　老婆婆似乎笑了，看不太清。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弯着腰的，一直盯着陆小凤的脚看。她的腰似乎已经直不起来了。
　　“卖，大爷就是给二十两，我也卖”有人愿意多给钱，又有谁会不愿意呢。
　　但这钱也不是太容易赚的，陆小凤笑了笑：“其实我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老婆婆有些惊讶，惊讶到抬头看向这个似乎从镜花缘中君子国来的人：“像我这种老太婆，也能帮到大爷的忙？”
　　他的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就像是张已经揉成一团又展开的棉纸，竟与刚刚陆小凤展开的那纸信纸似乎有些相似。
　　陆小凤却一丁点儿也不觉得难看，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爱。点点头，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也只有你去做最合适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找的是一个穿着红鞋子的女人，那红鞋子上还绣着一只猫头鹰”
　　老婆婆笑了：“这事确实我老婆子做比较合适。大爷且在这里等着，一有消息，我立马回来通知您”
　　老婆婆的腰已经弯了，正适合寻找。而且就算她掀了人家姑娘的裙子去看，问题也不会太大。相反如若是陆小凤的话，哪怕只是盯着别人家姑娘多看几眼，也会被认为是图谋不诡，惹人不快。
　　拿了银子，留了两斤粟子，老太婆便又慢悠悠的晃悠着去叫卖了。
　　陆小凤又给东方不败续上酒，笑着解释：“那个女人叫公孙兰，认识她的人都称她为公孙大娘。她的身份比较多，像我之前提到的那些身份都是。这人易容也很精，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为何不叫客栈里的那个小偷来”东方不败饮了杯里的酒，这才接着说道：“他自己说他的易容术若称第二，世上怕无人敢称第一。”
　　陆小凤笑了笑：“这话倒是不错，但有些女人只要换个发型，你便并不一定能认得出来。更何况之前我们并没有见过公孙大娘，连她的其他几个身份也只是听说，所以并不知道她长得是何模样”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就如同他也从未易容，只是将那身红衣换成男装。进城之时，包括现在，已经有那么多人看到了他，也听说过那个爱刺人眼睛的红衣漂亮女子。但是，他们之中不会有一个人会把那人与他联系起来。
　　“好在那公孙大娘有个习惯，就是无论她扮成什么模样，脚上的鞋子是不换的”
　　东方不败捧了几颗粟子在手里，冰凉的手心接触到热源立时便觉得有些舒适，便也没放开。
　　陆小凤继续说：“现在我们只要等刚刚那卖粟子的老婆婆告诉我们谁是那个穿着红鞋子的人”
　　“然后杀了，就没有人找蛇王报仇了？”
　　“不”陆小凤摇摇头，说道：“在杀她之前，还要问一些问题。我之前查到，绣花大盗很可能是一个组织里的人，那里面的人都穿红鞋子”
　　提起绣花大盗，东方不败便想到金九龄。那人穿得自然不可能是红鞋子，不然不可能没人感觉到好奇。
　　所以他问：“若是男人也穿红鞋子？”
　　陆小凤笑了笑，将桌子上的粟子拿在手里开始剥壳。
　　“红鞋子里并没有男人，这个组织里的全部成员都是女人，而且还是漂亮的女人”
　　果然好色成性。
　　不过，金九龄是嫁祸他不成转而换人了么。怎么又出现一个叫红鞋子的组织，看来，这怕是那人在他还未出现之时准备的后路。
　　“糖炒粟子！”
　　老太婆略微嘶哑的声音偶尔顺着风传来，看过去就见着正弯着腰缓步移动，正一桌一桌的努力寻找。
　　陆小凤笑了，他觉得他真是个聪明的人。也只有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才能想到这么聪明的办法。
　　手里的粟子壳已经剥开，一抬手就要往嘴里塞。
　　东方不败也没阻止，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等到快要送进嘴里的时候才问：“这粟子你也敢吃？”
　　陆小凤抬起的手顿住，不解的看了过来。
　　东方不败手里捧着的几颗粟子已经不再冒着热气，握在手里也不在是暖暖的，便也毫不可惜的扔向护栏那一边的水池。
　　“嗤……”
　　声音并不响，陆小凤却觉得有些刺耳。再看过去，那水池扔下粟子的那一处竟往上冒了些泡泡，跟煮沸的水似的。那处的颜色也较之其余处略深一些，在园内的灯光下并不显眼。再仔细看时，便仿佛刚才的一切不存在一般。
　　池水冰凉，就算是刚出锅的粟子也并不会让其沸腾，更何况已经不在冒着热气的。
　　有毒。
　　而且是剧毒。
　　将手里的粟子缓缓放下，陆小凤感觉身体有些冷，他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感激而又好奇的看着东方不败，他问道：“你知道这粟子里有毒？”
　　东方不败点头。
　　“幸好你在这方面也是个行家”陆小凤松了口气：“要不然今天肯定变成死凤凰了”
　　东方不败正捧着桌上剩余的几粟还没放凉的粟子暖手，听了这话抬眸看了过去：“我以为你现在会去找那个老太婆”
　　粟子里有毒，下毒的人自然是那个老太婆。而他们让那个老太婆找人，那个老太婆却为什么不可能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公孙大娘不是正善长易容么？
　　陆小凤笑了笑，接着却趴到了桌子上一动不动了。临了，还张开眼眨了眨，看着东方不败，要求：“配合下”
　　喝尽了杯里剩余的酒，东方不败却是起身就走。
　　陆小凤：“……”不是让你这么配合呀！
　　跟着起身，陆小凤朝那处看去却已经没了人影。左右张望之时，发现那个老太婆也已经不见了人影。
　　两人明显已经离开西园，想也没想，陆小凤便顺着追了出去。
　　西园之外，东方不败已经截住了人，却没有动手。负手站在那里，他开始问：“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销魂婆婆。现在这身老太婆装扮，是哪一个”
　　老太婆已经直起了腰，正一脸吃惊的看着东方不败，听到这话反而又笑了。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声音却似乎更为动听。
　　“都不是”她笑着道：“现在这身装扮，是熊姥姥”
　　东方不败自然不会知道熊姥姥是谁，甚至他连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身份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也只是猜个大概。
　　只一点，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人。看来这个金九龄，倒也确实是早有准备。
　　连陆小凤都不知道这公孙大娘还有多少种身份，那么再给她安一顶‘绣花大盗’的名头，怕她也无处伸冤。
　　公孙大娘接着笑道：“这个身份只在月圆之夜出现，因为我每到月圆之夜，就忍不住的想要杀人”
　　“哦？”东方不败伸出手，露出握在手心里的两颗糖炒粟子，语气称不上太好：“所以，今日你并非故意要害我？”
　　公孙大娘点点头：“你能追上来倒是另我感到很好奇”
　　东方不败却是没理会她，只接着道：“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想杀本座的人，最终都只有一个下场”
　　“是么”银铃般的笑声缓缓响起：“经常有人对我说这句话呢”
　　话还未落的时候，公孙大娘便已经出手。干枯的嘴角扯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狰狞，手上的动作却是奇快。
　　剑是从那个大竹篮里抽出来的，两柄短剑，上面系着鲜红色的锻带。眼前红光一闪，那柄剑就已经刺到了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