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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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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一线沙,没有水源,只有一座客栈,似沙漠中一座孤独岛屿。傍晚,炊烟袅袅,掩盖下沙漠之中驼粪和风尘的味道。客栈的马厩里一下子多出了七、八匹红鬃烈马,见得同样身穿白色衣衫的七、八个青年男子走进客栈,一面掸落身上的沙土,一面大声抱怨道:“这什么客栈老板也不知道装修下,瞧这些桌椅板凳有够旧的,都不知道能不能坐人!?”闻其声,便知道都是些个身娇肉贵的人儿,一个个面色如玉,唇红齿白,且个个手持剑刃,目光警惕性得打量着坐在客栈里饮酒的贩夫走卒。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客栈,另觅他处时,客栈里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每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喝酒的,吃肉的,闲谈的。客栈里的人,都仿佛是一座座石雕的人像,静静得等待着她的出现,先是一串银镯与银镯子的撞击声音响起,裙摆摇曳生姿,似大漠里盛开的一朵最妖艳沙枣花。
雪肌红唇,笑容甜美而不羁,她拥有着这世间上最美的容颜,也有着这世间上最毒辣的心肠。
银铃般的笑声,自二楼的房间里响起,紧接着是一抹矫健身影,自二楼的扶手处滑落了下来。落入白衣男子们眼里的是一位风姿绰约俏丽女子,年约二十八、九或者已经有三十一、二岁左右了,却有着少女般甜美笑容和成□□人的胴体,赤裸着一双足裸,一瞅就知不是汉家女子,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行为举止虽然放浪,却并不下作,一面将手抚上其中一名男子的肩膀,附耳呢喃道:“你们是要打尖呢?还是吃饭?老板不在,老板娘在,小爷晚上可愿意抚慰下老板娘这一颗寂寞的芳心吗?”
她低眸瞅了他一眼,在发觉到他身体上某一处重要部位明显起伏变化之后,旋身一转,又将身子半依偎在另一名粗壮汉子的身上,伸手半掩半遮住嘲笑的嘴唇,语带讥笑道:“我没有想到原来你还是个童男子呢!”那被她奚落的男子手心紧握着剑,额头青筋暴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在别人的嘲笑声中,险险得欲拔出手中的剑,却被身旁的人及时制止住了。
其中一名年长的男子赔笑着对她道:“老板娘,小孩子不懂事。你多体谅下,大家出来行走江湖,在家靠父母,在外靠得是个朋友。”一面说着,一面自怀中掏出了锭银子往她的手心里塞去。她见到了银子,犹如在沙漠中见到了水源般开心,一面含笑着道:“你们要吃什么?我们这里啊,最出名的就是人肉馅的大包子,还有拿人血煨出来的烧刀子。”
话音刚落,就见得坐在桌子前享用美食的粗犷爷们们,挖喉的挖喉,催吐的催吐。
眼见客栈里的人,这么得怕死,她轻轻得一拍手掌,似有心却无意道:“我刚刚只是在玩笑,哪来的这么多死人,让我们宰,这肉啊,是新杀的马肉,这酒啊,是我私藏了二十年的烧刀子,辛辣无比,入喉若清泉般甘冽。爷们要不要来一坛子?”
“素闻有间客栈的老板娘,赛凤凰,赛老板爽朗好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年长的男子朝着赛凤凰微微作了一揖。
那赛凤凰也决不与他一般客套,坦然道:“爽朗是真的,好客并非是真的。只要你有银子,一切好说。若是没有,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说话间,已是端出了一坛子美酒,与他满上一碗道:“不是我自夸,这大漠有三件宝贝,一是我这私藏多年的美酒,二是你眼前的这座客栈,这三嘛?”她笑着,忽得自饮了一大口,道:“就是你眼前的美人了。”
“美酒美人,唯一不足的,就是这间客栈不够美好。”说话的是一把男子嗓音,众人抬眸,先是见到一个叫化子模样的男子。但他似乎觉得自己得穿着非常得体,并且一步步得朝着赛凤凰走过去,直到站在了她的面前,一阵阵难闻的恶臭自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赛凤凰仿佛失去了嗅觉了般非但没有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恶臭,还很客气得对着他温柔一笑道:“我知道你要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如果我不来呢?”他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朵压扁了的珠花,戴在了她的发鬓间。
“如果你不来,我便一把火烧了这间客栈,天涯海角,必是要寻了你出来。”她说着的时候,眼睛很认真得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眼的讲出来,仿佛除了他,这世间上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
“你等了我有多久?”他问道。
“不多,整整三年零七个月十八天。”她说。
“如果我这一辈子都不出现呢?”他说。
“那我就一辈子守在这里。”她说。
说着,众人忽然看到了一颗晶莹得泪珠自赛凤凰的脸颊上淌落下来,当众人都以为自己产生错觉的时候,他伸手轻轻揩去她眼角的这一颗泪珠道:“哭什么,你哭了就不好看了。”
她说:“我是太高兴了,忍不住就流泪了。”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他说。
“我知道。虽然我不愿意你来,你还是来了。”她道。
“如果我辜负了你在先,你会怎样对我?”他说。
“我先是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她说。
“我想洗个热水澡。”他说。
“哑巴,准备一桶热水给我男人洗个澡。”她转身,又恢复了之前的泼辣模样,一面吩咐奴隶哑巴,烧柴预备下一桶热水。
傍晚时分的大漠,饭菜的香气渐渐散开了,空气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和孤寂味道。赛凤凰伸手试探了下水温,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乐天任凭赛凤凰将自己的衣衫褪去,一面坐进了水桶里,赛凤凰拿起浴桶边放着丝瓜络仔细得为乐天擦拭着脊背,看着那满是伤痕的脊背,赛凤凰眼角的泪再一次禁不住得淌落下来道:“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乐天伸手按住赛凤凰的手心,叹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本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天地为归处,江湖为居所!”赛凤凰道:“为了我,放弃仇恨好吗?”乐天按住赛凤凰的手心,忽得滑落下来,一边自她手边夺过丝瓜络,自己擦拭了起来道:“我若放下了仇恨,这世间上便无傅乐天这个人,因为他的心死了,人也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