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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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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妹的地方,打发走两个护卫,五妹又谨慎的把门掩结实了,才望着我说:“四哥,你不是在狐狸洞么,怎么忽然到了人界,还落到这个地步?”
五妹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尴尬的低头,“说来话长。”
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把如何下山,在状元府的日子以及如何遇到刘桧,这些事情统统说了一遍。
五妹消化了一会儿,神情严肃的说:“这么说是哪个太乙骗你下山的了?如今你变成这个样子,他却不管不问!”
我惭愧,“仙尊没有骗我,只是在街上我俩走开了,我不幸上了刘桧的当,才落得这样的,并不管仙尊的事。”
“哼,四哥你就是不开窍,傻乎乎的,活该上当!我看那仙人也不是好人,你以后防着点!”五妹对仙尊似乎抱有成见,气鼓鼓的说。
正说着有人敲门,扯开嗓子喊道:“妩媚!秦妩媚!”
“来啦!”妩媚不耐的应了声,前去开门。
“妈妈,有什么事吗?”
“妩媚呀,夙珩公子在花厅等了你一个上午,你好歹去见见。”
“不见。”五妹不悦。
“好妩媚,算妈妈我求你了还不行?夙珩公子可是大主顾。”
五妹冷笑,“我不稀罕。”
“好,你不稀罕,不稀罕就不稀罕。”
我把头侧一侧,看到自称妈妈的人嘴角抽搐着离开,显然被五妹气的不轻。
“四哥,这人界我是不能待了,得回狐狸洞避一阵子风头。对了,你有什么打算?”五妹好像有些忌惮那个称之为夙珩公子的人,忙忙的在屋里头收拾起东西来。
“我?”
恍然间我迷茫起来。
在刘桧手里栽了一遭狠的,我想起来都有些后怕,人界真是个处处凶险的地儿。比不得狐狸洞安宁。
可,此时跟五妹一同回去的话,仙尊怎么办?我难道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仙尊丢下?似乎很不妥呀。
况且仙尊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很着急?
“我还是在这里等等吧。”我不能抛下仙尊。
而且一想到要离开仙尊回去,就有些不舍。
他答应要帮我度劫的,可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仙尊此时一定在出个地方找我吧!
“四哥!这里还有点银两,你拿去住个店。我走啦!”五妹把银子一抛,跳出窗外。
我稳稳接住,住店?
没了法力,便和凡人无异。
我不能如五妹般从窗户前跳下去。只得开了门,处在陌生的地方,我向来警惕。探出一个头,左顾右盼,看外面是否有刘桧安排的手下。
确定安全了,才踏着步子走出来。
这里就是五妹说的魁花阁?
雕梁画栋,莺歌燕舞。偶尔有琵琶声从窗户传出,廊间穿梭的女子,风流婉转,蛇腰水袖,都是绝色之姿。
刹那间明白,这便是人界的寻花问柳之地。供男人消遣的地方。
当年大哥听了五妹的怂恿,跃跃欲试,来人界的花柳巷子乐了一回。结果此事被大嫂知道,闹着要和他分离。大哥抵死不从,后悔不跌,再三保证那只是年少轻狂之举,以后再也不会有。大嫂才勉强放过他一次,自此以后,大哥果真兢兢业业,对大嫂也是服服帖帖的,后来葑尾山选举模范丈夫,我大哥秦一,当仁不让。
世间的巧事都集中到的今天。
我走过一个厢房,并不是有意偷听,只因里面说话的声音实在有些大,不小心就钻到了我耳朵里面。
“妩媚身子不适,就由奴来侍候夙珩公子,不知公子赏不赏脸?”
我只听了这一句就停下脚步,贴着门房光明正大的听。
事关五妹,不知这位让她忌惮的跑回狐狸洞的夙珩公子到底是个怎样厉害角色?
到底还是隔了一张门,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女子一会儿就不做声了。
一个男声,低低沉沉的,“这么些年难得见你一回,可巧在这里碰上了……”
“若不是那场洪水,婉华也不会……原是我的错……”
我料这夙珩公子是个多情人,心里念着故人,又来招惹我五妹,不是个好家伙!
我攥拳,愤愤不平间,另一个人接话道:“过去的事情提它作甚,婉华,她……没死。”
这个声音轻轻浅浅,陡然让我的拳头攥的更紧!我把牙齿磨得咯咯响,好一个仙尊,我被人抓去,受尽凌辱,他却在这里悠闲的不得了,和人叙起旧来!
之前我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仙尊一定慌了神,在到处找我。顿时懊丧,用巴掌拍脸,让你自作多情!让你自作多情!
拍到我自己心里舒坦了,才放手。
我闹出这么大动静,里面的人不可能没发现。
何况仙尊还是个神仙,估计我刚站在这里的那会他就察觉了,只是未曾开口揪我出来,这一点上,我必须感激他顾及到了我的面子。
里面的人噤了声,我自觉的推门而进,咳两下清清嗓子,看见仙尊那张可爱又可恨的脸,我本来的打算是破口就骂他没良心,枉我一个人受苦受难,也不来救我于水火!
可是我张张喉咙,对上仙尊看起来神色有点复杂的眼,顿时就哇哇的哭起来,一肚子委屈,哭得我心肝都碎了。吧嗒吧嗒的跑过去,蹲在仙尊身边,扯起他的袖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抹。
仙尊这回没有推开我,我猜他是嫌我哭的恶心,不敢用手来碰。
温厚的手掌抚上头顶,他原是打算安慰我的,可他一开口,就触到我的伤心事,倒不如不安慰的好。
仙尊温柔地说:“你这个发型,比原先的好看了。”
我双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哭的更加大声,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旁边没一个人敢出声,可能是被我的架势唬到,安安静静的,等着我哭完。
我渐渐没了力气,声音也小了。才有人说:“这位是?”
仙尊仍把手搭在我头上,“我新收的,弟子。”
我收了哭声,抬起通红的眼,用手抹去残泪,道:“师父,我饿了。”
仙尊第一关心的却是他的衣袖,他先看了一眼被我弄脏的衣袖,然后才皱着眉头看我,“起来再说。”
我站起来,立刻有漂亮姑娘送来一张凳子,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我瞧着那个姑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讷讷的傻愣着。
姑娘脸一红,秀帕掩着嘴角,轻笑一声走开。
仙尊斜我:“不是饿了?坐下吃罢。”
我才发现桌上有现成的食物,也不挑剔,拿到什么便吃什么。把嘴巴塞的满满的。
“你说,婉华没死,是真的?”那位夙珩公子,急切的问,完全把我视作无物。
“嗯。”仙尊淡淡应一声。左手手肘抵在桌上,托着下巴,右手用筷子夹一颗青菜放到我碗中,我呼哧呼哧的嚼碎咽下。
夙珩公子笑的有些难看:“这就好。”
“好什么?我也不过养着她的一点精魂,能否醒来还是未知。”仙尊云淡风轻的说,又丢下一颗青菜放到我碗里。
夙珩公子一叹,“你们俩个,因我才落到这个地步,只要她醒来。我再也不和你争了。”
话里有蹊跷,我听不懂,只管吃仙尊不断喂给我的青菜。
仙尊也不再搭话,算是默认。
一顿饭下来,我有些不满的问仙尊,为何老是给我夹青菜?
仙尊笑的那个灿烂,说是难得看见一只吃青菜的狐狸,有些稀奇。
呕的我恨不得把吃进去的青菜抠出来。再回他一句,您老人家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没见过?我区区一只狐狸也值得您说稀奇,真是受宠若惊!
可是眼下我有件重要事情求他,如果有尾巴,我一定摇着尾巴求他,没有尾巴我只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怜可怜更可怜,我磨蹭到仙尊面前,“仙尊,那个,你徒弟,他的法力被封了,您看怎么着?”
仙尊淡笑:“谁封的?”
我说:“一个长着山羊胡子,但被我烧去了尖尖儿的臭道士!”
仙尊危险的眯眼,询问我:“我去帮你收拾他?”
我感动的泪眼朦胧,“不用,不用。你帮我解开就好。”
仙尊不说话,把手指搭在我右手的脉门,凝神,过了一会儿,像确定了什么似的放松下来。
又在我脖子后边捣鼓两下,说:“好了。”
这么简单?我不确定的感受一下,体内确实有气泽涌动。仙尊端坐在凳上,我高兴地差点将他扑倒。
仙尊说,来了人界,不方便使用法术,以防我再一次被人欺负,他决定叫我几许招数,做防身之用。
我说,徐子修的事情不是完结了吗?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不如去仙尊你的府上,让我开开眼界行不行?
仙尊默默无言半晌,之后微微笑着说,我的府邸你不是见过了吗?
我说,啊?不可能呀?我怎么可能见过呢?
仙尊说,你大概不记得了,就是那座庙,里面挂着一张画像。
我‘啊’的更大声,仙尊的资历,在天庭也是个大官呐,难道遭了天帝老儿的刻薄,克扣了他的俸禄,窘迫的仙尊只能委身于破庙?
可是,为何仙尊的衣饰又这样华丽?看看他,纯白的宽大衣服,袖口一溜金线滚边,低调的华丽,衬的他风姿怡然。
最后我耷拉着耳朵总结,仙尊一定是在敷衍我。破庙根本不是他住的地方。
仙尊也觉得敷衍的过分了点,补充说,我在天界的府邸,已经几百年没住过人了,你要去那里看什么?蜘蛛网还是老鼠精?
我掀起眼皮瞅瞅他,仙尊面不改色道:“好了,现在开始教你一些基本的。”
那天从魁花阁出来,仙尊恬不知耻的用五妹给我的银两,租了一处地方住下。两三间房,外加一个竹篱笆小院。
日照当空,仙尊变出一条藤椅,悠闲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监督我是否用心练功。
我一再强调,我是有法术的妖精,不用学这些多余的。
仙尊却顽强固执的用同一个理由来堵我,他说,当初你要是会些武术,就算被封了法力,也不会落得被人关在笼子里的下场。
一听这话,我突然间就后悔,为何要这样老实,把我被刘桧用笼子关起来的事情告诉他。不然,也轮不到他拿这碴来奚落我。
最终拗不过仙尊,还是被他拖到院子里,扎所谓的马步。
一开始我还扎的稳稳地,一炷香下来,身子就像飘在水上的叶子,上下摇摆,左右晃荡,摇摇欲坠。
每每这个时候,仙尊就提醒我,站稳了,小心屁股下面那一排钉子。
我也知道一旦垮下去,我白花花的屁股会马上开花。不得不咬牙坚持,也不忘和仙尊讨价还价,然而,还价后的结果却并不理想,一般都是这样的:
“仙尊,我站不稳了。”我腿脚发软的说着大实话。
仙尊悠悠的过来,一手在我肩上压了压。
我一口银牙咬碎,使劲顶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屁股开花。
仙尊压够了才放手,笑着看我:“很稳嘛。”
我哭……
“仙尊,我要尿尿。”实在坚持不住的我撒谎道。
“尿尿?”仙尊不相信的迟疑。
“我忍不住了……”还是骗他的。
仙尊默了默,说:“你等等。”然后,他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尿壶,“一炷香的时间还没过,你将就一回。”
我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后来仙尊说做事要有目标才容易坚持下去,为了让我坚持每天扎两柱香的马步,仙尊想出了一个方法。
此方法用他的话来说,是给我一个坚持下去的动力。在我看来,确是惨绝人寰的心灵折磨。
仙尊在我对面摆放了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摆有各色小吃,桌角还插着一串糖葫芦。
他说这些都是给我的奖励,只要我稳稳地扎满两柱香,这些东西就全是我的了。
然而,两柱香是个漫长的过程,漫长的过程中,我只能眼睁睁的巴望着那一桌子吃的,享受着可望而不可即的痛苦。
扎马步是个虐身活,仙尊却还嫌不够,把我的小心肝也虐碎了。
我跟仙尊提议说,以后能不能把这个撤掉,我宁愿不要奖励,也不愿忍受望而不得的煎熬。
仙尊稍一思索,我想他既然肯考虑我的建议,多少还是有点希望的,哪只希望越大失望更大,他道:“还有这个好处?身心意志一起磨练最好不过了,撤掉做什么。”
我倒……
仙尊在我屁股下面放钉子,果然是危险的,这天我就没把住,一屁股坐了下去,痛的我嗷嗷叫喊,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