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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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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手指往上,是他的手腕,松松垮垮扣着一块表。和光停住动作,盯着它,金属带子因为戴了太久而颜色发暗。
“虽然旧了点,不过我修了几次,还能用。”
和光愣住,仰头看着他。
这些天一直压在胸口的东西蓦地不见了,转而变成忍不住的欲望。想要拥抱这个人,想要亲吻这个人,欺负他,看他在自己怀里哭泣。
和光站起来把门锁上,一把扣住了同尘的腰。
同尘只是稍微僵直了身体,很快就放松下来乖乖站着。
这样默许的姿态让和光心动,焦躁地推着他,按到床边。同尘跪在地上,被他一手压着背部。一句反抗都没有。
他像是在一无所有的沙漠里跋涉了太久的旅人,怀里的清凉让人控制不住想要更多。他本想温柔一点,却忍不住。
宁城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黑色的夜里只听到雨声和厚重的喘息。
事后他搀着同尘的腰扶他站起来,看到他脸上干掉的眼泪,才慌忙问他怎样。同尘摇头,说还好,就是太久没这样了,有点不习惯。
仍是那一双清清亮亮的眸子。
和光吻着他的眼睛,脱口而出:“跟我走好不好?”
怀里的人一愣,呆呆看着他。
话说出口他已后悔,看到他的目光,却又把“开玩笑的”给咽了回去。
同尘笑了,问:“你有地方住吗,那边房子很贵吧?”
他本该顺着台阶说“那就算了”,开口却鬼使神差变成“住你一个足够了”。
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同尘又看着他问:“你要什么时候走?”
他禁不住又去亲他的眼睛,说:“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李和光另订了一张机票,要带同尘飞往申城。临走前,同尘在父母的照片前磕了三个头,闭上眼睛说了几句话。和光当时正在院子里跟海曼打电话,说不用到机场接了,他直接回自己住处去。挂了电话转过身,看见同尘背着包站在门口,望着他的眼神让他心虚。
“怎么了?不舍得走?”他走去接过他的行李,很轻,没装多少东西。
同尘摇头,又问他:“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怕给你添麻烦。”
和光亲亲他的眼角,又凑到耳朵边说:“不麻烦,我倒怕你太累了。”
退了两步,同尘不大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我罩着你啊。”和光去抓他的手,刻意摆出暧昧的表情,调笑道,“叫声哥。”
同尘还是第一次坐飞机,乖乖跟在他后头,乘务人员帮他扣安全带时,慌忙说了声谢谢。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我来吧。”和光俯下身,细细地帮他弄好,直起来揉揉他的头发,“以前也没有这么害羞。”
“不是害羞,”李同尘转头看着他,笑着说,“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你不要中途把我扔了。到时候我想回来都找不着路。”
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和光却觉得心疼,轻声说:“不会的,你别乱跑,我就一直在。”
同尘想说“乱跑的人不是我吧”,又生生忍了下去,侧着脸扭向他说:“我知道。有点困了,想睡觉。”
安静地凝视着他闭上眼睛后的脸,和光忍住想要吻他的冲动,转过脸看向窗外。
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和来时一样。这种相似错乱了时空,连感觉都迟钝起来。他恍惚觉得这些天像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一个礼拜前,他还在申城忙得天昏地暗,满脑子想着出差时怎样从谈判方嘴里抢一块肥肉出来。然后就因为一个电话推了所有的事情,从千里之外慌慌张张地奔回宁城。再一眨眼,坐上了回去的飞机,一同的还有这个以为不会再联系的男人。
和光闭上眼睛,心想终究还是不舍得。
即使隔了十一二年的时光,还是逃不开过往。对这个人的感情,早就不知不觉地渗入到骨髓里去了,流淌在他的血液里。他不知道这关乎爱情,还是亲情,又或者只是纯粹的欲望。唯一确定的,是想要把他留在身边的情绪。身体只要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要靠近,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这个人,从小就应该是他的。那时候是不敢要,现在有能力了,就应该锁在身边。
和光在申城的公寓地方不大,两室一厅,装修也简单,但地段很好,出门就是繁华的商业街。同尘跟着他坐电梯上楼,看到数字跳到十的时候,突然问:“你住这么高,停电了怎么办?”
和光忍不住蹭他的脸,回答说:“还没住进来,就担心我了?真是好太太。”
同尘撇撇嘴,提着刚从超市买来的食材走出电梯,说:“我是怕我自己累着。至于你,肯定都习惯了。”
之前在宁城的阴郁好像一扫而光了。和光从后头搂着他的腰,倾身去开门,低笑着说:“有的是时间让你习惯。”
距离太近。同尘僵着身子,耳根泛红。“你让开一点,不舒服。”
和光得意地咬他耳朵,推开门才放手说:“臭小子跟我耍嘴皮子,再练几年。”
同尘不说话了,转过来看着他笑。
“笑什么?”
“没。”
“别这样看我,会忍不住。”他伸手想抱他,被躲了过去。同尘抬起手里的袋子,问:“厨房在哪里?我把东西放好。晚上想吃什么?”
没有一丝杂念的表情偏偏最让人心生杂念。李和光心猿意马地看着他,叹口气说:“晚上我有个会,不回来吃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做。”
同尘点点头,说好。
和光带着他熟悉了房间,然后抱着他蜷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手机一响,他就得赶去公司。临走前亲了亲同尘的额头,说:“等我回来。别出门。”
同尘看着他点头,又说:“路上小心,吃饭注意点。”
这间公寓常年只有他一个人,现在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话,和光一手抬着他的下巴吻了好大一会儿,才提着公文包匆匆出了门。
顶着锁上的门看了片刻,同尘才把视线移回到电视上。
刚才和光说“等着我回来”,他还说“再练几年”。
他轻轻笑起来。这个人,不管说什么,他都想相信。即使隔了那么多年,还是成了浸入骨髓的习惯。改不掉。
两个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和光不想让他出门,在家里另配了电脑,又买了各种吃的屯在冰箱里,调笑说:“我这可是在养猪呢。”
同尘心想就是差不多。来了快半个月,他不清楚和光在做什么工作,不知道这是哪条街道,邻居们也没有见过面。每天说话的人,只剩下一个和光。和光工作忙,一周里有三天都在加班,中午也少回来。好多时候,同尘从梦里被下班回来的和光推醒,迷迷糊糊地□□,再醒来已经天光大亮,身边是空的。他知道他很忙,也不多问。这里生活节奏太快,压力大,和光要负责两个人的生活,太辛苦了。同尘心疼他,难得凑在一起过个周末,变着法儿地做些他喜欢的菜,说要好好补补。
和光看着餐桌上摆好的汤,还有对面那双认真的眼睛,胸口沉重的感觉又压了上来。
是在被这个人打心眼儿里爱着、疼着的吧。
“怎么不喝?不烫啊,而且……”同尘拿勺子尝了尝,想到什么,丧气地坐好,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没什么好东西?我从楼下超市买的料,都是家常的。别看这些,老贵了。这里什么都贵……”话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浓浓的鸡汤味搅在舌头里,太过缠绵霸道。
同尘任他抱着自己肆意亲吻,不去在意心里莫名涌上的不安。和光抱着他去了客厅,压在沙发上没完没了地吻他,手也不规矩起来。
末了,两个人都倦了,懒懒地躺在一起。同尘抬手覆上他的额头,问:“你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和光不回答,轻轻吻他的眼睛。
有点痒,同尘推开他,接着问:“我知道你说了我也不懂,不过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别忍着,好歹我能听听。你这样,我不知道你怎么了。”
和光把脸埋进他颈窝里,闷闷地说:“我没事。同尘,鸡汤凉了,你去给我热热好不好?”
“好。”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走去厨房给他热汤。和光仰躺在沙发上,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其实也没有那么忙。只是他要陪客户,陪老板,还要陪女朋友。海曼今天拉着他逛街,经过楼下的时候暗示说想上来看看。彼时和光亲亲她的脸颊,说:“亲爱的,给我留一点空间。”
海曼嘟嘟嘴笑话他:“你在我面前,哪里还有空间啊。”
和光笑,说:“所以这里才比较重要。”
女孩子也不强求,又拽着他去逛下一家店,漫不经心地说:“你别是给我金屋藏娇了吧?”
“大小姐,应付你一个都快累死我了,哪里有时间藏一个娇。何况你觉得哪还有人比你娇贵?”
海曼挑眉,说越来越长进了。
和光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还不想和海曼分手,又舍不得同尘,只能小心翼翼藏着掖着。好在同尘很懂事,不多问也不出门。
过了几天,和光要出差,特意叮嘱同尘说别乱跑。
“这么大人,又不会丢。”
和光搂着他,亲了好几下才说:“你是我的,舍不得丢了。”
同尘心一动,微微笑起来。
和光工作忙,也不会刻意打电话回来——他给同尘换了手机,还有申城的号码,里头只存着他的电话。同尘把手机放在家里,拿了钱包下楼。
他想在附近找个零工。他学历不高,也没有什么技术,和光大概也不会想要他工作,所以零工很适合。并非不相信和光,他只是觉得不应当这样下去。一个快三十的男人被人整天锁在家里养着,未免太荒唐了。何况——他心里想着和光说“再练几年”,不敢奢望太长久,至少这几年的话,也不应当只过这种日子。
商业街里有很多餐厅,太高档的觉得自己也做不好,就选了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家中餐店。对侍应生没有太高要求,同尘又有充裕的时间,负责的经理只是了解了一下情况就同意了。负责人临时给他找了工作服,说先跟着别人学学,熟悉几天。
同尘对要穿着制服的小领班点头,说:“这几天就麻烦您了。”
小领班看起来二十多岁,是个白白净净的学生模样,听负责人介绍同尘的时候脸上就挂着笑。等经理走了,他一把抓住同尘的手,高兴地说:“同尘哥,是我啊。你不记得啦?我,周家楠!”
同尘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说:“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你,不还在念高中吗?”
周家楠挠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没念完就出来打工了。”
“难怪。”同尘笑了笑,又说,“聊天的话,等工作结束了再说吧,我还得跟着你学习。”
家楠一脸不敢当的神情,说:“同尘哥你那么有经验了,这点活还用学。”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同尘没再说话,低头翻看着桌上的菜谱。周家楠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跟自己并不是能平心静气谈话的关系,顿时有些懊恼,不该这样自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