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悔改计划》卿寒

11、脑子被驴踢过的男主角

　　谢煜唯一的反应就是闭上眼睛，后背靠回枕头上去，好像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这是顾柠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陈家大少爷，现在陈氏表面上所有政策的执行者，陈扬。
　　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岁月的沧桑和财富权力的浸淫让他身上有股子年轻男人无法拥有的成熟韵味。他身上穿着价值十数万元的阿玛尼深灰色西装，腕上带着数十万卡地亚的名表，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刻着“有钱人”三个字。

　　谢煜从他进来那一刻起，却不曾抬头看他一眼，甚至无视了他似乎蓬勃的怒火。
　　“不接我电话，挂我电话，谢煜，我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来陪你，你在跟我闹什么？”陈扬似乎没有看见顾柠一般，将箭头直指向谢煜一个人。
　　谢煜淡淡的道：“既然你那么忙就不要勉强挤出时间来陪我，我又不是少了你活不了。”
　　陈扬呼吸一窒。
　　“我听于老说你不想跟陈氏续约了？”
　　“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陈扬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我听小佳说你前段时间拍戏受伤了？现在好点了吗？”

　　谢煜这回沉思的时间长了一些：“不用你管。”
　　“为什么不用我管？！”陈扬的脸色终于变了，“小佳说你今晚去陪夜场这种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种地方不能去你竟然去了！难道这也不用我管？！”
　　他的话还没冷，谢煜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扬起手啪的清脆一声，利索的给了陈扬一个耳光：“你什么事都听说听说，是不是就算哪天我死在外面你也要听别人说才知道？再说你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一定要事事听你的，我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我喜欢和哪个人上床就可以和哪个人上床，一个字都不需要和你报告！”

　　陈扬咬着牙，神色凶恶到了极点：“你敢……”
　　“我什么都敢。”谢煜的目光近乎温柔，语气也非常淡然，却跟颗□□的破坏力差不多，“不信我现在就试一试。”
　　陈扬亦是用着针锋相对的锐利目光与他对视，顾柠在这种时刻这种氛围之中想要走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蓦地，陈扬偏头看向他，他瞬间觉得自己被提着后颈扔到了煮沸的油锅之上。

　　“听说今天晚上是你陪着谢煜去赶夜场的，也是你送他回来的？”陈扬语气诡异的温和的问，“谢谢你送他回来，现在也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谢煜皱着眉道：“他是我的人，只有我才有权利让他走还是留下。”
　　“他是你的人？”陈扬温柔的问道，“是吗？”
　　谢煜在他的目光中落败，却仍然有点不甘心，伸手到陈扬面前：“拿你的车钥匙来。”
　　“干什么？”
　　“这么晚了你让人家怎么回去？这么偏远的地方打车也不容易，让人开你车回去，明天再让你司机去他那里取，怎么，有意见吗？”
　　陈扬看了他两秒，最终还是把钥匙从外衣口袋拿了出来，一扬手扔到顾柠手里：“底下车库里。”
　　顾柠接了钥匙，颇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谢煜，谢煜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他才安心离开。

　　听到楼下大门的轻声关门声，陈扬才彻底松了口气，他不知为什么竟然会觉得这个顾柠在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点莫名的担忧，却又不知这种担忧从何而来，明明这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如何能让他这个内地最大娱乐公司的总裁放在心上。
　　眼前他要放在心上，只有一个人而已。
　　谢煜躺回床上，闭上双眼侧过身去不去看他。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也不是想指责你什么。”陈扬一面脱着衣服一面说道，“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只是关心你，你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下次不要这样好吗？”

　　谢煜的眼皮掀了掀，“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陈扬疑惑的反问：“什么？”
　　谢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把脸更加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既然没什么说的就睡吧，我今天也很累了，明天还要拍戏，没空招呼你。”
　　陈扬看着他裹着被子蜷着双腿拱出来的曲线，低身钻进被子里，从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抱着他，合上眼睛。

　　谢煜大马金刀的坐在金色幕帘撩起的龙椅之上，向顾柠勾了勾手。顾柠灰溜溜的走上前去，低头认错：“我错了。”
　　谢煜慢条斯理的把身上绣着繁复盘龙龙纹的戏服下摆一撩，斜倚着靠进后面的高背里：“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
　　“我不该把私人情绪带进戏了。”

　　谢煜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以前也是听一个提携我的前辈说的。她说，‘我们做演员的其实就是一个空壳子，任无数的角色像魂魄一样穿过我们的身体’。把私人情绪带进来当然不应该，可如果我们不去理解和构造这个角色，又怎么能够深入地通过自己去表现给观众看？”
　　顾柠默然的听着，偶尔抬起眼偷偷看看他，就像方才开机的时候那样，刻意隐忍着又隐忍不住的慌忙。

　　今天一早开始拍的那场戏正好是在宴会上，将军和已经成为将军夫人的公主并坐在一起，皇帝在上方朗声说自己这两天新识得一位色艺双全的佳人，请她上来为宴会歌舞助兴。
　　那个色艺双全的佳人一露面，将军才发现她就是这几天失踪了不见的歌女，一惊之下弄翻了桌上的酒杯。皇帝看他面色古怪，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将军不动声色的看了刻意逃避他目光的公主一眼，出列跪在皇帝面前向皇帝禀明原委。

　　这一幕戏的台词也不是很多，也并没有多少动作，更多的是主角面部表情、语气的特写，靠对手戏双方眼神神态的交流营造出一种暗流汹涌的氛围。顾柠拍戏也有一段时间了，和谢煜梁妍樊云颖之间的配合也算日益熟络，依照顾柠平时的演技来看，他在对人物心情的把握和处理上也算得上不错，本来这幕戏不应该花费花费很多时间进行拍摄。

　　却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顾柠特别奇怪，要不是台词出错就是忘记台词，不然就是神情感觉不对，从早上吧点开始一直到现在中午，这幕戏因为他的缘故一直没过。
　　十分钟之前NG第N次之后，摄像机后的李师明再也忍无可忍，从座位上直接窜到顾柠面前，一扬手把手上厚厚的剧本直接甩到顾柠脸上，啪的一声在顾柠脸上留下宽宽大大的一块红印。
　　“你XX昨晚上脑子被驴踢过还是今早上喝多了脑白金！太阳太大把脑细胞都蒸发掉了吗？！”要不是旁边场记策划拦着他恨不得一脚踹顾柠脸上去，“等下再来一次，要是你再敢给我错一个字，我绝对飞了你！那点违约金我付得起！”

　　谢煜从龙椅上走下来，对李师明说：“李导，我跟他说说戏，也让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吧。”
　　李师明看了看谢煜，又看了看他，好不容易才把怒火压下去，扬声对周围的演员工作人员说：“大家先休息休息，让我们男主角先把他被驴踢过的脑子整理整理，哼！”
　　“把地上的剧本捡起来。”谢煜转身走回自己一上午都一直没动过的龙椅，“跟我上来。”

　　“你今天一直偷偷看我干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果然还是发现了。
　　“你是在想我，还是在想陈扬？”谢煜从龙椅下捡起小佳往上抛过来的一包烟抽出一支来，点上。“你是对昨晚上的事情念念不忘，还是觉得自卑呢？”
　　顾柠猛地抬头看他，脸上阵白阵红，转身之间变化了好几次，却说不出话。
　　“你真的喜欢我吗？”
　　顾柠脸色红红的点了点头。

　　“那如果我是你，在见到陈扬的时候，一定很自卑。他很有钱，也很有权，有气魄，如果是女人，见一个扑一个，就算是男人，也多的是求着爬他床的。”
　　顾柠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谢煜起身扑了他一爪子，骂道：“别XX的用这种可怜我的眼神看着我。我和他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卖身，他捧我，然后他从我这里得到利益，我也从他那里得到利益。你明白了吗？”

　　“我不想你和他这样。”顾柠觉得脑子里乱乱的，好半天才整理出一句话来，磕磕绊绊的说，“其实你这样，也一定不好受。”
　　谢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手指推了一把他的脸颊，目光示意他：“看那边。”
　　摄像机后面的椅子上，同样没有换下戏服的樊云颖坐在上面，而李师明竟然站在她身边，弯下腰指着她手上的剧本不时的比划说着什么。或许是李师明说了什么有趣的话，樊云颖时不时的抿唇一笑，就算是远远的望去，也看得到樊云颖看向李师明的眼中有不加掩饰的仰慕崇敬。

　　“你陪我去过那种地方，也见识过李师明的作风手段，他很玩得开，只要对胃口几乎来者不拒。我相信在国外一定也有不少的女孩愿意爬他的床，他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你不要看樊云颖，她是好女孩，可你知不知道梁妍当年其实也是这么上来的。”
　　谢煜捏着细长的烟，红星的烟头袅袅起着烟雾萦绕在他身上，让他的神色容颜都隐于这一层薄薄的烟雾之后，浮浮沉沉，让人感觉不真切。“但是不管前辈和后辈之间，到底有没有这种亲密□□的关系，他们本质的关系不会变，同样的，我和陈扬，你和我，梁妍樊云颖和李师明。都一样，并不存在任何难以启齿和不堪。”

　　顾柠在脑子里捋着他说的话，似乎有一点明白，但还是忍不住问：“那超越这种关系，我还能够得到你吗？”
　　谢煜看了他一眼，半秒钟后，眼中闪过微弱的笑意：“你知道要怎么样才能算是真正得到我吗？”
　　“我会在你身边，一直守候你，一直等着你，等到你接受我。”顾柠真诚的说。
　　“不。”谢煜突然严肃起来：“你要记住，你要迅速的强大起来，要混得比我好比我厉害，比我的名气大，厉害得让连我见到你的时候也要像我认识你那天你见到我一样。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们才是平等的，我才会相信，你不是出于怜悯而我也不是出于施舍。懂了吗？”
　　顾柠恍惚地点了点头。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要做什么？”
　　“我要变强，我要做大神！”
　　他的头上还带着假发套，谢煜不好动他的头，只好拍了拍他的肩：“去吧，跟李导说你准备好，这回不许再出一点问题，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之后再开机，这幕戏很轻松的就过了，一直忙碌到晚间，李师明对大家道：“明天我要去投资方的公司谈一些事情，剪辑那边也要先剪一期片花出来看看，这两天大家就先休息休息，等忙完我会让副导演通知大家。”
　　李师明话音还没落地，顿时一片欢呼声乌压压倾了过来。谢煜也轻轻吁了一口气，顾柠朝他靠过去刚想说什么，谢煜先对他道：“明天我要去商场买些东西，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