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如初》末一凹

8、人物们齐全了

　　跟着他来到平日里吃饭的正堂，一入眼便是五个各有风姿的美人儿，一片姹紫嫣红，珠光宝气，暗香盈人的景象，暗叹一句，真是好艳福啊！
　　我默默立在他身后，看这厮云淡风轻的开口，“开始用膳吧。”
　　这边，主子们身后的奴婢们就开始忙活起来，依着自己主子的喜好为她们夹菜，乘汤。其实，菜品的摆放位置早已是安排好的，不用猜，面前的那几道菜必是主子喜欢的。所以，我一点也不慌张，规规矩矩地干活就成。
　　一边忙活，一边也在观察这些美人儿。欧御辰王爷坐的是主位，他的右手边是柳侧妃，这可是大家闺秀的标准造型，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又常年掌管府里的各项事宜，尊荣高贵的气质自然流淌。王爷的左手边则是中秋那晚见到的翁琳娅，纤弱娇俏，楚楚动人，不过一反那日跟他表哥在一起时的亲热劲儿，这会儿很是沉静乖巧。柳侧妃右手边依次是邱夫人、王夫人、何夫人。邱夫人只中人之姿，但估计书读多了，书卷气浓厚，人也自然而然显得沉稳淡然。而王夫人则喜好骑马舞剑，身量窈窕，面色红润，也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造作，很是洒脱。至于何夫人，外人面前娇憨伶俐，年纪最小，大家也都喜欢她，然而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子。真是五朵金花各不同，哪个不是豆蔻年华娇滴滴啊，可是，面前那个男人却视若无睹。
　　直到差不多都吃完了，奴婢们开始撤盘子时，柳侧妃才眼神楚楚，纤颈微弯温柔地侧头，“王爷，身边儿的人伺候得可还行？您一天操劳，身边要是没个伶俐的，那可不行呐！”
　　“嗯，还不错，你不必担心。”这是在表扬我么？他意味不明地斜了我一眼，转头看看翁琳娅道，“琳娅如今身体看着大好，大夫也说要多散心纾解心情，雯芝，你没事儿多带她出去走走。”
　　“是，王爷，我也正有此意。三日后便是去万佛寺敬香祈福的好日子，不如我带着姐妹们，还有表妹一同前往，难为大家整日里在王府也闷得慌，王爷您看呢？”
　　那厮听完很温柔地一把抓住侧妃的手，看着她说，“好主意，雯芝你看着办，只是辛苦你了！”
　　“哪里会觉得辛苦，这本来就是妾身该做的。”估计王爷的动作太少见，柳侧妃这么端庄的人也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
　　“太好了，听说万佛寺的斋菜很好吃，我们可以吃顿斋饭再回吗？”何汶珺抓住时机表现自己的小孩子心性，歪着头说。
　　闻言，端王爷他老人家的脸上总算是有点笑意了，“准了！”
　　“那王爷不去吗，王爷成日里闷在书房，不如一同前去？”这回问话的是那个王夫人，她的声音干练清脆，没有一般女子的软濡绵甜，脸上是按耐不住的雀跃之情。
　　“是呀，王爷，秋日里天气晴好，最是散心纾解的好时候！”邱夫人也接话，她一边脉脉看着对面的欧御辰，一边伸出她的芊芊玉手接过丫头们手上的热茶，绕过圆桌，送到他的手边。
　　可欧御辰并没有看她，只是捧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嗯，容我再考虑考虑。”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不再发表意见，大家就依次行礼退下了。
　　而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去了他的书房，就是上次那个让我记忆犹新的地方。
　　一进书房就见等候在旁的杜洺和周管事似有事禀报，我便识趣地退到门口候着。
　　这一候就不知候到什么时辰了，期间我送过一次茶水，便无事可做了。心下想着，与其站在门外边当门神，不如找点事儿做，打定主意，我就喊来画萍帮我守着，一溜烟跑去厨房做我最拿手的点心。
　　我是这么想的，那个家伙那么冷血无情又残暴，为了长期能在这个位置上混下去，我就必须讨好他！不过，只要他能像对画萍采枫她们那样对我，我就心满意足了，至少别找我麻烦。
　　等我提着食盒走到连岳居门口时，迎面就碰到了翁琳娅。
　　“奴婢给翁小姐请安。”
　　“你就是晚晴吧，表哥在吗？我来看看他。”翁大小姐举止非常温柔，巧笑倩兮，盈盈的大眼似有说不尽的娇羞动人。
　　“王爷似乎还在议事，奴婢去做点心了，这会子也不知王爷忙完没，不如翁小姐前去看看吧！”我对她很是客气，巴结她也是巴结他表哥呀。
　　“那我们一起去！”翁琳娅亲热地走过来挽着我，让我受宠若惊，“你给表哥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奴婢只会做这一种点心，其实是奴婢在外边候着觉得无聊，这才想着去做点心的！”
　　看着她的笑脸，我竟然不愿撒谎骗她，总觉得她有一种让人主动亲近的魅力。
　　“哦，原来你是个闲不住的疯丫头！嘻嘻，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动表哥的，让他突然就升你做一等丫头？这可不是表哥的作风，好好奇呐！”
　　“这个…其实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自个还纳闷呢…”看来，大家都很好奇，连这个不太见人的丫头也禁不住询问起来。
　　“啊，你不知道？这就怪了！”翁琳娅很意外，瞪圆了眼珠子看我，小嘴咧开，倒显得活泼很多。
　　“真的，小姐可以问问王爷，奴婢还想知道缘由呢！”
　　“哈，真有趣！我要是问出来了第一个告诉你！”这时，我们已经来到了他表哥的书房外。
　　恰在此时，王爷大人终于推门出来了，见到琳娅，他的表情立即就变得生动起来，连看人的眼睛都仿佛寒冰消散，变得有温度了。敢情这厮只对自己人才不带面具呀！我在一旁冷眼看着，觉得和那日仇视我的他一比，简直判若两人。王爷，你双子座的吧？！
　　“琳娅，你怎么来了，正好，陪我一起用膳吧！”
　　“好哇，表哥。对了，晚晴还做了她最拿手的点心给表哥你，我可要先尝尝呢！”翁琳娅一边挽着王爷，一边回头笑盈盈地看我。
　　“你要是喜欢，让她天天给你做，走吧！”
　　他摸了摸翁琳娅的头，连正眼也没瞧我，携着他的亲亲表妹就走了。作为一个奴婢，我不能发表任何意见，只能识相地跟上去。

　　用过午膳，翁琳娅连连称赞点心好吃，“晚晴的手艺真好，我好久没吃过榄仁擘酥卷了！记得当初，玥姐姐最拿手的就是做点心了，不只这个，好多点心她都会做…”
　　说到这儿，翁琳娅的眼圈就红了，“表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姐姐让你难过的…”
　　那个端坐在一边的他没有答话，似乎也回忆着当年和爱妻的点点往事，一时之间屋里静了下来，两人都陷入对故人的深深思念当中。
　　我见状只好当透明人，过了一会，翁琳娅抹抹眼泪，哽咽着说，“表哥，这次去万佛寺，我想请高僧为玥姐姐念经祈福，不如表哥也一同前往吧！”
　　“已经六年了…”看着一边恳切的表妹，他感叹着，点点头，“也罢，我同你一起前去。”
　　看他眉头紧锁，表情沉郁，翁琳娅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而我眼瞧着继续待在这儿似有不妥，还是给人家一块独处的空间吧，想着就悄悄地准备也退出去，谁知却听他说，“你说，这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吗？”
　　这是在跟我说话吗？我左右看了看，怯怯地回他，“王爷，翁小姐已经走了。”
　　“我在问你。”
　　“我？…应该是有的吧！”我不知他揣了什么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嗬，是啊，报应…”听我这么说，似乎印证了内心所想，他苦笑着抓起桌上的描金茶碗，细细摩挲。
　　我看他背脊挺直，似白杨一般，神色却是掩不住的凄凉，嘴角弯着，却比哭更让人看着难受。他心里一定难过死了，才会这样吧！要不是见过他冷酷无情嘲笑我无助的模样，我真的会忍不住上前安慰他一番。
　　不过，说到报应，我何不借机试探一下他，我可不相信他不知道我爹是无辜的！
　　“王爷可曾滥杀过无辜？”
　　他没有料到我会这么突兀地问他，扭头看看我，又低头回应，“无辜？他们…算是无辜吧…”
　　他们？这其中有我爹吗？我一听就按耐不住了，“那王爷可曾悔过？他们可都是有亲人孩子的！””
　　“悔？…不曾悔过，即使重新来过，我依旧会如此选择。”依然低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估计是太在意他的答案了，我当时竟没有发觉，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我”。
　　“不曾悔过吗？刚才那不是忏悔吗？说什么因果报应，不过是将自己犯下的罪孽所产生的悔恨，与失去最心爱之物的遗憾，两者抵消，让自己好过罢了！”被他的话刺激到，想到爹爹很有可能就是被他的怒气牵连而丧命，我就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问个究竟！
　　被我毫不留情地指责，他并未作任何表示，我气不过，就继续激动地质问他，“王爷出身高贵，有地位有权势，可这样就能给得了心爱之人一切吗？您与王妃既已永结同好，那为何还要娶其他人进门？纵有万般不得已，您终究还是负了她！现在，您又何必痛苦王妃的离去，难道让她活着看您与别人伉俪情深吗？死，何尝不是解脱？”
　　“啪”的一声，他握在手中的茶杯应声粉碎。然而即使鲜血从他的手心处流出来，那张总是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依然平静没有波澜，“滚出去。”
　　他的口气竟然还不及那日被我愚弄时显得愠怒，我搞不懂是他太会掩饰，还是他根本就不像外界传得那般深情，不愿再多看他一眼，我索性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