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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出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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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夜里,两人就这么保持着某个暧昧的姿势,同床共枕的和衣而眠。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入房间,随着太阳高度的变化,进而投射在床上,辰允奈被晃得睁开眼睛,平躺着,盯着天花板许久许久,再侧过脸看着身旁仍旧熟睡的百里,“能一直这样多好,每天睁开双眼就能看到彼此……”
“你咕哝什么呢?”百里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没有,就是看你睡相很乖……”允奈伸出手抚了抚百里的头发。
百里拍掉允奈的手,“次奥,你在摸宠物吗!”
“不过起床气很槽糕……哈哈。”看着百里正要起身,顺势将他拉回怀中,“去哪?不再睡会,还早着呢……”
“放开!”百里被拉住跌入身后的怀抱,挨着后面的胸膛,那一起一伏的心跳声犹如就在耳边,有力地震着耳瓣,心里莫名地想挣脱。
不想,允奈却把他揽得更紧,好像怕他一眨眼消失般,“呵呵,我家洛起床气真是太大了,我得好好调教一下,免得你日后越发嚣张……”说着,唇不偏不倚地堵上了胸前还试图挣扎发威的某人的嘴。
“啊,唔……”百里只管着自己手脚并用地折腾,作势想推开总是这么突然袭击的某人。
只见允奈不但没有脾气,抬起百里的下巴,而且带着一副深情款款,嘴角微翘:“看来洛很热情啊……”紧接着,俯头亲吻下去。这时的百里早就被他一举一动糊弄住,呆呆地任由摆布。
“主人,来电话了。……主人,来电话了!……”百里的手机适时地响起。允奈这才放开他,掀开被子,自己也走下床来。
百里赶忙抓起散落在地板上的外衣,在手机最后一响时按下了接听键。“喂……”
“洛儿,是妈。……呜呜呜”百里的母亲用惊慌失措淹没了后面要表达的语句。
“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一旁的允奈闻言,也走过身来,探寻的神情印在脸色。
话筒那边有人一把抢过电话,一阵劈头盖脸:“洛,你爸酒精中毒送医院了,你赶紧过来!”是姑父的声音。
“什么?!酒精中毒?!好的,我这就过去。是哪个医院……”百里急匆匆地向门口奔去。
允奈跟在他身后,一同走下楼去。
百里见状,后头和允奈说:“你不用跟着,我一个人可以。”允奈听着,看着百里坚持的眼神,只得作罢,“那你记得打电话给我。”
“嗯。”百里继续跑出马路,拦了辆计程车赶赴医院。
当百里到达医院时,父亲已从急诊室出来,躺着普通病房里。病房内,医生熟练地走着检查流程,并向家属交代病人的大致情况,母亲仍然六神无主地站着,脸上还未风干的泪水挂着,顺着眼眶到下巴的线路粘着。
“妈,我来了。我爸怎么样了?”百里上前扶住母亲。
母亲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又止不住地流下伤心的眼泪。
“你爸现在没事了,刚刚你爸在离职聚会上喝过头,直接就倒地了,幸好送得及时才没有生命危险。”看着百里的妈妈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姑父只好代劳向百里说明缘由。
“离职聚会?”
母亲握住百里的手,痛彻心寒般:“你爸被解雇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爸文化水平低,大字不识几个,又不会电脑,不会阿谀奉承,不会察言观色……唉!平时我就总说他,他也不听,这下好了……”妈妈无奈地叹气。
“……”百里听着听着,心口像堵上一块大木塞似的,怎么拔也拔不出,硬生生的压在那,让他喘不过气来。
姑父看了这对伤心沉默的母子一眼:“你爸可能是自己心里也难受,就多喝了,结果就……唉!”
“嗯,姑父,我会照顾好我爸的,您也辛苦了,就先回吧。今天谢谢您了。”百里上前将姑父送出门,顺带发了信息给允奈,告知他一切安好。允奈可能一直握着手机,信息发出后还没走两步就收到回复,问是自己是否需要过来帮忙,百里输入“不用”后,手机由于没电自动关了机。
百里独自走在医院的过道里,这个他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地方,自己寻思着既然手机没电了,那就等到回去再和允奈说明情况,这时他忙着出国的事,也不应该打扰他。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回病房的路上,白天的医院和菜市场没有多大区别,到处人声鼎沸,呼来喊去,各为各的事情忙碌着,唯一不同的是来去匆匆的除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是病怏怏的人,或是陪同的满脸情绪复杂的亲属、朋友。百里就这么看着眼前走过的他们,百感交集。曾几何时,开始明白人生是由多个转折点连接起来的,在一个点到另一个点之间,我们会熟练地用直线勾画,孰不知,回头看看这幅历经千辛万苦的图,才发现它并非从头至尾都是直线,在众多直线纵横交错下,它却改变了初衷,演变成了本不希望的样子。或许,在这个偌大的医院里,那些个为缴费,被医生开处方、做各式各样检查,不停办理手续的疲惫身影,都怀揣着如同百里一样的心情,试图遗忘这个转折点,自欺欺人地画着自己的直线,自认为一切都没有改变,不该存在的片段会在这个白得发亮的地方来个终结。但,这只是内心的愿望。而许过愿望的人都知道,事与愿违的教诲。
靠近了父亲所在的病房,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往里面看去,母亲依然泪眼婆娑地坐着,视线没有离开病床上的人。整个病房安静得可怕,不及那种一根针落地的声音能听见的比喻,却足以清晰地听着里面的呼吸声,平稳里隐藏着压抑。看着母亲眼角那若隐若现的皱纹,咬得发白的嘴唇,眼神里仿佛还夹杂着被突然一击后的不甘。尽管百里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对于这位母亲,她是敬重的。在这个家庭里,这个女人是伟大无私的,年轻时嫁给了这样一位不求上进的男人,产下百里后家庭事业两头端,每天忙里忙外不辞辛劳,在外的事业也算是风生水起,但家里则经营得很随心所欲。百里这次所谓的“劫后逢生”回家,不难发现,风平浪静里隐藏着暗流,夫妻俩也不知道所为何事的吵吵闹闹,藏着掖着不让百里知道。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就是那时候开始,父亲的工作开始不保了吧。
“我……水……”躺着床上的人嘴一张一合,虚弱地表达着什么。
床前的母亲急忙起身,站立起来的那一刻,重心不稳,险些摔倒,百里一见,冲上前去扶住母亲,“妈,你坐着,我来吧。”女人点点头。
转眼间,夜幕降临。
“妈,你要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百里看着目光呆滞的母亲。
母亲摇了摇头,“你自己买点东西吃吧,妈不饿。”
“妈,你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别等爸没事,你又倒下了。”说着不由分说地走出门去。
下了班的医院和白天判若两样,没了喧闹,没了拥挤,没了进进出出的人群,只剩下藏存的消毒水味道。沿着白天的过道走着,两侧是没有病房的病人,由于医院病房紧张,或是他们想省下昂贵的病床费用,这些病人直接躺在过道的病床上,只靠屏风遮掩着。走下楼梯,每个拐角处都是那么黑暗,步入大厅时,那悠悠、阴森森的光线照得人不寒而栗,尽管有稀稀疏疏行走过的人,却仍能听到自己急促的脚步声。走出医院,清新的空气丝毫不打招呼地扑面而来,街角摆放着各式各样晚餐的摊位,它们纷纷一字排开,很热情地招揽着生意。原来,冷清、寒冷与喧闹、热情并不遥远,只是一墙之隔罢了,打开一道门,就会看到另一番人间。
等到百里把晚餐买回来时,父亲已经醒了,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漠然地看着四周。
“爸,你醒了。”
母亲焦急地引来值班医生,“医生,他醒了,你帮他看看……”
年轻的医生熟悉地摆弄手里的听筒,做着千百次不变的动作,掰了掰父亲的双眼、听听心跳的频率,询问了几个寻常问题,就断言:“嗯,醒了就没事了。”便径直走出去。
百里端上买来的粥,“爸,你要不要吃点……还有,妈,你别杵在那,爸都没事了,你也过来一起吃点。”
母亲看着接粥过手的父亲,这才也走过来,端起热腾腾的粥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