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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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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霾被点点飞焰驱得四下飞逸,皇甫家的弟子多半只习剑术,不擅玄门咒法,皆被迫纷纷避让,一时之间竟无法靠近护卫少主。
一片纷乱间,一名灰衣人手提长弓大笑奔出,语气恶毒而狂喜:“那女人说什么小临是去了好人家,要我不必担心。好人?要真是好人,你为何不让我见小临?!分明是你觊觎她体质特异,想谋为己用!不过,你注定是白费心思!今天死在这里,正是你的报应!哈哈哈哈哈!”
姜承全然没听见这人在大叫什么,他全副心神都放在昏迷不醒的皇甫卓身上。感觉到对方不正常的低温,他心急如焚地将人揽在怀里,将真气渡到对方要穴间,并急急低唤道:“皇甫兄?皇甫兄?”
好在过得片刻,皇甫卓便醒转过来,虽然身体依旧冷得惊人,所幸神思并未涣散,眼神亦慢慢恢复清明:“多谢姜兄……我没事……”
见他清醒,姜承顿觉心中一宽。但还来不及询问他是否受伤,便听那灰衣人狠狠说道:“正面受到东冥鬼箭鬼气侵袭居然还不死,你果然有些门道,但以你现在的状况,绝对受不住我这一箭!”
皇甫卓正半倚姜承怀中缓缓调息。适才被那强劲森寒的鬼气侵入体内,就算换成修为不俗的道长也吃不消,何况以他的体质——
他正勉力克制体内紊乱内力,忽然听到灰衣人满怀怨愤的声音,不禁讶然抬头望去。只见对方虽然依旧是一副灰袍葛巾的仆从打扮,但容貌神情却较昨日匆匆一瞥时的老实巴交模样,变为张狂扭曲。那不加掩饰的怨毒之意,颇为令人心惊。
皇甫卓仔细回忆,却始终记不起自己曾得罪过此人。他不愿在敌人面前失了气势,扶住姜承肩膀,强忍不适将腰挺得笔直,沉声问道:“你是何人?近来丹枫谷妖物横行是你所为?”
“哈,算你小子有几分聪明,不错,正是我做的!我要杀你,又要带走小临。小临体弱受不得惊吓,若我在护卫森严的皇甫府动手,多半会被你门人缠住,徒生事端。不如将你引到这里,只要你一出事,你门下弟子自会倾巢出动。届时皇甫府无人,正可任我自由来去!”
说话间,灰衣人再度大笑起来:“皇甫少爷,其实你初次到丹枫谷我便想下手。但想到你拘禁小临多年,若是让你这么轻易死了,岂不太过可惜!幸好我看出你体质特异,便特地到东夷族取了这东冥鬼箭。你放心,稍后我会在吊住你一口气,让你慢慢享受被怨鬼吞噬的滋味,再随他们一起去冥界!”
姜承为他话语中的狠毒一惊,随即心生怒意,悄然握紧了拳头。皇甫卓却无暇理会其他,只皱眉问道:“你口中的小临,莫非是夏姑娘——夏初临?”
灰衣人冷笑一声,承认道:“不错,难道除我妹妹之外,你还关了其他无辜人?皇甫卓,你不愧是皇甫家少主,真当得起假仁假义四字!”
“妹妹?你是夏姑娘的哥哥?”听他一再言语无礼,现下更辱及皇甫家仁义之名,皇甫卓不禁怒气勃发。他本就不是温和忍让的好脾气,当下立即说道:“一派胡言!你这般出言无状,暗算伤人,分明是江湖宵小。夏姑娘温柔知礼,怎会有你这样的兄长!我这就将你擒下,问你畜意纵容妖物,伤害开封百姓之罪!”
“小子不自量力,满口冠冕堂皇,我就成全你的死志!”灰衣人狞笑着刚待挽弓发箭,却觉手腕剧痛,掌中长弓不觉微微一松。却是姜承趁他分神说话之际,疾掠而至,一拳击在他手腕上。
姜承本擅近战,趁灰衣人吃痛松手,一把夺过他手中长弓。又顺势借那一带之势,发力将长弓坚硬末端狠狠往灰衣人颈间击去。
喉咙本是人体要害之一,一旦伤衣,只消力道稍大便会让人难以呼吸,何况是这般狠劲。当下灰衣人只觉颈上传来一阵断裂般的巨痛,几乎令他昏厥过去,不及惊叫便跌坐于地。
这番动作不过瞬息之间,灰衣人尚未彻底倒下,姜承已然退回皇甫卓身边,微微扶住他依旧略有不稳的身体:“此人拳脚功夫平平,所仗不过这套古怪的弓箭而已。”
皇甫卓抿唇不语,心中又是自责,又是惊异。自责的是自己先前不该一时心急莽撞追踪,以致险些遭了暗算;惊异的是,此人神情不似作伪,显然是恨透了自己,但自己的确与他素不相识。
想到他自称是夏初临的哥哥,皇甫卓不禁若有所思,微微皱眉。
那边厢,灰衣人既被制住,流散四逸的黑霾无人操纵,不多会儿便消湮归无。少了黑雾的阻碍,皇甫家门下弟子立即上前将灰衣人反扭双臂捆起。
想到此人刚才险些害了少主性命,众弟子皆是义愤填膺,虽然碍着门规不能将他狠揍一顿,但在少主视线不及之处,都暗中招呼了他几记黑拳。
当灰衣人被抓起衣领翻过身时,一名弟子看清他的脸,不禁失声惊呼:“是他?!”
皇甫卓闻言一惊:“刘言,你认识他?”
刘言点了点头,低声禀道:“两个多月前他到府上,指名要拜访夏姑娘,自称是她的亲人。当时少主不在,门房报到我这里。但我想夏姑娘很少出门,从未有过客人来访,觉得有些奇怪便先回禀了门主。门主命我回绝他,说当初已同夏家人说定,夏姑娘在皇甫府长住时不许家人探望。况且……”
夏初临以凡心入剑,滋养剑灵之事乃是皇甫家的机密。除了他父子之外,唯有几名亲信弟子知道此事,其他人皆以为夏初临是少主一时好心收养的孤女。而皇甫一鸣担心夏初临口风不紧,在家人面前泄露长离剑灵之事,难免引来有心人觊觎,便一早与夏家人立约:夏初临唯有等皇甫府同意才能回家,在此期间,夏家亦不得来探望女儿。
这点皇甫卓自然知道。但见刘言欲言又止,皇甫卓以为又有变故,连忙追问道:“况且什么?”
“况且……门主说当初我们已给了夏家一大笔钱,并立了字契。若夏家仍贪心不足,妄想要挟,门主……门主也不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