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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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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卫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这宣和殿中的空气比殿外的寒冬还要冷,但却也没有胆子欺瞒轩辕,只能据实以报。
「据属下在安陵打探到的消息,王爷在那里似是遇到了埋伏着的杀手。但是因为王爷武艺高强并没有受伤,反倒是那批杀手损失惨重,大多被王爷削断了胳膊或手掌。」
轩辕握紧的拳总算在得知若水平安后松了开,但是他却知道,若水这一次没有受伤,却不代表下一次还能平安。
既然敌人已经派出了杀手,那么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还会遇到几批人马,而那些人马,怕是会一批比一批强。
思及此,他心头的焦虑又深了些,低头看着影卫问:「可知是谁派出的杀手?」
「属下该死,属下不知。」
「可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那日大雪,地上的足印都被覆盖了,属下……未能探出王爷去向。」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朕要你何用!」
徒然爆出的一声断喝,彻底暴露了轩辕心中的焦躁,也叫地上的影卫浑身颤抖。
轩辕紧握着的手背上爆起青筋,面上更是乌云密布。
「皇上赎罪,属下……」影卫声音巨颤,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落。
刘生见状,连忙帮着求情:「皇上,惜王一定是发现了千里追踪,以为是敌人布下的,这才抹去所有痕迹。影卫一时查不到他去向,也是无奈啊,皇上,您不要动怒。」
哎,一牵涉到惜王的安危,皇上都变得不像平日的皇上了。
轩辕听了这话,总算冷静了些,手背上的青筋渐渐平复,片刻后,他降低了音量,淡淡道:「算了,此事不怪你。」
影卫听到这句话,总算停下了颤抖,低声答了句「是」。
轩辕想起自己之前在涧竹城外的山上遭遇埋伏的事,由那件事他便清楚,一个人武功再高,若是被数十人包围,仍是很难全身而退。
可恶,再一次,因为自己而让若水陷入危险,他这一生到底还要这样害若水几次?
思及此,刚放松的拳又握紧了,轩辕心中烦躁得恨不得这就飞出宫去寻人,可心里却知道,他不能那样做。
「皇上……」
身边刘生忍不住低声唤他,心里知道他此刻万分担心惜王,可事已至此,只能先想接下来的对策了。
轩辕沉默着走到书案后坐下,思索了好一会儿,看着影卫下了令。
「派人朝着涧竹的方向去找,另外,安陵回兰庭的路上要经过董家村。去年因为一场瘟疫,那里的村民都撤离了,派人隐藏在附近,切记不要暴露行踪。」
「皇上认为王爷回来时会在那里遇到埋伏?」
「很有可能,那处废弃的村子没有人烟,打斗、善后都很方便。」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影卫走后,刘生见轩辕依旧沉着面色,低声安慰道:「皇上,王爷不会有事的。」
轩辕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他自是愿意相信若水不会有事,可自己不在他身边,终是放心不下。
那种感觉,怕是旁人无法体会。
虽然知道对方的武功、心智都不在自己之下,可无法见到的时候,就是会生出这样那样的不安,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心爱之人时才会有。
就像之前在白弥,若水怎么都不肯傅老留在重伤的他身边照顾,而是一定要傅老跟着自己上路,也是一样的道理。
「刘生,有的人,正因为太在乎,所以容不得一丁点意外。」
轻叹了口气,轩辕望向窗外的梅树,知道这样焦灼的心情会一直缠绕着他,直到若水回来。
刘生点了点头,心里开始虔诚地为若水祈祷,祈祷惜王,能够平安回来。
「我说若水小子,这下面到底多深啊,这绳子真的够长吗?」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和若水两人赶到弥山的傅老此刻望着下面什么都看不见的悬崖峭壁皱紧了眉。
他们从涧竹出发,绕过白弥国,到了最近的一处弥山山谷下口,因正逢阴天,天色灰暗,使那山谷看起来更为惊险。
站在悬崖边向下望去,近处的山谷缭绕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远处的山谷更是连悬崖都看不清,到处飘散着雾气。
若水搓了搓被寒风冻僵的手,哈了口气,朝悬崖下望了一眼,笑着对傅老说:「之前下山是轩辕带着我下去的,当时我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到底多高。不过我有千雪绫罗在身,就算绳子不够长问题应该也不大。」
这话让傅老瞪圆了眼睛,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什么?你小子居然不知道多长就做了这么点绳子?」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在玩命嘛!
若水哈哈笑着,接过傅老手中的绳子,寻了棵根基扎实的大树,将绳子环绕一圈打了个死结,再走到悬崖边,将绳子抛了下去。
随后,他眨巴了下眼睛说:「我想以轩辕的武功,当时又背着我来推算,应该不是太夸张的距离吧。」
「你……」傅老被他弄得无语,简直不知道拿什么话来骂他好。
若水抓了抓脑袋,连忙转移话题:「傅老,我这一去一回,起码需要一个多时辰,这期间可要辛苦您了。」
「我这里不用你担心啦,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何时到了谷底,又何时会上来呢?」
「下去很快,您不用担心,等要上来的时候,我就放空一个竹炮,昨日特地问程知府讨来的。」
若水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炮,朝着傅老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那竹炮正是之前出征时用过的那种,傅老也极为熟悉。
「你小子,哎,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守着。」
「好。」
将竹炮塞回怀中,若水抓着绳子,沿着悬崖往下降。
上等轻功加绳子的辅助,这下降的速度倒不比那日坠落山崖慢多少,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谷底就隐约可见了。
绳子未能达到谷底,不过若水估算短缺的距离自己的轻功应是可以跃得上来,当下也不在意,放开绳子纵身跳了下去。
山谷底部比地面上温度更低,所以前几日降的大雪尚未化去,若水落在一团雪上,只觉柔柔软软,便似踏在厚棉絮上一般。
不禁想起年幼时曾和师兄弟们打雪仗的情景,当时师父在一旁看着他们直笑,那份温馨的光景,如今想起,分外想念。
算起来,他离开师门,也有好几个月了。
晃了晃脑袋,将那些此刻不应该去想的东西抛开,他转眼辨认了一下方位,朝着医魔与落雪的小木屋奔去。
一刻之后,他看到不远处树林之间升着袅袅炊烟,那白白的烟在林间异常醒目,顿时让他一阵欣喜。
当下急提一口气,几步掠了过去。
「前辈!君若水回来打扰了。」
尚未跑到木屋门前,声音已经喊了出去,那带着笑意的嗓音在幽静的山间引发了一串回声。
木屋的门「哗啦」一声被人拉开,只见落雪披着一件兽皮坎肩,满脸惊喜地出现在视野中。
「落雪前辈。」若水上前,抱拳欢快地笑了起来。
落雪见他鼻子冻得通红,忙把他拉进了屋,笑道:「怎么这会儿来了,天寒地冻的。」
进了屋,才发现医魔不在,若水抱着落雪递来的暖手炉,伸长了脖子问:「当然是来看前辈们啦,对了,医魔前辈呢?这么冷的天还去山谷采草药吗?」
落雪闻言抬手在他胳膊上敲了一下,调侃他道:「好小子,看来你是有事要找老头子啊?」
若水顶起灿烂的笑容,摆着手说:「不是不是,我当然主要是来看前辈,然后顺便有事相求,嘿嘿。」
听了这话,落雪尽管还在继续和若水开玩笑,可心里却多少有了谱,这世上能让这小子来求人的事,怕是非同小可。
「他去城里了,不过算算时间,这会儿该回来了,你等一会儿吧。」
落雪说着,倒了杯热茶递给若水,又问道:「究竟出什么事了?」
若水喝了口茶,敛起玩笑的心思,将近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落雪凝神听着,眉眼之间却逐渐变得严肃。
若水本以为她是在担心政局变化,却不料,落雪一开口,却是问了个他根本没有料到的问题。
「轩辕夜要选妃了?他要成婚?」
问着这句话的落雪瞪大了眼睛,本就生得颇大的眼睛这一瞪,顿时气势十足。
若水怔了怔,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她要说什么,顿觉有些尴尬,为难地点了点头。
落雪一掌拍在桌子上,差点把木桌给震塌了。
「哼,就知道他做不到他所下的承诺,你也真是笨死了,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只想着帮他。」
落雪说着,恨不得在若水那颗漂亮的脑袋上狠狠敲一下,看看他这么一张聪明伶俐的脸下头是不是其实长了一脑子的草。
都说江湖人士爱恨分明,他这性子,可实在是丢了江湖人的脸。
若水却笑得很平静,抱着暖手炉微微眯着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轻声道:「前辈,他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一句话轻轻散进木屋内微暖的空气中,激不起回声,却激起了落雪的不满。
她朝着若水翻了个白眼,凉凉道:「你问问自己的心,究竟是不是那样就够了。」
若水听到这句话,突然就愣住了,半晌后才苦笑了一下,撇了撇嘴低声道:「前辈不愧是过来人,当真一针见血。」
「哼,那是自然。」
「可是前辈,够与不够又怎么样呢,这是他们之间的宿命,已经无法改变了。」
所以现在,他更想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他只想先帮轩辕度过这一次的难关,别的,回头再想也来得及。
落雪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宿命是什么?宿命就是用来改变的。」
这话让若水微微睁大了眼眸,尚未回过神,木屋的门已经被人猛地推开了。
医魔出现在外头,警觉地看向屋内,目光触及到若水,惊讶过后,很快平静了下来。
「老头子,你回来了。」
「嗯,看到外头一排脚印吓了一跳,君小子,你怎么来了?」
将披着的大氅解下交给落雪,医魔在桌子边坐下。
若水朝他笑,这次没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前辈,我是来问你要那幽潭花做的药。」
「谁出了什么事?」医魔边站起身朝药柜走去,边问着。
「暂时还没出事,我是担心,所以想备着。」
医魔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瓶子,走过来扔给若水,「昨日刚炼好的,你倒会挑时日。」
若水眨了眨眼睛笑得得意,拔开瓶塞闻了闻,一股清冽的香气顿时涌入鼻腔,那香气异常好闻,简直胜过任何全盛的花。
「疗毒、疗伤、治病,均有奇效,虽谈不上起死回生,但只要阎王未将人收走,肯定救得回来。不过一朵花只得一颗,我自己留了一颗,给你两颗。」
「前辈您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若水站起身,拱手作揖,眉眼之间满是感激。
医魔却叹了口气,看着他,皱紧了眉问:「我从城里回来,听闻夜帝要选秀纳妃,可是真的?」
一听又是这个问题,若水苦着脸皱起了眉,尚未答话,落雪已经负气地开了口:「是真的,这傻子方才已经说过了。」
「哎,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我们这些老骨头没有介入的资格。但是君小子,做人总不能什么都尽为别人着想,伤口在你身上,别人是不能代你疼的。」
医魔一句轻叹出口的话却在若水心上砸出一个坑,他微微一怔,凤眸中凝起了一丝茫然,本以为,有些事不去想,就不会难过。
可事实是,他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只是故意装出不难过的样子罢了。
落雪和医魔见他发怔,心中都有些不忍,这些事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对他来说终究是有些残忍的。
好半晌,若水微微笑了笑,决定不再提这件事,而是回头朝两位前辈抱了抱拳。
「前辈,我这就先走了,刚才与落雪前辈也说了,我让千医老者帮我查点儿江湖的事,两位若有线索,就请告诉老者。」
「我知道了,你去吧,一路小心。」落雪叹了口气,朝他摆了摆手。
医魔也是一脸无奈,看着他,没说话。
若水又笑笑,推开木屋的门,走了出去。
步入山间,深吸口气,冰凉的空气窜入肺腑,便觉整个人似乎都冻僵了,他从不知道,原来冬天的空气竟可以冷到这种地步。
一路疾奔,很快到了绳子下方,他从怀中摸出竹炮,正要放空,耳中突然隐约传来模糊的打杀声,那声音从头顶而来,赫然就是绳子上方。
糟糕!定是傅老遇到了杀手!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当下迅速将竹炮放空,提起一口气往上一跃,一只手便抓住了绳子,脚下在山崖上一踏,人已窜高了几丈。
此刻,脑海中已经无法思考傅老是否能守着绳子,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上去帮傅老的忙。
似是上头的人听到了竹炮声,攻击更为猛烈,绳子开始左右晃动,若水几次差点没抓准绳子,心中焦急,不禁提气急窜。
眼看悬崖顶端已出现在视线中,他正欲最后扯一把绳子,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斩在了悬崖边,紧接着,绳子骤然掉了下来。
「若水!」上头传来傅老一声大吼,声音中带着粗重的喘息,显然是已经受了伤。
若水一手抓空,人顿时往悬崖下跌,但他反应极快,一把扯出千雪绫罗,用掌力将铜球打入了山壁,再用力一扯,降势骤停,紧接着提起一口真气,人又再度开始上窜。
上头的人没有料到他在这种危机下还能上来,疏忽了悬崖边,都在围攻傅老。
若水最后一把抓住了悬崖边缘,用力一翻,人总算到了悬崖之上。
视野中,着黑衣的杀手倒了三个,看样子是已经死了,傅老左臂、后背上被人砍了两刀,鲜血汩汩流出,已湿了他半身衣服。
围攻的杀手还有四人,傅老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眼看着又要被人砍伤,若水一把扯回千雪绫罗,手一甩,白绸顿时向众人飞去。
「叮」的一声,铜球砸开了一人砍向傅老的刀,紧接着转了个弯,又砸向另外一人。
若水趁此机会跃到傅老身边,两截白绸如游龙一般舞出,顿时逼得四人无法近身。
「傅老,我来撑着,你快止血!」快速对傅老说了一句,若水操控白绸将四人逼开,让傅老得已给自己疗伤。
却不料,竟还有一名杀手躲在暗处,此时,几枚暗器被从暗处掷出,直奔若水和傅老而去。
若水纵身飞起避开暗器,手中白绸挡在傅老面前,将暗器全部震开。
却也因此,他周身出现空挡,四名杀手抛开傅老不管,近身攻了上来,若水的蝉翼剑被倚在一棵树边,只能空手应招。
那躲在暗处的人时不时放出暗器,若水不但要注意自己避开,还要注意保护傅老,一时之间有些应接不暇,险象环生。
那四名杀手之间却配合密切,个个狠下杀手,若水被逼之下不得不使出全力,顿时也顾不上手下留情,招招夺命。
一时之间,他周身气息尽变,猛攻之下,一掌拍在一人胸前,将那人打下了山崖。
本想如此下去,解决另外三人仅是时间问题,躲在暗处那人却似突然想到什么般,暗器尽往傅老射去。
若水心中一震,暗咒一声,不得不反身保护傅老。
此时,傅老虽然已经止住了伤口上的血,但因失血过多,人跌坐在地,根本无力反抗。
若水心中焦急,知道如此下去不成,正打算以掌拿下那人射来的暗器反射回去,却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剑鸣声从不远处传来。
他心中大喜过望,嘴角勾起笑意,转身利落地攻向剩下的三名杀手。
而正如他所料,背后的杀手果然不再放出暗器,只听一阵武器的相撞声后,那人「啊」地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声音便如希望,瞬间使若水充满了动力,千雪绫罗荡开劲力,巧妙地缠住了一人的脖子,一勾一扯间,那人立时没了气息。
暗中的帮手这时跃了过来,一剑挑开一名杀手,与若水分别应付,单打独斗,两名杀手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多会儿就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