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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四大名捕同人]《过尽征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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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铎死了,死在春满楼。那时候是二更天,就听得里面的粉头哑哑的叫了一声,没了声息。
何愁、王苦冲进去:房未漏,窗未破,就连那地上也没有一个凹下去的坑。
可是,先前在床上翻云覆雨的赤条条男人,两眼微突,嘴唇半盍的趴在粉头身上没了动静。只不过片刻时间,全身却僵硬的像块石头,全身尸白,唯有十指尖漆黑如墨。
而那王铎宠爱的粉头——巧溪,本是粉白细嫩的脸却是惨惨的金红,嘴角微微向上抽起,半开的樱唇似乎还在说些什么,说不出的诡异。
何愁和王苦是从头皮上凉到了手指尖,然后又热到了脚底下。
京城烟雨蒙蒙,金风细细,大街小巷在雨帘中印着淡淡的灰。城中宫殿绿瓦粉墙,雕甍插天,虚饰着国泰民安的盛景,做着四方整肃的美梦。几声稀疏蝉鸣回响在动荡之间的间隙,勾画着虚假的太平。
戚少商正在品茶。自从代替小石头接下金风细雨楼以后,他总会找个时间找个清静之地喝喝茶。他侧对着门,手托着青瓷杯子正送到嘴前,断臂了的袖子轻飘飘的垂在旁边。
他的剑就这样随意的放在桌子上。
杨无邪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杨无邪自苏梦枕在时就已是总管之职,他细心有耐性,他有着让苏梦枕都为之称道的眼光和判断力。
当初王小石与诸葛先生力保戚少商代理金风细雨楼,王小石走得放心。戚少商还没机会跟王小石见着面,王小石已急领着温柔、唐宝牛、方恨少、梁阿牛、何不河等人离开了京师。
王小石走的干净,留下来的杨无邪却不放心。他对戚少商的评价不错,却认为他并不是楼主的料子。
他认为戚少商是个好剑客,但并不是位好领袖。要不然:他又怎会引狼入室,召引了个顾惜朝来,使他丢了“连云寨”的江山!
他充其量也只算是个有情有义的诗人,但不是位知进知退的政客。在京华都城里的争椎斗胜、只怕要的不是一个才气纵横的诗人,而是需要一位深沉练达的政治家。
王小石在的时候他就十分反对,但是王小石坚持。连一向老谋深算的诸葛先生,也出面支持戚少商。
王小石走后,虽然杨无邪已经无法改变这一现状,但他依然怀疑。
江湖上混的,刀口喋血。有了怀疑就像是有了河堤一根小小的缝,乍看没什么,一旦水势大了,却会有决堤的危险。
可是,直至他与戚少商有校长的时间相处与共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也许是估计错误了:断臂以前的戚少商,也许只是个洒脱不羁的剑客,但而今已深沉老练,精明强干;惨败之前的“九现神龙”或许只算是位多情敏感的诗人,而今却是不浮不躁、进退有度、恩荣并济、纵横捭阖的谋略家。
杨无邪承认他对这位代理楼主的第一印象险些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他在门口理了理衣服走进来,“王铎死了,昨夜二更天死在春满楼。”
戚少商连手都没有抖一下,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再不紧不慢地把杯子放下来:“军师说的是那兵部侍郎王高常的侄子,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的王铎?”
“是。现下已经报上朝廷,王高常已到春满楼拿人。高祖儿带回的消息说巧溪——那晚陪他的姑娘一并死了。”
“怎么死的?”
“中毒。王铎全身僵硬,指尖乌黑,双眼微突,暴毙后全身瞬间僵硬。巧溪是面色金红,嘴角带笑,据我推测应是‘红颜白骨’。”
“那晚王铎身边可是还带着那‘千手’何愁、‘苦尽甘来’王苦和‘黄鼠’梁失?”
“他们守在门外,‘黄鼠’梁失在屋顶上,只是事发之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有人看过他。”
戚少商剑眉微蹙:“这次在半夜街那一带的蓝红线地区出了事,还与那王公贵族有关,那是富贵人家的喝酒呷玩之地,此事只怕难有善了。”
杨无邪寒着脸:“王高常膝下无子,从他姐姐那儿过继了王铎。他虽然只是一个兵部侍郎,但早与蔡京勾结。早先苏楼主因半夜街与蔡京、‘六半分堂’结了梁子,这次的事,当真难以善了。”
戚少商给自己又盛了一杯茶,托茶的手依然稳当:“可有其他线索?”
“不知。高祖儿已经尽了全力。” 杨无邪叹了一口气:“不过,听说那狗皇帝惊得落了茶盏,在诸葛先生的影响下,有意让四大名捕接手此案。”
四大名捕,邪魔无阻。
没有人不知道这句话,也没有人不相信这句话。
戚少商顿了一顿,似笑非笑,久久不言。
山雨欲来风满楼。
四天后,远在千里之外的铁手接到一封信。
接到信时,他正把两个屠了两个村子的凶手交给那县里的狱吏。那两个人已被他废了武功,与普通人无异。
“我废你们的武功,那是因为我不能拿这县里的狱吏冒险。”他对那两个凶手说道,然后转头对听了他的话微有得色的狱吏,神色温和却坚定似铁:“这两人向来独来独往,没有同党,可放心收押。不过切记不可做有违法规之事。”
他的话音刚落,那牢狱之外就人有叫道:“铁二爷,京城来信。”
铁手赶上京已是四日后。一来一回已是八日,甫一回京,诸葛先生就把王铎这个案子交给了他。
“王铎在蓝红线地区被杀,现已惊动圣上。蔡京虽暂不得势,但朝中党羽甚多,只恐会借这事之机,对付武林侠义之士。你为人谦冲宽厚,又与戚少商旧识,接办此案甚为妥当。”
“只是此案似乎另有隐情,又牵扯朝中大臣,须得小心谨慎才是。你大师兄常屠之案未结,追命与冷血一直在追查常州府尹被杀一案,我已去信他们,手上事务一了尽快赶回,现在就全看你了。”
“这案子做得好,波澜不惊;做得不好,京师势力又将有一翻巨变。”
铁手点点头,接下了这个案子。
从他了解到的一次资料来看,梁失是关键,不论杀人与否,但绝对都与之有莫大关系。
但他做的第一件事是验尸。
因为他知道,不只是他,整个京城,都在找“黄鼠”梁失。
金风细雨楼在找、王高常在找、六半分堂在找——现在,不差他一个。
棺材盖子一打开,一股腐臭味就扑面而来,未得防备的几个衙役几欲做呕,纷纷后退几步。
他现在验的就是那妓女——巧溪的尸体。
尸首面部依然隐隐可见金红,嘴角还是那一抹诡异的微笑。尽管如此,还可见她生前的风情万种。手脚处已出现尸斑,腐肉的臭味越来越重,黄绿粘稠的液体浸入棺材底部。
当真是刹那芳华,红颜薄命,到头来还是终归尘土。
铁手一阵悲凉:只是到底是谁下得了这个毒手,让一个二八少女就这样死于非命?
杵作的验尸单上的死亡原因写的是:中毒。
何种毒药,却没了下文。
铁手似乎对那扑鼻的臭味没有任何感知,他甚至俯下身仔细的端详那巧溪冰冷的尸身,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僵硬的泛青的脸上隐隐可见惨淡的金红、嘴角奇异的微笑。铁手探出手去将巧溪双眼眼皮掰起。一股莹绿色腐水迅速自眼眶涌出,蜿蜒滑下,似是幽怨的泪水。
好容易克服了那尸臭,刚向前看过来的狱吏被那道滑出的腐水吓得魂飞魄散,退在一边扶住那门扉喘气,再不过来。
“红颜白骨,想必铁二爷也看出来了。”一道声音从义庄入口处响起,一行人走进来,整齐划一的进入房间,分两边立定了。一个人才施施然走出来,他方脸大鼻,形貌甚伟,皂绦素履,却极有威势:“此毒极为歹毒,由女子服用,服用以后与常人无异,三日内若不合欢便好,若与男子合欢,不论男女,必当即暴毙,无药可救。女方面色金红,死后不久两眼可涌绿色毒液;男则是全身僵硬,十指指尖乌黑,正是我儿当时惨状!”
铁手一见人来,心中一沉,却不动声色,拱手而礼:“未曾得知王大人亲临,铁手失礼了。”
来人正是兵部侍郎王高常。
王高常一口气将那王泽与巧溪死状说完,面色如常,中气十足,甚至略带得意,哪见半分伤痛。
铁手再看了一眼那巧溪的惨状,想起那杵作给王铎的验尸报告,已知这“红颜白骨”多半不差。他点点头,“的确是那红颜白骨。”
王高常似乎也对这房内的尸臭并不在意,他绕着那巧溪的尸体走了一圈,“铁二爷可知这红颜白骨的用法?”
铁手再叹口气:“还请大人指教。”
王高常趋向前对铁手笑道:“红颜白骨无色无味,至多有带一点茉莉花香,但在楼子里,这点香味又有谁会注意?重要的是若想它不知不觉的杀人,就得将它吞入腹中,我说的对吗,铁二爷?”
铁手回过头再看了那巧溪一眼,向王高常拱拱手:“大人请借一步谈话。”
王高常呵呵笑起来,点点头,“我倒忘了,死者为安,我的错我的错。”他一挥手,那门两边的护卫又是一阵整齐脚步,便已退到门外。
这就是死士。
王高常的死士。
铁手握紧了手,他感到惊心,甚至有一点寒心。
那十二位死士无一不是高手,或者不如他,但他可以肯定,如果十二个人同时攻过来——
他可否会败?
高祖儿是春满楼的老鸨。有人说她笑的时候,哪怕是微笑也是笑中带媚,不可方物。她的笑不是那种轻浮的笑,是郑重的惹火,足以慎重的勾引所有男人,甚至连女子也一样心动,但又不致惹火了正在妒忌她的人。
这样一个绝色的女子走出来的时候自是艳惊四座,铁手也不由得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祖儿见过王大人,铁二捕头。”
她的声音很艳丽,带着清脆,但又有摆脱不了的绵软。
她的服饰不似一般青楼女子,端庄的似是一位大家闺秀,只是腰间那垂下来的流芳,随着她的移动摇弋生姿,分外惹眼。
“好说好说!只是又来麻烦姑娘你了!”王高常也在笑,他笑得两眼眯起,嘴角抽起高高的角度,“祖儿姑娘可将一些线索交与这位天下闻名的铁捕头。”
高祖儿摭面轻笑,媚眼如丝。
她探出自己白玉似的手,拿出一个本子,却不把本子递给铁手,她交给王高常:“王大人,这个,就是我们春满楼八天前的食谱。”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