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卫何早

2、第 2 章

　　非常成功，老板又一次对自己的决策佩服不已，当然了，模特的姿色起了绝大多数的作用，但若没这身行头，视觉效果恐怕大打折扣，和昨天一样反响平平了。
　　围观众人久久不散，连带着吸引更多观众，涟漪一般迅速扩大。
　　孔叙从未像今天这样备受瞩目，同样经历着从未有过的紧张，心跳差点影响指法的发挥，一曲接一曲，曲风多变又一气呵成，紧张也需要力气，眼下力气是珍贵的东西，于是心神合一，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完全进入自己的世界。
　　直到闭馆，观众三三两两散去。一天的演奏对专业的乐师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孔叙只觉头晕眼花直犯恶心，端坐太久，中途没有休息，要不是演奏间隙李总递过一瓶水，只怕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得知衣裳是李勃送的，李总呵呵一笑：“这小子还有点儿审美，我一直怀疑他摄影得的那个奖是狗屎运，原来是个隐藏很深的实力派啊。”
　　想到李勃不死不活的样子，她同情之余又忍俊不禁。
　　李总看起来意犹未尽，和老板东拉西扯一会儿，又点评起来：“一开始很浮躁，春江花月夜其实在炫技。逐渐不受外界干扰，有自己倾诉的东西，汉宫秋月的清冷寂寥还是没出来。最好的是二泉映月，古筝弹奏多了闲情，挤干水分，精华一目了然。”
　　虽有批评，对一个学艺十余年的人来说，这样的夸奖也算对得起寒来暑往的辛苦。
　　老板的车今天拿去审了，打电话让店里的伙计开过来，那边却在忙，她等不了，只能去站牌等公交。积雪刚被踩化，晚上温度骤降，结成灰色半透明的冰。人走上去都费劲，公交更有理由迟迟不来，一个小时过去，等车的人群咒骂不止。
　　一辆车行驶而过，又倒回来，封闭的车窗内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隐约像是李总，她走过去，副驾驶的车窗半开，只见他笑道：“老王那个周扒皮，居然没送你？”
　　无奈地摇了摇头，风太大，张不开嘴。
　　“走吧。”
　　看这阵势，公交就算来了也挤不上，坐进车里，她道谢：“出经开区就能等到车，我在随便那个车站下就行。”
　　“这么冷的天把你丢在马路上，我怕遭天谴啊。”
　　她笑笑，不再客气。
　　路程不短，总得说点儿什么：“李总艺术专业的吧，一看就是内行。”
　　“生意人，除了唯利是图，平时也爱附庸风雅。我是纯外行，侃侃传统文化，没事儿听听民乐，摸不清门道，瞎折腾而已。”
　　孔叙说您太谦虚。
　　“倒是真心喜欢古筝，年轻时也痴迷过，想学，想想又算了。最后什么也没学成。”
　　触及往事，她颇有感触：“这东西万事开头难，勇气加坚持，咬咬牙这么多年也学过来了。”
　　“没那么简单，真心喜欢还不够，非得性格中带一点偏执的人才能永不言弃。”李勋顿了顿：“说到真心喜欢，有些东西未必非得尽在掌握。莲花要是跟玫瑰似的触手可及，也没人从古到今趋之若鹜。”
　　大多数人学东西不外乎两种结果，会了，心道不过如此，新鲜事物一吸引，立即抛诸脑后。学不会，时间一长心灰意冷，日后偶尔瞧见，勾起一番感慨，淡淡的伤感之后什么也没剩下。
　　一辈子坚持的，除了痴人，就是以此谋生者。
　　“我女儿四岁了，也学古筝，想给她找个家庭老师，技术有专门的人教，主要想有人在平时激发兴趣，练琴本身很乏味，孩子也孤单了点儿。”李勋偏过头看了看她：“周一至周五，有兴趣吗？”
　　她愣了一会儿，迅速做出判断，台资公司拿最少的钱做最多的事，经常加班，压力大没保障；做家教轻松愉快时间短，压力为零同样没保障。
　　那份文案工作已经忍受很久，早想一辞了事，苦于没找到下家，现在机会来了，可惜家教的待遇不会高过坐班。
　　李勋似乎看出什么：“下午教孩子，晚上去我的会所里兼职吧，正好缺个弹筝子的，放心，不是娱乐会所。”
　　这样一来所有时间都被排满，算上王老板的茶庄，竟然毫不冲突，即便这样一周有五天的上午空闲出来，简直完美无缺。
　　她内心感激，笑容粲然：“哎呀，遇到贵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