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同人]忠犬异闻录》京冶

2、流星——2

　　流星——2

　　——人生重启
　　听到这个词时，洛逐翟微妙地有些后悔。
　　他今年21岁，如果真的再来一遍他不确定自己会很享受，21年，太长了，那么多磕磕绊绊，感性上是不想再来一次的，理智上呢……他不能真在游戏上花这么多时间。

　　洛逐翟奇异的思考回路完全没抓着重点，他一边忍受着天旋地转的痛苦一边思考，但不管得出多少条结论他都觉得——自己怕是赶不上晚饭了。
　　好哥哥洛逐翟最疼妹妹，要是因为玩游戏而让宝贝妹妹哭实在太得不偿失，如是想着，突然身体一轻，大脑立刻从眩晕中解放出来，而后，便是抑制不住的昏沉。

　　好难受……

　　次元裂缝小丑真的一点也不坑，人生重启就是人生重启，洛逐翟听不清也睁不开眼，唯有皮肤忠诚地将感觉传达过来——坚硬冰凉。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脑子，像是废了似的。
　　耳边响起嗡嗡地声音，他大概可以判断出是人在说话，声音进入耳框流向耳骨，却接收不到任何信息。

　　这样的昏沉感持续了很久很久。

　　等情况好点时洛逐翟已经可以睁开眼了，掀开眼皮，入目竟是全然的黑白，他虽然无力思考但已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比如——自己简直像个婴儿。

　　视觉仍处于黑白期的婴儿。

　　日子过的浑浑噩噩，在断断续续地意识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温暖的大手——会在他哭泣时喂上一勺冰凉的食物，会笨拙的抱着他来到冰凉的外界，迎着风，如同远眺。
　　洛逐翟慢慢长大了。
　　能睁眼，能思考，能从床头爬到床尾——也看清了那双手的主人——一个金发灰眼的中年男子。
　　他叫医生。

　　等医生第一次让他看自己工作时，洛逐翟已经学会怎样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他眨巴着黑亮的眼睛，看鲜血溅在墙上，再慢慢滑下，不消片刻，彪形大汉胸口的大洞只是一条小缝。
　　医生回头，他从不哭闹的养子同往常一样，安静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在充斥着铁锈味的空气中，稚嫩男孩歪歪头，冲着他，安静地伸出双臂。

　　医生沉默半响，走过去，轻轻抱起男孩。

　　》》》》》》》》
　　人生重启在流星街。

　　日子过的很快，等洛逐翟有心感慨这一点时他已经9岁了。

　　是的，9岁，不像小说中用‘日子过得很快’一笔带过，实打实的9年，竟比未进入游戏前的21年还令人印象深刻。
　　唯有一点让洛小爷不满——说是重生，但可不记得自己是在垃圾山上长大的。
　　不满是有，对比之下还是兴奋多一点。

　　什么都是全新的，闻所未闻。

　　着实有趣。

　　》》》》》》》》

　　‘嗵嗵嗵’
　　有人敲门

　　哦，对了。他现在的监护人——或者说是养父——是一名医生。
　　职业医生，姓名医生，一个性子冷淡的中年人。
　　房子就是诊所，治病疗伤在一律在这里进行，包扎缝针不收诊费。但住院就不一样了，诊费是一个面包——不是他们给医生——而是医生给他们一个面包，让洛逐翟去抢，抢到了就有饭吃，抢不到就饿着去吧。
　　在流星街，有喜欢偷奸耍滑的家伙也有直爽的强化系汉子，大家都是受医生照顾的人，便时不时教洛逐翟几招，算还了人情。

　　还没门框高的洛小爷跑去开门，门外，几个大汉互相搀扶着，他们浑身是血，滴滴答答几乎染红了上衣，惨一点的甚至能看见骨头。
　　敲门的男人晃晃只剩半截的手臂：“呦，医生家的小子。”

　　洛逐翟侧身让他们进来。

　　“医生呢？”

　　从柜子里取出针线、蜡烛、止血钳和绷带，洛逐翟淡道：“不在。”
　　“是吗？我以为医生不喜欢出门呢。”
　　“哦。”
　　“医生不在你帮忙看病？虽然没人敢碰医生这，但还是小心点好。”
　　“哦。”
　　“比如13区的那几个小子，听说不过6人组就敢和13区区长叫板，嚣张的厉害！”
　　“哦。”

　　“……你个闷小子多说一个词能死啊。”

　　和区长叫板的6人组——他想他知道那些人。

　　天色暗了下来，那个最爱啰嗦地大汉有点失血过多，惨白着一张脸闭目养神，其他人则按伤势轻重挨个过来包扎。小小的客厅点着蜡烛，火光摇摆不定，除了洛逐翟工作的地方别处皆是一片漆黑，偶尔传来小刀划破皮肤的声音，骇人极了。

　　其中一个大汉疼得全身颤抖，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小医生，我、会死吗？”

　　洛逐翟缠绷带的手顿了顿，他抬头，稚嫩的小脸有一半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起身走到对方面前：“疼？”

　　大汉艰难点头。

　　“哦，怂死的。”
　　“……”众人
　　大汉囧：“……没问你我会怎么死啊！小医生你的医德呢医德呢？！”

　　洛小爷伸手戳了戳对方手臂上的伤口——不深，比起前几个露骨头的简直是小儿科。
　　谁知这一下让大汉整条手臂都痉挛了起来！肌肉一抽一抽，隐隐还能看到爆起的青筋。

　　不对劲。

　　洛逐翟盯着伤口看了一阵。

　　“是念。”

　　通过‘凝’，能很清楚地看到附在伤口上的紫色念力。
　　紫色念力在阻止愈合，或者说——它正在侵蚀。一点一点渗入伤口，杀死细胞弄坏肌肉组织，再慢慢前进，让人痛不欲生的同时一步步接近死亡。
　　简直像一瓶看不见的硫酸——它脱出你皮肤中的水分，而你却不知道皮肤为什么变得焦黑。

　　所有汉子都不说话了。

　　被他人的念附着，治疗方法只有两种——1。施念者主动解除
　　——2。以念制念

　　洛逐翟起身。
　　“我治不了。”

　　对方抖抖苍白的嘴唇：“小医生，帮个忙呗……”大概第一次这么恳求一个人，汉子拼命地勾着唇角，满脸悲切。
　　没等洛逐翟说话断臂大汉便接口：“斯，别难为医生家的小子。”
　　他是个喜欢啰嗦的人，但这次只说了一句便截住话头，洛小爷走回原位继续被打断的治疗，缝针缠绷带打夹板——全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伤，可谁也没办法——因为这是流星街唯一能治人、唯二的的诊所。

　　还有一个诊所在1区。据说设施不错，医生全是流星街上层培养出来的人才，可那里和外面的制度一样——要收钱。
　　奇怪吗？不，当然不？这在外面也许是理所应当的，但在流星街便成了一个笑话，生活在扭曲之地的人们嘲笑着制度，毕竟在所有人心里，那所谓的‘要收钱’就像‘咱们明天集体去捐肾，一人捐三个啊’一样——无聊、充满恶趣味。
　　笑过，就什么都不是了。

　　处理完最后一个人，断臂大汉穿上衣服，冲洛逐翟笑笑：“谢了，小医生！”说罢，他单手架起被附了念的同伴，冲所有人挥挥手，率先走了出去。

　　洛逐翟沉默地靠在门后，夜色深沉，那伙汉子和来时一样，迈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远，隐隐还能听到‘大伙打起精神！翻遍流星街也要给斯找到那下念的孙子！’这样的吼声。

　　像是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断臂大汉停下来，远远地，冲洛逐翟伸开双臂挥了挥手。

　　“小医生——！下次来，记得让哥几个请你吃面包——！！”

　　洛逐翟轻轻点了下头。

　　流星街人，从不轻易欠下人情。可一旦受恩于人，这份情——拼上命，也要还。
　　至于能不能还得上，这就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了，有些事不是能不能做的了，而是想不想去做，想做和去做差别太大，结局是不尽相同的。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关上门，洛逐翟如是想。

　　“可以吗，放任他们去送死。”
　　“不好？”

　　“不——”合上手里的书，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发少年微笑道：“很符合你的风格。”

　　洛逐翟应了一声：“有事？”
　　“嗯，关于下次行动，想和你谈谈。”少年跳上桌子，“我们这次要做大一些，13区区长被气得神志不清，难得的好机会——”说罢，他用手撑住下巴，黑眸中是毫不掩饰、混合着残忍与天真的渴望。

　　“——我想要13区。”

　　“重点。”
　　“重点是我们人手不够，逐翟，过来帮忙吗？”

　　这种请求不是第一次。
　　少年名叫库洛洛，是‘和13区区长叫板6人组’的头头，伙伴们全是一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6人组，最大20，最小不过11，在流星街小有名气。
　　也许是常客的缘故，洛逐翟和他自小便有一段交情。
　　两人一向处的不错，但算不上伙伴，硬要说应该是合作关系。库洛洛有时会邀请他加入行动，得来的东西分他一份算做报酬，来来往往，二人可以称得上是关系不错。

　　洛小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好。”

　　“那就决定了。”库洛洛跳下桌子，随口问道：“你的念能力开发到什么程度了？”
　　“只剩制约。”洛逐翟。
　　“制约吗……针对性不要太强。”

　　说罢，他伸手拉开门。

　　“逐翟——”话音一转

　　“你真的，不要加入我们？”

　　库洛洛回头，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站在他身后，光洁的额头下——黑眸似溪水般灵动、又静谧到仿佛装有整个夜空。
　　男孩安静地站着，注视着自己。

　　算是回答。

　　“真可惜。”他微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