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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流星——13 ...


  •   1986年5月7日
      洛逐翟昏迷第七日。

      安静到压抑的房间在沉寂数日后,终于响起了几份生机,即便那只是低低的,从门缝里缓缓流出的——如同幼犬般的压抑鼻音。
      玛奇在那门口矗立良久,她的视线落在外面,破开的铁皮在边缘留有拳印,但阳光争先恐后地从外面倾泻而来,没有玻璃,没有窗框,空气中风尘微微浮动,站在这里,通过这扇‘窗’,可以看好远好远。
      她安静地放下面包,转身离开。

      莫名的,心中一片朗然。

      楼下,总是没个正形的武士少年懒洋洋地席地而坐,和窝金商讨等下要怎么嘲笑那小子。飞坦不屑地冷哼一声,‘啪’地摔上地下室大门。
      ——流星街不需要眼泪。

      似乎所有人都潜意识地肯定着
      肯定地想、肯定地说

      那个在房间里无意义浪费水源的小子
      绝不会
      也不可能
      ——就此完结

      踩着名为屈辱与恨意的台阶,等再次出现的那一天来临,想必那必定是个全新的姿态。

      ——逐翟·洛,不会就此陨落

      》》》》》

      房间里,库洛洛安静垂眸,耳边萦绕着洛逐翟断断续续的微弱鼻音。
      几分钟前,他和男孩说了很多,比方像这次救助只是源于互利,比方像他们未来也会继续合作——男孩安静地听着,不过是空话,但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气氛归于沉默。

      只有互利互惠才是最坚实的信任来源。

      男孩哭了。

      可为什么……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男孩靠在床头,慢慢蜷起身子,头埋入两臂之间。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说词,皆是谎言?

      库洛洛抬起手,指尖离洛逐翟的额头仅有一寸之远。
      他运起念。

      那时——看到垂死的洛逐翟时,心中所想……

      念顺着库洛洛的指尖流向男孩
      洛逐翟体内的念力如同死水一滩,没有任何抵抗的,任由库洛洛的念包裹全身。

      似乎要更加

      这是一个反向的‘缠’。
      库洛洛放下手,揣入裤兜,悠远深沉的黑眸移向天花板破开的缝隙,雨后晴朗的阳光斜斜投下,投在床上,投在绷带上,投在男孩身上。

      更加
      更加
      更加的……

      ——纯粹

      看着那,库洛洛不禁莞尔。

      这完全不像是他会出现的情绪。

      》》》》》》

      【武器给我,你不可以带进去】
      袖口的匕首
      【能值30个银币吧】
      30枚银币
      【本想和洛君一起吃晚餐的……真可惜】

      晚餐、最后、右袖口、30枚硬币——最后的晚餐坐在耶稣右手边,身藏30枚银币——犹大。
      ——背叛者

      【小心背叛者】

      隐晦到完全不知所云。
      洛逐翟默默吐槽。

      思索间,走廊响起了有条不紊的脚步声,皮鞋与铁皮摩擦,每一步都很均匀,不似玛奇的轻盈也不像飞坦般急促——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垂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那是不用想像便出现在眼前的画面。
      洛逐翟侧目,将视线投向门口。
      大门被推开,房间昏暗,外面的光线投在来人身上朦朦胧胧,颇有种飘渺的感觉。唯有那只握着门把的手看得清楚,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一点不像13岁孩子能够拥有的,门把手锈迹斑斑,衬托的那手满是说不尽的温文尔雅。

      距那场糟心的洛逐翟VS医生已过16天
      距被人踩着头从垃圾管道扔出去已过15天
      距再欠未来旅团一条命已过13天
      距第一次苏醒已过7天
      距在库洛洛旁边丢人的哭出声已过7天
      距洛逐翟发现这条命是变态男施舍来的已过6天
      距与派克诺妲初次相遇已过3天
      距和侠客对上脑电波已过5分钟

      现在是1986年5月16日

      “每天见到你时你都在发呆。”
      耳边是清淡的少年音,洛逐翟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应了句哦。

      他在好哥们(?)面前哭了……
      哭了……
      ……哭了
      ……
      耳朵的温度几乎要点着床单。

      “在想什么?”库洛洛拉过椅子,他难得没有捧起书,在坐下的同时往椅背上一靠,似乎有些疲惫。
      “……”觉得对方有聊天的意思,男孩瞥了眼少年彪悍的黑眼圈,“可以吗?”
      ——不去休息,可以吗?
      库洛洛轻笑一声,顺着他转移话题:“没什么不可以的。”
      少年的话很随意,男孩也不推拒,配合地坐起身来。

      “还记得我要成立一个团队的事情吗?”
      洛逐翟点头。

      库洛洛浅笑道:“幻影旅团——这是团队的名字。”

      “团员限定为13人,施行取代制,如果有伙伴被杀死其位置就由杀死他的人来填补……实力是唯一的条件。”
      “我是头,从机能上说不可替换。但倘若有人能够替代我,取代制同样有效。头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手脚还在,我们就能继续行动——无论经过多少次折损。”

      “宗旨只有一条。”
      明朗的气氛沉静下来。
      双黑少年那透不进任何光线的深沉并没有特别放在哪里,周身气场清冷而压抑,揉合了许多难以形容的黑暗。
      13岁的库洛洛手肘压上膝盖,微微躬身,交叠在一起的手掩住唇。

      未来的黑暗帝王淡淡低吟
      “胡作非为。”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洛逐翟轻轻抿起嘴,他从未在库洛洛身上感受到此般气势。
      胡作非为……吗?
      男孩如水般的黑眸投入石子,荡起一串波澜。

      半响后,伴随着一声轻笑,库洛洛起身。
      “念,恢复了吗?”
      思维同样跳跃的男孩摇了摇头。

      生死瞬间,【空间魔导师】定下的制约可以说是苛刻。
      洛逐翟违背了其中一条,而对应的惩罚便是在一段时间内强行进入‘绝’的状态——至于这一段时间——实话说,这才是真正棘手的地方。
      时间长度根据违背制约的严重程度而定,洛逐翟本人没有掌控权。

      一天、十天、二十天、两个月亦或一年?
      谁也无法预计。

      空气突然荡起一丝杀气,库洛洛面无表情地看着洛逐翟,手指微动,抬起手,撩了撩对方的额发。

      “小心背叛者。”手心下,传来男孩微冷的声音。

      库洛洛动作一顿,指尖停在发梢,软软的,有点痒。
      他淡道:“嗯,谢谢。”

      杀气淡开,男孩松开身侧紧攥成拳的手,抬头看向库洛洛,神色掺杂明了——提醒什么的,多余了些。

      “13人满员。”手指从发尖移开,插回口袋,库洛洛平静地问了句:“要为你留个位置吗?”
      男孩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做回答。

      那一瞥包含着淡淡的鄙视,库洛洛几乎听得见男孩用平板的声调说‘如果要,我会自己得到’。

      少年伸手,遮住绽放在唇边的深深笑意。

      忘了说,距库洛洛·鲁西鲁成立幻影旅团已过10天。

      》》》》》》》

      洛逐翟离开在十天后的凌晨,原先不可能,但他在能动后便从库洛洛房间搬至客厅,走得时候静悄悄,没有惊动任何人。
      出了基地门,只有负责守夜的飞坦坐在石头上,听到声音后转头看了洛逐翟眼,细眉一挑,下一刻匕首和剑便在空中碰撞数十下,招招化为虚影,划破空气,火花迸溅,愈加衬托出周围的寂静。

      看得清,挡得下!

      二人双双落地,飞坦的金眸在月光下冥冥发亮,刻意压低嗓子如同砂纸摩擦。

      “啧,真是让人讨厌的类型。”

      男孩未做声,一眯眼,左脚后撤,微风扬起额发,这像是发令枪,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不是飞坦变慢了,而是他变强了。

      汗水滑下面颊,不知不觉间,已是朝霞初放。
      一声轻佻的口哨声打断了战斗,洛逐翟面无表情地抹了把汗,顺着声音看去,信长双手插在和服里倚靠门板,左手细细摩擦着刀柄,似笑非笑。
      “我还想你小子会躺到什么时候去,精神不错嘛。”
      视线往右,依次是窝金和德鲁尔,和飞坦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收起武器。

      “切……”信长失望地咂舌,瞪起死鱼眼,晃晃悠悠地走回基地。这个少年老成(面容)的强化系在路过窝金时脚步一顿,空气瞬间凝结,下一秒信长的刀和窝金的拳头狠狠撞在一起,激起漫天尘土。
      德鲁尔边往不会被战火波及到地方跳,边冲洛逐翟微笑着摆摆手,男孩静谧的黑眸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随即移开。

      洛逐翟转身迈步,他手里把玩着匕首,冷光翻飞在五指间,身后是毫不掩饰的视线,6个人的脸依次在眼前划过,他停下脚步,将匕首卡回腰间。

      23天的照顾
      69顿食物和水
      7卷绷带
      3瓶药水

      一条命

      不善言辞的黑发男孩回头,不远处的集装箱矗立在朝阳下。
      冲着那里,他无声地、深深地,鞠下一躬。

      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深沉地眸。
      眸子的主人站在集装箱顶,很高很高,高到从洛逐翟这个角度看来他背后就是太阳。
      逆光而立,光点擦过少年感觉的面颊穿过发丝,映入洛逐翟的眼,虽然看得不真切,但心中自动勾勒出一张清秀儒雅的面容,配上那双极冷的眼,本称不上协调,却让人不禁赞叹。

      无声对望几秒,洛小爷冲库洛洛轻轻点头,而后再次转身,大步离开。

      几分钟后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男孩侧目,才加入没多久的派克诺妲小跑着在他身边停下,抿起一抹笑容,轻声叫了句‘洛君’。
      洛逐翟眨眨眼,才想起来答应库洛洛关于暂时保护派克诺妲的事。
      老鼠很多,派克诺妲能力稀少但自保能力不足,库洛洛不可能每次都留人在基地保护她,所以暂时托付给洛小爷,等时局稳定下来。

      冲派克诺妲点头示意,他转回目光:“跟上。”
      “是。”

      》》》》》》

      一月未归,诊所还是老样子——锈迹斑斑的大门也好、落满灰尘的阶梯也好——丝毫未变。

      洛逐翟在台阶上站了很久,派克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男孩面无表情的侧脸,最终默默咽下话语。她生活在一个需要察言观色的地方,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不该说话,通过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来感受对方的喜恶——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生存下去。
      谁都有不能诉说的故事。

      洛小爷慢慢抬起手,推门而入。

      环视四周,在目光锁定在沙发时,呆愣在原地。

      “呦,洛君。”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金发少年停下动作,微笑着,站起身来。

      “你果然活下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流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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