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拯救计划》大妙妙菇

20、奸妃的柯南功能（四）

　　皇后也是一怔，随即对那太监道：“还不去查那些碗筷？茶盏、酒杯、汤匙之类，也一样要查个遍！”

　　那太监忙不迭地滚了出去——没错，就是滚了出去。隋幼卿从前不相信，到此，方知“滚”这个词有多形象。那两条腿啊，硬是被他抡出了风火轮的态势……

　　有这样积极的下人，岂愁此案不破？隋幼卿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才向着站在上首的俩人道：“陛下英明！”

　　“正是呢。”皇帝未曾回答，却是皇后笑盈盈开腔：“臣妾就想不到这个！”

　　“只是突然想到罢了。”皇帝道：“若是柳贵嫔自己没事儿，便回去吧。这里看来是没你的事情，你身子又弱，就别搅合了。万一又病了，可怎么是好呢。”

　　“多谢陛下体恤。”隋幼卿行了礼，却又道：“可嫔妾不敢走。按那下毒的人的意思，仿佛，这祸水不引到嫔妾身上，她就不甘休。嫔妾只想寻出那人，问一句，作什么要这样害嫔妾！”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皇帝道：“你若想等，赐个座儿坐下等吧。别累着了。”

　　“陛下与皇后不坐，嫔妾如何敢坐？”隋幼卿道：“再者，蒙皇后体恤，嫔妾的身子已然好太多了，站一阵子，也不打紧的。”

　　“皇后贤惠。”皇帝这便笑着望了皇后一眼：“朕多宠谁些，你便也多看顾谁些……”

　　“那是自然，”皇后盈盈笑道：“陛下宠爱哪位妃嫔，她能有幸诞下皇子，为陛下开枝散叶的机会就大些。臣妾怎敢不在意？陛下子嗣尚不多，这宫里，男孩儿多了才热闹！”

　　这是皇后的真心话？隋幼卿脸上带着有些羡慕又有些感动的笑容，望着她们，心底下却直打鼓。

　　皇帝只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是容妃生下的，次子是皇后生下的，三子的母亲原本是个充容，生育的时候难产，就这么撒手人寰了。皇帝给她追封了个婕妤，也就罢了。

　　当然，宫里的女人难产挂在产床上，那并不一定是如现代宫斗剧一样是被人暗害了的。事实上，在这个闹肚子都可能死人的年代，生孩子这样的活动还真的是高危的……放在现代，简直是保险公司都不想揽的破生意。

　　说得直白点，皇帝那三个儿子的亲娘，能有俩还活着的，已经算是很好的手彩了。当然，宫中的医疗条件和宫外没法比，可是，到底是古代。没有侧切术，没有剖腹产，更没有紧急输血。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命硬的就过去了，命不那么好的，就“过去了”。

　　宫里的女人，都希望能生个儿子，可是有多少人是倒在生儿子的路上的？就算皇后希望皇帝的子嗣多，可……难保其他嫔妃不下手啊。毕竟，皇后是自己有儿子了，无论如何，她不愁，她不怕啊。可别人能不怕么？

　　隋幼卿自己是不想怀孕的，虽然也知道，在宫中不能怀孕生子，晚景必然凄凉。可是……大概是穿越女的心理作怪，她真没想过自己会老死在古代，更不想给一个完全不爱不在乎的男人生儿育女。

　　这念头刚一转，外头便传来了小孩儿的声音：“父皇！母后！”

　　隋幼卿听得这声音，便知道是太子来了。太子倒是个灵巧的小男孩儿，不惹人烦。

　　“贵嫔也在？”太子欢喜地跑进了殿中，看她一眼，道：“母后说贵嫔的身子比以往好了，可是我看，您的脸色并不好。”

　　隋幼卿一怔，道：“劳太子殿下挂心，一切都还好。”

　　太子又看了她一眼，方向皇帝跑过去：“父皇！”

　　皇帝伸手便把他这嫡子抱了起来，笑道：“怎么？”

　　“儿臣想父皇了。”太子撒娇也撒得干脆直白，却仍是逗得皇帝皇后笑了起来。隋幼卿也只好陪着笑，心里头，倒不知怎的，生了几分感叹。

　　她原先觉得皇帝是个糊涂鬼，现下看来，却并非如此。所以，上一世皇帝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弄死她……也许，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仅仅是因为……他懒得去弄清楚后宫里谁是谁非，更懒得弄清楚这些是非背后的女人们，又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

　　而在宫中真正出现危机的时候，这男人，居然还算是靠得住的，他的心思，大抵没她起初想的那样浅……

　　眼见着人家一家子享天伦之乐，隋幼卿也不好再死赖着不走。她虽然担心吴才人又编造出些什么对她不利的证据来，但她之前已然算是给吴才人上了眼药了。又加之太子来得是时候，大概，情势不会有什么转折了吧。

　　夸赞了太子几句，隋幼卿就口便要道辞。皇帝皇后自然不拦她。

　　这一天的白昼光时，居然就这样过去了。东边儿也没传出查到了什么的消息，隋幼卿又不好叫松玉打听去，免得显出心急，叫人诟病。

　　想来也是，人家既然敢干这事儿，自然是要有些准备的。连梅枝的命都送进去了的计划，哪里就这么容易破了局去？

　　不过，不急。

　　那吴才人上辈子不是疯了么？好，这辈子，我还叫你疯掉。

　　隋幼卿在心中默默编排了许多计划，自觉虽不至万全，可也多半没什么问题了，便有几分得意。然而这时，皇帝却派人召她了。

　　这已然是日暮时分，若是寻常时候，她自会以为皇帝是召她侍寝。可今日……看着松玉热心地翻找首饰，她却不知哪里来的想法，道：“莫寻觅了，随便打扮便是。陛下今日找我……怕不是为了侍寝。”

　　“难不成还是为了叫贵嫔陪他吃饭？”松玉却不信：“婢子都听说早上的事儿了。陛下不是已然不怀疑贵嫔了么？”

　　隋幼卿不知哪里来的念头，她只觉得，此刻浓妆艳抹怕是不合适。皇帝未必想看一个花里胡哨的女人——柳白花本来便走的清淡路线，如今做了贵嫔，衣裳首饰都华美不少，可真要是和别人一样往花里画，怕就没了特色了。

　　虽然隋幼卿不喜欢柳柔亦那梨花树下柔弱雪衣美人的“气质”，但她这种老油条，早就明白了，只要这气质装出来还有用，那又何妨接着伪装？

　　松玉很老实，见主子听了她的话之后还是摇头，嘴上不说了，手上却依着隋幼卿的意思捡了几样银首饰，道：“贵嫔看，这样总好了吧。”

　　隋幼卿应了，又选了月白色长裙与浅杏色衫子搭配。月白本就是夹着些蓝的色儿，难免冷了些，杏色却暖，两下里衬得她乖巧又矜持。衣裳上织着疏落暗花，不显得繁杂，但也不单调寒酸。

　　对于心情不见得非常阳光的皇帝来说，这样一身衣服就算无功吧，至少不会讨他嫌。

　　隋幼卿知道，穿得花团锦簇的，跑去一个指不定正在心烦的人面前晃悠，一定会有神奇的效果——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这人会恨不得一苍蝇拍子把你糊到墙上去……哪来的大花蛾子！

　　于是素色蛾子柳柔亦，就这么打扮好了，款款飞向了皇帝的寝宫……

　　寝宫外头一切如常，寝宫里头，皇帝脸色平静，边儿上的皇后脸色也平静，只是这俩人边儿上，还站着吴才人。

　　吴才人的脸色，不平静。

　　隋幼卿见她，心里便是一凉。吴才人来得早，显然那事儿是笃定和她有关了。人说疯狗咬人，她眼见着逃不脱，来得又早，为什么不乘机倒弄是非，或许还能绝地反击一把呢！

　　“柳贵嫔来了？”皇帝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这身衣服满好看的。”

　　“多谢陛下夸赞。”隋幼卿板正了身子，不敢多说一个字。

　　“怎么拘谨起来了呢？”皇后的声音还是温柔的，嗯，至少和皇帝比是温柔的。

　　“嫔妾……”隋幼卿实在寻不出词来，索性道：“嫔妾呆笨，想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吴才人来了，这情势，看来是要控诉嫔妾，嫔妾如何还敢放了手脚惹人厌？只是，嫔妾实在不知……自己到底做过什么错事！值得被人这样挖空心思地对付。”

　　“……”皇后许是诧异她的话，愣怔一霎，才道：“那么，吴才人，把你方才同陛下与本宫说的话，再与柳贵嫔说一遍吧！”

　　果然是来搬弄是非的。隋幼卿心里一声冷笑。说吧，老娘我最不怕的就是说话！

　　“柳贵嫔……”吴才人先招呼了她一声，随即便道：“嫔妾冒犯了！您的作为实在是叫人无法为您多担待！”

　　“你说吧。”隋幼卿却抢在她控诉之前插了这三字进去。

　　人说话，最烦的，就是你刚刚调动起来情绪就被人打断。这感觉就和一根粉条吸了一半进去呛住了一样。

　　所以吵架的时候，适时打断别人的话，也是一门学问。

　　吴才人果然一怔，才接着道：“您进宫是为了什么，还要嫔妾提醒么？数月之前，有人行刺陛下的那一晚，柳贵嫔还记得么？”

　　隋幼卿心里一咯噔。

　　她怎么可能忘记！

　　“如何能忘？那一夜，嫔妾永远忘不掉。”她说这话的时候，是望着皇后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仿佛是表扬皇后及时赶到收拾烂摊子，仿佛是歌唱领导的英明神武善良体贴……

　　“那天白天，落霞圃里，您见到了谁？”吴才人挑挑眉毛，声音不大，却尖锐：“之后那一夜行刺……您事先不知情么？为什么不告诉陛下？暗害陛下，您是何等用心？今次也是一般，借着自己的册封礼，给诸位妃嫔下毒，又是为了害谁？嫔妾不知，这整个后宫，为何都在被您算计的目标中呢……”

　　隋幼卿听得“落霞圃”三字，心里登时冰凉。可听到后来，却又缓过了气来。

　　感谢吴才人这坑掉的逻辑思维能力！

　　你要是攻击我对皇帝有意见想弄死他，我很可能得死。你要是攻击我对妃嫔有意见想虐待她们，我很可能得废。但是，两边儿一起攻击……你还是自己挑个死法吧。

　　就算皇帝的脑袋里间歇型喷泉了，皇后的智力总是正常的吧？！一个人要害人，如何可能广泛树敌见谁坑谁？假若柳柔亦要害死皇帝，何必用在碗上下毒这种还算有技巧的手段对付妃嫔，引来注意？她直接给皇帝下慢性毒药多好！

　　“然后呢？”隋幼卿想到这一点，突然便有了底气，于是装得就更像——她面色发白，嘴唇颤抖，仿佛随时要哭出来。维持着又愤怒又委屈，却不得不强忍着的深明大义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