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拯救计划》大妙妙菇

13、奸妃的咆哮演出

　　此言一出，收效异常良好。满堂人众皆望向了隋幼卿的裙子……

　　隋幼卿却惶然道：“这料子……嫔妾也不识货！若是嫔妾身份不配，嫔妾这就去换掉它！”

　　“这是巧儿们新试做出来的料子。”皇后笑道：“不识得也是该。你摸摸，这厚织的绫锦，原本便硬实些，可这料子却来得软滑轻薄。现下你穿它，不觉得冷吧？”

　　隋幼卿脸红，道：“是不冷……只是，这样的好物，嫔妾怎么配……”

　　“本宫给你的，同陛下也说过了，谁敢再说你不配？”皇后挑眉，道：“红粉赠佳人，本宫见你近来也不喜施艳妆，不好送你粉黛，只得给些衣料了。伺候陛下得力，本宫该赏的！这样吧，既然你说不冷了，这东西咱们也便都用起来。灵贞，明儿个将这料子往每位贵人那儿都送两匹，给年礼也加点儿好料！”

　　名叫灵贞的宫女应了，自去准备。而隋幼卿坐回原位，却分明接到了于贵嫔的一记眼刀。

　　瞪吧。要是你唯一表示愤恨的方法就是瞪我，那么，随便你瞪好了……

　　这一场宴会进行得无惊无喜。“柳婕妤”一如既往地无辜无害着，甚至还对被她“言语得罪”的于贵嫔抛了好几个“姐姐不要生我气嘛人家真不是故意为难你”的眼神……当然，这是在皇帝已经到场了之后做出的歉意表示。

　　而于贵嫔的回应是翻白眼。

　　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一发现于贵嫔对她翻白眼，隋幼卿就乐了。

　　我不过是争宠了一下，您这就受不了了？您不也是个妃嫔么，您也不是皇后啊，您是凭着什么和我翻白眼啊？

　　来，再翻一个——我就不信皇帝看不到。

　　可是于贵嫔看都不往她这儿看，只是半仰着头，极傲娇的样子。

　　隋幼卿干脆就盯着她看，一直盯着她看。丝竹歌舞，她全部视若无物，只一味用那哀戚又诚恳的目光，望着闹脾气的于贵嫔。

　　这么看了好一阵子，她只好失落地收回目光，微微瘪了瘪小嘴，端了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小口茶。

　　这小样子多委屈多无辜啊——其实，她是已经感受到有人的目光，正从上头打量自己了。

　　隋幼卿垂着头就当没接收到信号，而当那一束目光停留的时间长得有点不太像话时，她才抬了头，与他对视的一刻，她像是惊恐的小鹿一样，颤了一下。

　　然后，她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可是刚一展笑颜，便又复低转头，抿唇，叹了口气。

　　她知道皇帝看到了。

　　原本她还想再加把劲儿，再给于贵嫔烧一把火，好制造出点别的什么，比如“失宠妃嫔怒扇新宠耳光”啊，“狠毒的妇人啊伤害白花你于心何忍”啊，“谦卑反成错这个世界怎么了”之类的宫内新闻。但是现在看来，她可以歇着了。

　　以皇帝的性格，一定会偷偷打听发生了什么。以皇后的八卦程度，一定会把添油加醋腌过的事实告诉皇帝。

　　虽然她不能肯定皇帝还喜不喜欢于贵嫔，不肯定皇帝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会觉得于贵嫔真烦还是会以为这一切小心眼都是出于对他的爱——没错，对于这个皇帝的大脑干裂程度，隋幼卿不敢有任何幻想……

　　不过，就算是后一种情况也没关系。反正柳柔亦这身子有个好处——小。年轻么，等得及。

　　这一场宫宴结束，倒也再没发生什么事儿。只是之后的几天，有事儿没事儿喜欢到她这儿坐坐的，位次低的嫔妃突然多了起来。

　　捧高的，压低的，到底是人之常情。隋幼卿看得透彻，便寻个机会，同皇后说了。日后再有这样的人儿，便直接带到皇后跟前去。也好让皇后做了人情。

　　然而她不曾想到，刚刚说了这句话的第二天，来的人便实在是叫她意想不到了——松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带进来的，是隋丽妃。

　　就算她用隋丽妃的躯体用了二十年，但只要想到对面的是柳柔亦，就还会忍不住地从心底里蔓生出一股上去掐死她的冲动。

　　柔情款款地一笑，她强压了愤怒，和声道：“姐姐来我这里作甚？您许久不曾来了。”

　　“我带个人来给你看。”丽妃说了这话，便向屋内侍立的宫女们道：“你们先出去吧。”

　　旁人皆出去了，唯有松玉，默默朝隋幼卿身边退了一步。

　　“你不出去？你是怕我害你家婕妤么？”“丽妃”蹙眉，道。

　　“婢子不敢。只是婢子是婕妤的人，婕妤嘱咐了，婢子才敢出去。”松玉的回答不失礼，只是这硬邦邦的口气，分明就是“你不是个好人！人家要保护人家的婕妤才不出去呢哼”的意味。

　　“出去吧，不妨事的。”隋幼卿却道。

　　看着松玉出门，隋幼卿“怯怯”地笑了：“姐姐要带谁来给我看？”

　　“他。”“丽妃”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她斜退一步，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一名“太监”，却抬起了头。

　　那一霎，隋幼卿怔住了。

　　那是她再过多久也不会忘记的那个人，赵唯贞。

　　他看着她，用无奈的眼神。只是这眼神却勾起了她心底下那乌黑的一幕——上一世的最后一眼，他也是这样，剃光了胡须，穿上太监的服色，混进宫来，送她走了最后一程。

　　其实，如若按照前世的剧本演，皇帝、柳柔亦和赵唯贞，他们三个人会怎样呢？重生之后，隋幼卿并不曾想到这个问题，可如今看着那个人，想起那一幕，她心里如何能不震动？

　　再怎么老奸巨猾，她也还是个人。会记得别人的好与别人的坏的，女人。

　　那个人站在那里，犹豫了许久，才道：“你还好么？”

　　“不好。”隋幼卿直接转过了身。

　　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她也忘不掉赵家退婚的消息传来时她的悲伤和绝望。

　　那是就算赵唯贞亲自来她隋家宅子求见她一面，都无法挽回丝毫的绝望。

　　她还是怕自己撑不住，哭没问题，问题是不能在真正的柳白花跟前哭。那太丢人了。

　　“不好？你居然有脸说不好。”说话的却是“丽妃”，她咯咯惨笑：“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逼我进宫……明知道进宫不好，你何必还来！”

　　隋幼卿初见赵唯贞，已然是差点儿失态了，听得这话，便是一股怒火烧上心头。

　　她回头，看住“丽妃”，一字一句，道：“我为什么进宫？你不知道么？谁逼谁的，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你……若不是你，我早就是他的妻子了。我何必来这地方苦熬！”“丽妃”居然哭了，声音几乎是撕金断玉。

　　“别哭。”赵唯贞却回身，看着她的眼光满是怜悯和内疚：“别哭，是我害了你……你……这一世终究是我负了你。”

　　隋幼卿却并没有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表现出的歉意感到一丝所谓“心酸的安慰”。她心里头只有一股怒火烧得越来越旺。

　　居然哭了！妈蛋你当你还是白花姑娘么？哭你妹啊！你有胆把你自己干的破事揭出来，还真有胆子把自己再打扮成受害者？！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白花就是白花，永远都能把自己装扮成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这种天分，她没有，然而学，也不是学不来！

　　“你是来干什么？”她终于强压了揭穿事实的冲动，带着颤音道：“就是让我看看这个男人，然后来谴责我么？我是个女人，赵家与你退婚的帖子，不是我写的。难道全都怪我么？好吧，我不洗脱了，就当一切全都怪我……可你，你没做过针对我的事儿么？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良心！你我不是自幼相识的么？我一直当你是姐姐！我并非成心，又如何忍心抢了你夫君……宫中风波险恶，我只想进宫，陪着你，也许……能保护你……”

　　说着说着，隋幼卿竟后退几步，跌坐在地，眼泪滚滚而下：“我不知道你这样恨我，你就那么想要我的命吗？！我……你要因为他恨不得杀了我，那么，去找一把刀来，我站在这里让你捅死！”

　　她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这句话来。

　　虽然这一套“抢你男人是我不小心，再抢你男人是我不忍心”的逻辑相当奇葩，不过吧，隋幼卿觉得，如果是柳柔亦本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一定会大言不惭地丢出类似的话。

　　泪眼中瞟着那赵唯贞神色尴尬，隋幼卿心里当真痛快——又痛，又快意。

　　同时面对两朵白花，两个人都无辜都无害，你要怎么办？

　　“你想杀了我么？”她索性再加一把油盐，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丽妃，抽泣道：“来吧，我这条命给你！你因为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她们的死，都怪我还活着，是么？你杀了我就好了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安心是不是？你回去吧，我再叫你一声姐姐，你回去吧。若是你怕杀我脏了你的手，我自尽，可不可以？求你，别……别再为难赵郎！你也好，我也好，都没那个福气做他的妻子了，就让他平安过一世吧。我发誓，我会给自己寻个好点儿的死法，不会让陛下想到你！”

　　她的表白惊天地泣鬼神，然而，她的声音，也……直上云霄。

　　就不信外头没人……

　　“你才是要害死赵郎，如何这样大声音！”“丽妃”有些慌了，她抹了把眼泪，抬头斥道。

　　“是你带他来的。”“柳婕妤”带着泪珠，惨笑道：“你是嫌我们都不够惨吧？或者你以为我的心就是石头么，我见到他，就会毫无感觉么？你是不是，想叫他来胁迫我，让我帮你获得圣宠？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赵郎也有心啊他也是人啊！你利用他对你的歉疚，让他来做这样的事，难道，是为他考虑么？好吧，一切都怪我，柔亦死了的话，你们都会好了。你满意了么？走吧，我求你走！至少你让赵郎走！我已经……叫他够惨的了我不能再让他有事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几乎气绝，哽咽声也压在喉咙里，出都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