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kyfall、00Q ]年度最佳杀手》译丹

1、第 1 章

　　“你在干嘛。”Q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Bond分神用了一小会儿去猜测他把咖啡杯停在嘴边等待自己回答的样子。
　　但是他没有回答。
　　我在做任务以外的事情，他心想。但我认为这值得且正确。

　　几天前，Bond接到了一个临时任务。一群隐藏在沙漠中的恐怖分子，劫持了一批人质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到了一些机密文件。
　　而他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夺回那个存着机密文件的硬盘。
　　但是几小时之前他得到消息，那群恐怖分子杀光了人质，并且变态地公布了那段录像。Bond决定，他才不管什么命令，他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任务。
　　几分钟之前，他扫除了一切障碍拿到了那个硬盘，然后他抱怨了一下任务的简单程度准备撤离。接着他就警觉地听见身后那一堆不知道能用来干什么的箱子后面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有平民。”
　　“不可能，情报显示他们都死了。”Q的声音听起来不容反驳，“只要找到那个硬盘。”
　　“我不觉得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是我的幻觉。”Bond放下举枪的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硬盘，接着朝那个女人走去。
　　“你在干嘛。”Q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他们可能是伪装的，想要借机杀掉你。”
　　周围都是黄沙、死人，没有半点儿能让他觉得享受的东西，但是他笑了一下。没人看见这个笑容。
　　需要杀人的时候他从来都紧闭着嘴唇不露半点表情，尤其是笑容。
　　他是一名特工，他会杀人但不享受这个，并且也不希望自己习惯于杀人而丧失了某一部分的自己。而Q显然还没有明白这个，他假装自己除了任务漠视一切，以此来显示他能担任军需官这个职位。但是Q忘记了，他从来不是演戏的料，他们都知道他讨厌血腥。
　　还好Q不需要到现场——他们俩很难得的达成了共识。

　　但是现在Bond怎么都抑制不住他的笑容。也许他安静、头脑灵活的军需官正在神经质地用指尖敲打着桌面等待自己的回应，就因为自己正在做着他无法预测地、任务以外的事情。这件事情也许会要了Bond的命，Q却只能听着耳机里的所有声音，提心吊胆。Bong觉得自己或许有些残忍。
　　他的Q，并不完全了解特工的工作，但是却隐秘地关心着Bond。
　　他收敛起自己的笑容，接近那个女人。

　　她看上去受到了极度的惊吓，头发散乱着，嘴角有明显的淤青。她的衣服脏兮兮地披在身上，抱着孩子的手臂布满伤痕。
　　Bond在看见一些烫伤时忍不住握紧了手枪。
　　他很难不注意到她身上的伤痕和衣服上暗红色的血迹。她怀里的婴儿还没有长出浓密的头发，叼着一只天蓝色的橡胶奶嘴，睁大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Bond拿着枪靠近他们。
　　她怎么会活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而Q就在耳机另一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与那个女人交谈。
　　“Amy。”她颤抖着回答，充满戒心地把孩子贴近自己的胸口。
　　Bond看着婴儿的口水从橡胶奶嘴滴下，流过她掌根纤细的静脉，绕过了腕骨。
　　他问她丈夫叫什么名字，问他在哪儿高就，问他通常几点回家。
　　Amy一一回答了。
　　然后Bond带她离开了那里，帮她把孩子抱上车固定在后车座上面，把她们送到了最近的城市，并且留下了足够的钱。

　　“MI6应该给你发座奖杯。”Bond走进他的办公室时，Q连头都没抬。“年度最佳杀手。”
　　M后来给了Q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他可以在里面堆放需要用到的工具、书籍或是其他一些什么，而不用把Q分部堆得满满的让人难以下脚。

　　Bond极其聪明地保持安静，把几件装备完好无损地放到Q的办公桌上，连同那个硬盘一起推到了他眼前。
　　Q抬眼，目光扫过那几件装备然后拿过硬盘连到自己电脑上开始。他终于看了Bond一眼。“你就不怕那个女人骗了你吗？”
　　“我有能力把她再抓回来。”
　　“显然你觉得这样做很好玩。”他把头又低下去，注视着电脑屏幕。“我不和你争论，现在我只想看看硬盘里都有什么。”
　　他喝了口茶，活动着手指把它们轻轻的放到键盘上。Bond觉得他摆弄电脑的样子更像是在弹钢琴。

　　Q不停敲打着键盘，不时地推一下眼镜。他一会儿皱起眉头咬着手指思考，一会儿又得意地挑起眉毛好像在为自己欢呼。
　　Bond一直盯着他，他自己大概也能感觉到，通常他都装作不在意。不过有时候他会在解决掉难题的时候不自觉地把目光从电脑移到Bond那边，又在还没触及到他的时候惊醒一样地挪回去。
　　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无比幼稚，Bond认定在那头杂乱的小卷毛下面，在那个天才的大脑里面一定有一部分是专门划分给“保留幼稚的小动作”的。

　　解开密码、打开程序用了Q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总是又快又好。
　　他小时候，有个身上总是有玫瑰花味儿的老师，叫斯科波太太，就是她教会Q怎么吹蛋的。把蛋黄从蛋壳上的小孔吹出去，总让人觉得有点儿恶心——好像把浓浓的鼻涕擤出来似的。
　　不过当他抬起头，看见斯科波太太涨红了脸使劲地吹着，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件值得做的事情。
　　也的确如此——那空蛋壳拿在手里，感觉就像是拿着一口憋住的气。每当他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开始工作，他都会有这种感觉。而当Bond在一旁一直不断地盯着他看时，那口气又浮了上来，悬在他的胸口。
　　这与Bond无关，Q告诉自己，而且别忘了你正在上班。

　　“恭喜你侥幸完成任务，杀手先生。顺便能问一下，你就真的那么有把握那个女人不是在骗你吗？”
　　“你还在大学修学分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老手了，Q。”他走到Q身边，把手搭在他消瘦的肩膀上。“我可以告诉你，我能分辨她的害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我看得见她的全部，她破烂的衣服根本遮不住一把藏起来的手枪。我可以告诉你在我抱着那个孩子的时候已经仔细检查过，包裹着它的毛巾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
　　“但是真相是，我那个时候觉得我应该把她带离那个地方。”
　　“这就表示，她可能从随便什么地方掏出一把枪打死你，而你根本来不及反应，然后我就要在耳机这边听着你垂死的呼吸声替你哀悼。”
　　Bond盯着他头顶的卷毛儿，“你电影看太多了Q，那玩意儿让你变得不聪明。”
　　“首先，我得声明我从不看电影，其次，”Q冷冷地笑着指自己的脑袋。“我没有变得不聪明，我奔腾的想象力让我预见到了所有可能的结果。而且‘你并非冷漠没有慈悲心’这个结论，不需要想象力也可以知道。”

　　Bond俯下身假装在看电脑，凑到Q的耳边：“我想吻你。”
　　Q就像被抓住了尾巴，一瞬间挺直了后背，让自己可怜的耳朵错开特工温热的气息。“我以为我们早就说好了的，你不能……而且容我提醒你，这个位置，监控可以把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Bond就推着他的椅子到了监控正下方的角落里，轻轻的亲吻他。“但是我以为这就是你要一件单独的办公室的真正原因。”
　　“我以前真的发生过这种事，但是我没死。”他说着又亲了亲Q的嘴唇，“我不能保证不被谁杀掉，至少我现在活着。”
　　Q微张着嘴，一双眼睛在镜片后面眨得飞快。他不安的时候会表现得像个小孩子，非常可爱，但是Bond不愿意看到这样的Q。

　　于是他笑起来：“你真觉得他们不知道我把你推到角落里要做什么吗？”
　　Q的脸红起来，找回了最初的镇定。“这全是你的错。”
　　他放开Q的肩膀，“作为年度最佳杀手，我索要我的奖品。你可以花点儿时间去准备。”

　　两个星期后，Q交给他一支硬纸板做的图筒。
　　当天晚上，Bond打开图筒，发现里面是一副用炭笔画的水牛。水牛正在吃草，长满厚重鬃毛的头低垂在大草原上。
　　“给James，愿你一直活着。”
　　老牌特工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走进书房，抱住正在敲打键盘的Q。
　　“我本以为你会送我更具诱惑力的礼物。”他摘掉了Q的眼镜。

　　“愿我们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