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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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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神一魔在山顶喝了七天七夜,两人方有了些许醉意,而壶中所装的伏羲藏酒居然都被喝了个七七八八,可见这两个酒鬼具有无底洞一般的可怕酒量……
最后两人未喝到尽兴,酒又将尽,羽冥便打发跟在后头的火魔兽跑到人间集市去给两人沽酒……
火魔兽正是年幼时候,尚未能口吐人言,当然真口吐了指不定要把酒家给吓死。羽冥便在它背上贴了两张随手变的钱币,让它叼着个酒壶去山下酒家,想来老板够聪明的话定是能明白的。
只是羽冥百密一疏,记得掩饰好火魔兽的特异之处了,却忘了掩饰他那仙家酒壶。
羽冥重楼两人在山顶喝酒的时候。火魔兽屁颠屁颠地跑进酒家去,酒店老板一看它背着的钱币和酒壶,果真明白了。此时刚在周朝,民风也淳朴,老板便取了酒壶心说我将它装满,到时根据装了多少酒再找钱回去。
谁料一壶酒灌进去,没满,两壶灌进去,还没满……老板晃了晃这个一巴掌能握住的小酒壶,满头问号地接着灌。这一灌就不得了了,足足灌了两大缸,仍没能装满。一旁来买酒的客人也都不动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老板在阳光下往这酒壶小巧的壶眼里一看,好家伙,两缸酒在里面不过刚刚沾了个底。这下众人都明白酒壶的特异了,再一看缩在旁边卖萌的火魔兽,这回是越看越觉得此狗“仙风道骨”,关于小镇里来了仙人,仙人又遣神犬来沽酒的消息瞬间便传开了。
那酒店老板得知自己沾了仙缘,喜出望外,当即倾家荡产地进货,死活将那一个小巧的酒壶给灌了个八分满,小心翼翼地交换给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火魔兽。他自是不会让仙缘就从自己手中溜走的,悄悄跟着那火魔兽就往山里走。
那火魔兽年幼无知,只乖乖听从羽冥吩咐,在有人的地方一步一步走,等没人看着了,就立刻四脚腾空化为一道红光,翩然落在山顶。后面跟着的那老板瞠目结舌,眼睁睁便看着这小狗消失在一座浮空的仙山上,忙不迭回家又将这故事同乡里人说了,这下一传十,十传百,这地头名气立刻出来了,老板的酒店也改名“仙家醉”,日进斗金。
半个月的功夫,无数奇人怪客便云聚而来。小镇众人翻开古籍给那浮空之山取了个极是仙风道骨的名字——蜀山;又把最近的小村安了个新名字——安宁村。
再然后……没有然后了。
有人充满毅力地爬到山巅,瞧见两尊大神坐在柏树下喝酒,再仔细一看:一个英朗邪肆,神情冷峻,眉间带着孤傲之意,一个清逸出尘,唇边噙着不羁的笑意,眸光深沉难测,两人对坐树下,真如画卷中遗世独立的仙人走入尘世,说不出的飘逸大气,令人心折。当下激动无比倒头就拜,大喊“仙人请教我长生之法~”。
重楼看着眼烦,同羽冥说了一句,两人便飞走了。
这回羽冥学聪明了,选了个茫茫海中的岛屿,重新安顿下来喝酒。
倒酒之后,羽冥一捶掌心:“哎哎哎?我把你家火魔兽忘记在那山头了。它认路不?闻闻味道就回去了什么的。”
火魔兽:嘤……俺真不是狗来着……
“不必管它。”重楼淡定无比,“火魔兽本不是由人圈养的东西,任他自生自灭就是。”
“我哪儿是担心火魔兽……”羽冥笑道,“我这不是担心那里的凡人么?你魔界的宠物,放在人间弄不好又一场大乱。”
“火魔兽幼年时酷爱吸取地煞之力,自会寻地底幽深处沉睡,放在人间也不过耗时多些,成年后自会寻回魔界。”重楼道。
羽冥便不想了,继续喝酒道:“这东西养着倒省心得很。”
重楼漠然道:“弱肉强食,自争天命,魔界向来如此。”
羽冥笑道:“这却轻松多了。倘是神界丢了个什么陆明英招的神兽,伏羲非得急出火来不可,到头来又得喊神将下来寻。”
重楼道:“伏羲……越活越回去罢了。”
二人缄口不言,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沧桑神情。
天帝伏羲,执掌天下权柄,手握仙神命数,说来是何等辉煌,何等尊贵?然而数来数去,女娲反目成仇,神农早已寂灭,白玉自放人间,翻遍六界,能与他饮酒闲聊的人世上已无。他不再是昔年威严沉稳的模样了,日日不过是守着至高的位子进行回忆。
纵是下令仙神二界中人不得有情爱纠葛这等命令,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解释——或需要解释,不过是留下冰冷的敕令,然后装作行事荒唐、愈发乖僻,独自走回那王座罢了。
饶是飞蓬这等最秉性温和的大将,也说不明白伏羲性情,看不出他万年如斯的孤苦寂寥。
然而这又是何苦来哉?
重楼羽冥对饮片刻,羽冥终道:“想伏羲付出的代价也是……总之此等事情我做不来,你给我在前面摆上和飞蓬一样的大将位置,我也不想坐上去,太累。”
这话没头没尾,但重楼沉吟片刻,回:“哼,你道这位子还是何人都可以争的不成?现如今不过是见你并无破绽,伏羲无从下手罢了。且看你还逍遥得几时。”
“……哈,那可要教他失望了。我羽冥向来有醉且醉,有梦且梦,即使有一日注定要失去也绝不挽留——世事多疾苦,惟愿一世逍遥游,赏遍美酒、美景、美人,不论未来,绝无怨怼。”羽冥大笑着,饮尽杯中酒,又问道,“重楼,你又如何?”
“我独来独往,从无牵挂,过去如此,将来亦如此。”重楼道。
“好的很,如此我与你约定如何?每隔神界一年便重来此地饮酒,到时再带上飞蓬。我三人不醉不归,让伏羲女娲甚的都去死。”
重楼一扯唇角:“好,我答应你。”
两人碰杯,杯中酒轻轻一晃,苍天浮云尽收其中,被二人饮尽。
羽冥复为重楼斟酒,逗趣道:“原本看飞蓬是个痴情的,只怕要跟夕瑶一起栽了。没想到今日对话才发现,这小子也不折不扣是个多情种子。”
重楼眉梢一动,疑道:“此话何解?”
羽冥便将飞蓬的话复述了,笑道:“厌一个便丢一个,飞蓬却比我大气多了。真让他做了凡人,啧啧,那些个凡人女子如何能挡得住这么倜傥的主儿?怕是过一世,便误上无数女子……”
“歪解。”重楼简单评价,“飞蓬本意并非如此,你小人之心罢了。”
“哎,毕竟是多年的老交情是么,想来你对飞蓬的了解是比我多。”羽冥不以为意,“飞蓬做凡人会如何如何的事,除了老天,谁会知道?”
重楼嗤笑一声,揭过不提。
羽冥又问道:“你魔界并无天帝命令,是不是时常会有魔物结对做伴?”
“何为结对?何为做伴?”魔尊挑眉道,“你神界看作孽债之物,于人间则是情爱大道,而我魔界从来没有此类说法,看得过眼便一起过日子罢了。”
羽冥抚掌大笑:“妙!魔界果真妙的很。真要这么说,左右是找个婆娘过日子的事,你我又何必纠结。”
“婆娘?”重楼似笑非笑,“不是汉子?”
“……”这下羽冥傻住了,眨眨眼,良久才反应过来,“你你你……你如何知道?”
“‘神界羽冥,生性不羁,好色任意,封为逍遥君,特准听调不听宣。’”重楼好整以暇地饮酒,“昔年天帝封君,这条敕令可是格外显眼。连我魔界诸将都知道,神界有个羽冥好美色,还好的是男人美色。”
羽冥翻白眼道:“真是,难得封个神君,敕令都不给我放点好话听。”
“哼,你还在意他人看法?”重楼讽道。
“……”羽冥摸摸鼻子,“名声坏了,这不是就不好接近美人儿了么~”
“…………”饶是魔尊,此刻也无语了。
羽冥终于噎了这大魔头一回,满足得不得了,当下大笑着与他斟酒。
此后两人对饮足足连月,终于得偿所愿,各自酩酊大醉,一神一魔歪倒在人间海岛上昏睡三日,最后各回各家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