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记忆的证明》同人小说）》宇文觉

7、回忆·棋

　　路秀也喜欢下棋，他自诩棋艺和团长不差上下，至于究竟如何，除了他俩自己，别人也说不清楚。
　　团长虽有擅弈之名，却并不在上面花费大量时间，偶然露一手，往往当场镇住内行。路秀则不然，也许是因为博弈和他好胜的秉性相合，所以但凡有点闲空，路秀就喜欢找人玩各种弈戏，和战士们是五子棋——和上司就只能正正经经地“纹秤论道”了。
　　那是一日傍晚，昏黄的电灯下，棋局已至官子，路秀对着算来算去始终胜负难测的棋局一筹莫展。要说赢了，似乎优势也不明显，万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对方赚了去；要说输了，似乎也不尽然，仔细盘算一下，也许能胜个一子半子。
　　抬头看看团长，倒是很悠闲的样子，眼睛里眯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拿起水缸子，像拿着茶杯那样呷一口。
　　路秀心里突然涌起一句话：“君子可以欺其方”——然后他就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可是这个想法一旦冒了出来，就很难将它按捺下去。路秀不抬头，只用眼睛偷偷向上瞄了一眼上司的表情。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团长转向那边：“进来。”
　　进来的是三宝，路秀也亲热地冲他笑了笑，三宝很恭敬地冲他点头，脸上的笑容远没有路秀笑起来那样自然，甚至因为羞涩而变成了一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刚刚到长官身边的年轻士兵多少都有点局促，路秀并不以为忤。
　　“团座，师部的电报。”
　　团长接过电报来看。
　　好机会——路秀脑中电光火石地响起了这个声音，他将手伸向棋盘，早已看好的一粒白子在手指的遮掩下悄没声地进了他的衣袖。然后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稳定地收回了手，搭在膝头。
　　“三宝，你回去休息吧，电报放我这儿。”团长一边说着一边折起电报。
　　三宝表情古怪地和路秀的目光对了一下，欲言又止，然而终于什么也没说地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房间。
　　“继续？”路秀问上司：“还是你有正事儿要办？”
　　团长什么也不说，只是接着落子。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路秀也不多问，便接着刚才的棋局继续下。
　　局间少不了路秀的插科打诨，旁敲侧击地想要知道刚才电报的内容，可惜团长除了在特殊场合以外并不多话，路秀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令人高兴的是，一局终了，路秀胜了二子。
　　“好累！”他伸了个懒腰说道，装作对胜利不以为然的样子：“总算赢了一局，今晚可以睡个踏实觉了。”他主动开始收拾棋盘。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团长说：“别忘了袖子里的那颗。”
　　“……”路秀一时词穷。
　　“你何必这样呢？”团长说：“我知道你并无恶意，好胜而已，所以并不说破；若是别人看来，你藏起一子事小，可是你的居心可畏啊。”
　　路秀手按在棋盒盖上呆了片刻，然后自嘲地笑笑，站起身来放好棋盒，慢条斯理地穿好外衣，转身离开，作为不服气的表示，他并不道别。
　　路秀并不像团长一样，绅士般地注重小节，他有不按牌理出牌的时候，采用非常之手段达到目的；而且他也是有些脾气的，很多时候倔劲上来了甚至不问是非。但是在所有人眼里，他并不坏，小小的狡猾反而被看作是他人情味儿的一面。
　　次日清晨，路秀正要去食堂，突然听到一个半生半熟的声音：“团副，那天晚上赢了没有？”
　　路秀转过身去 ，正要得意地吹嘘一把，却发现原来是三宝。
　　“……”路秀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