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呼吸、流动声°骸纲』》一吾

4、⒋

　　好像有传闻说是Vongola的首领出事了，死了。
　　意大利的天空泛着阴云，似乎要下雨了，将是一场暴雨都说不定，像是想要大哭起来的孩子的脸，呜呜地叫着，没人理会就会更加悲伤。片刻之后，大雨倾盆，孩子得不到安慰，将悲伤渗进所有。枪声，远处的枪声也在大雨之中响起，会听不到，被天空的哭声掩盖住，没有人会发现，或是说没有人想要发现枪声。
　　六道骸百般无聊，探头瞄了一眼，静静地一个人坐在窗台喝着热可可，他听说过泽田纲吉死去的消息，但是第二天他又看见了那个人宛如平日一般出现在大家眼前，满眼空洞迷茫，毫无生机，不过REBORN只说是受的伤有点重罢了。
　　明明像是死掉了。
　　六道骸看着围绕着泽田纲吉的家族成员，看着他那群所谓的友人，想说是看不出那并不是什么泽田纲吉么，但是他又确实是泽田纲吉，有点乱，因此他也懒得再看到泽田纲吉，他躲起来，随意做起几个任务，完成了，直接交给REBORN，然后躲在「住的地方」。
　　有时候人类就是奇怪的生物，明知道不是，却为了安慰自己而欺骗自己的感官，就像是，雾的幻术，骸用过，用来欺骗过Vongola的任何一个人，他们能够破解，可是他们却破解不了——
　　思绪到此为止，六道骸紧盯着前方，他似乎是看到谁，一个自己所熟悉的谁徒步走在大雨之中，那身影是自己所熟悉的，他还记得那天最后一次看到泽田纲吉时，逆光了的背影带给自己的那份感触。
　　天使呢。
　　他的呼吸急促地持续着，他看着窗外的那人慢慢接近自己的窗户，他紧盯着，他甚至都觉得那是幻觉了，然而，泽田纲吉真的出现在窗口那，那人的手向六道骸的脸伸去，却被玻璃隔著，忍不住，那人本是惨白的脸竟露出惋惜的笑容，紧接着，六道骸就在吃惊之中看看泽田纲吉昏倒。
　　“——泽田纲吉！”
　　赶忙跑出去，淋着雨，六道骸也顾不上什么了，就算是幻觉也好，对他而言那也是重要的某个人。六道骸急匆匆地跑到窗口处，双色瞳看得很清楚，泽田纲吉确实就躺在窗口下，浑浊的雨水混杂着血，哗啦啦地流向下水道，像是怪物一般。六道骸一咬牙，抱起泽田纲吉就往屋里去，干脆利落，意外却发现男子愈发瘦小，他本不该吃惊，可那一起身，泽田纲吉身上又摔出了一把手枪。到底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什么事？
　　六道骸想，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看到泽田纲吉身上带着枪。
　　好可怕啊。
　　六道骸不知道什么回事，但他也懂的，这个瘦弱的男子需要他的帮助，他拿来干净的毛巾和绷带，就着清水给他擦拭身上的伤口，沾染了脏水也许会有点发炎，骸很小心翼翼地给他清理伤口，缠绕住绷带，他望了眼一旁摆放着的水盆，看到满是血水，心里不知为何就很慌，他慌张地将泽田纲吉身上所有的伤口堵上，他害怕看到。
　　然而他却不小心又惊醒了泽田纲吉，手劲一大，在腹部的那个伤口上摁压，再次流血，泽田纲吉就被疼醒了。睁开眼，就是一脸复杂的六道骸，还有那个人依旧的恶毒。
　　“Vongola，好歹在我允许内在寻死。”
　　“抱歉。”
　　嘴不饶人，大概就是这样吧，六道骸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他假装恶狠狠地扎紧绷带，表情里满是嘲讽，他说他就是没办法袖手旁观，然后瞄了眼泽田纲吉，那张脸平和的笑容有点怪。
　　“任务么？首领怎么也开始执行任务了？”
　　“要杀的人的问题吧，”泽田纲吉很老实地回应了，“那是家族成员呢。”
　　“……还真，不像你。Arcobaleno知道吧？这种任务怎么看都是他交代的——啊，Vongola你还不习惯那么狠心么？”
　　六道骸说着，大声地笑出来，那经典的笑声一下子在泽田纲吉耳里扩大，他似乎无所谓，表情满怀着平淡的笑意，他说，是他自己给自己的任务。
　　“什么？”
　　“我，那是我自己给「我」的任务，不过，”泽田纲吉顿了顿，手腕动了动，“或许是失败了的任务呢。”
　　“啧，你让自己去找死才对吧？”
　　“或许，我就是想死啊。”
　　他怎么，可以笑着来跟我说话呢？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六道骸一瞬间呆住了，可是想了会他又笑了，他看到泽田纲吉与他的室内多么不协调的笑容，他想说真奇怪啊，但是出口了才发现自己问了对方，你是谁。
　　“Vongola的首领，泽田纲吉。”
　　到底多久没见了呢？
　　“啊对了，骸，今天进行任务前我就想了很久了，或许问你才对的，”泽田纲吉的笑容依旧，“我或许，真的该杀了你才对。”
　　该有多久没有对话呢？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的，我知道要一个人去死很难的，所以我会慢慢来的。”
　　是多久没听到那个声音在耳边说话呢？
　　“开导吧？就像以前那样开导你们，那样会不会轻松点呢，骸？”
　　六道骸看着泽田纲吉的笑容，惊恐万分，他没办法在眼前这位泽田纲吉里找到他心目中的泽田纲吉，他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自己救了谁，他想要破坏这么一个可怕的泽田纲吉。
　　“六道骸。”
　　回神时，他发现对方正捧着自己的脸颊，表情甚是惋惜，他说自己不是开玩笑，他的手如此冰冷惨白，有那么些不真实，但是笑容，就跟以前一模一样。六道骸甩开他的手，就说他变了，他不会那么主动的。
　　“或许吧。”泽田纲吉说，“但人不变，不觉得很奇怪么？”
　　“你现在已经够奇怪了，真的，真的，Vongola。”
　　“说实话你已经不叫我名字了么，骸。”
　　“你到底是谁，谁，谁呢？”六道骸看着那脸如同往常的笑颜，柔和就像是阳光，突然间有些刺眼，就是这样，让人讨厌的表情，六道骸看着，尽管自己很是吃惊那人对于自己的回应，可是他就是想要再问，不管那区别是有多大，忍不住想要问他，再次问他。
　　“难道你看不出么？”泽田纲吉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语气有些不妥，他继续说道：“我的脸，我的声音，我的身体，甚至我的超直感，哪里不对劲呢？哪里呢？”
　　“——非常完美。”
　　六道骸的回答让泽田纲吉的笑容更加好看，明明是一张忧郁的脸，明明看起来非常不自在，像是说谎一样，但是又确实是泽田纲吉，但是不对，不对，那个人的人生就像已经安排好了的一样，规划了一切，像是一台机器一般，让人感到不可思议，那张脸的表情是在冷笑么？是么？
　　“我是Vongola家族的第十代目，你好，你好噢，六道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