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古代语魔法的修》越前龙雅

2、第 2 章

　　“不，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我这可是比市场价还要再低上3铜币啊！”

　　“嘿，矮子，你挡着我走路了！”

　　“这位客人，一看您我就知道今天七叶忍冬上停歇的扇尾金莺是为什么啼叫了！因为有像您这样让人尊敬的大主顾上门啊！今天我可是把……”

　　“我都说了这个价格不可能！”

　　“嘿！瞧瞧我这把匕首，锋利的可是连无论多么坚硬的骨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

　　“您看看他的成色！就一眼！这种晶莹的透光感！啧啧！还有你看，在阳光下……”

　　一个浑身上下都罩在黑色斗篷里的小个子在嘈杂的市场里穿梭。

　　安静，不引人瞩目，不急躁也不突出，在混乱的人流中像一股细微的水流一样穿越过形形色色的商人和买家，眨眼就消失在人群的洪流当中。

　　这里是人类国家坎德列的首都安贝里的西部，雇佣兵与平民的一个交易场所。

　　伊德瓦尔那大陆上的坎德列，可是有名的佣兵与冒险家们梦想的天堂。

　　作为一个能滋生出全大陆最庞大的佣兵团体系以及聚集法术师们最多以及时间最长的地区，坎德列要想拥有刚才所说的成就，大量的药剂师和炼金术师们以及能力卓越的装备制造师们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坎德列，因为是最近的与精灵和矮人毗邻的人类地区，虽与人类人口最多的国家——行政中心国坦德里切尔有些距离，却并不妨碍他因为没有行政中心国干涉过多的守卫骑士团而大肆繁荣起来的地下交易，而丰富的药剂炼金材料和矿石大量交易带来的药剂师、炼金术师以及装备制造师们吸引来佣兵团的快速发展，导致这里成了冒险者们的天堂。

　　这里的酒吧鳞次栉比，周围塞满了固定和流动的摊贩们，卖冒险者必备用品的小摊子几乎快把街道都拦住了。旁边有见机向路人兜售自己私制魔力护符的家伙们，大肆宣扬着自己摊上的东西水平多么的高，质量优异几乎不再魔法公会之下。固定摊位中，铁匠铺、药剂铺、还有魔力饰品铺层出不穷。偶有零星的摊位，随地摆着破旧的二手冒险者用具，摊子上的东西水平参差不齐，真是让人怀疑这些用具是不是从哪个不幸牺牲了的冒险家前辈身上扒下来的。

　　前面那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家伙，头也不抬的从这些铺子面前经过，在转身经过一家酒吧之后，停顿片刻，才拉开酒馆锃亮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这个酒馆和这条街上大多数酒馆都不太一样。

　　不光酒馆的门不像一般的酒店那样是向内推开的，而是嚣张的向外拉开，导致这家酒馆门口基本没什么小摊敢在这里贩卖商品，而且这家酒馆的格调就与其他酒馆不同。

　　明亮的金色雨搭，火红色的前门，明蓝色的尖尖屋顶上爬满了碧绿的爬藤，鲜明的色彩和整条街混乱暗沉的色调相差甚远。

　　在小个子打开门的一瞬间，几乎里面所有的客人都把眼光投向了他，像是他走近了他本不应该来的地方，打扰了在其中的顾客一样。

　　确实，和西部别处拥挤嘈杂，到处充交杂着噪音、喧闹、最新的消息、执迷不悟的主张，还有麦酒的普通酒吧，或者南部的码头酒馆和北区里招待冒险者的酒吧不同，这里没有风尘仆仆的当地民众，没有便衣的魔法师，也没有挥着战斧的凶恶的战士。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窃窃私语，有着不同于别处大声喧哗以引人注意的习惯。

　　整个酒吧安静，干净而且透出柔和的光线，而且有着一种冒险者聚集区少见的，舒适优雅的格调。咖啡色的格子布铺在小圆桌上，橡木做的马蹄形的吧台温暖安静。相比于酒吧，更像是个有格调的咖啡厅。

　　而刚进门的小个子倒是毫无被瞩目的自觉，走近吧台坐下，随口点了一杯Absinthe（阿碧丝瑟）。

　　吧台里懒洋洋的调酒师趴在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打了个哈欠，挤出几滴眼泪之后好不容易坐正了，然后正色对坐在前面现在还带着兜帽的小个子说：“小鬼，你要是来玩的，就马上给我滚出去，省的我还要踢爆你的头。要知道，‘绿色缪斯’（注一）可只有一个人才能喝得起啊。”

　　“我知道。”来人心平气和，语调毫无起伏的说，“就是那个人，让我来这里点的这杯酒。”

　　调酒师旁边的那个金发酒保讶异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眉梢一挑，发出了个叹音：“哈……这样，测试。”

　　他转个身去，毫不客气的踢了调酒师一脚，吼叫道：“快，瑞吉斯，你个爱偷懒的家伙，还不快点把客人点的酒调好端上来！小心我让你洗上一天的盘子！”

　　“啊啊烦死了你个混账！我知道了！”身边棕灰色头发的调酒师还是那副浑身上下没长骨头的样子晃荡着站了起来，但是拿到酒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端坐于吧台前，双手灵巧的舞动着，调兑的时候神色严肃凌冽，不久，一杯通体碧绿透明的液体就被承在细长的玻璃杯中，放在了他面前。

　　“喂，小鬼，最后一次警告：”被人称为瑞吉斯的棕灰色头发的调酒师双手撑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个头有点矮小，坐在这里不怎么起眼的小家伙，“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想的——可能是真的觉得你有能力而对你的测试，也可能是一时兴起对你的恶作剧——总之，最后一次机会，在你还没有喝之前。这可是著名的吧台谎言，‘绿色缪斯’，而且是加了料的。喝了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可不是你能承受的啊，小家伙。”

　　面前的这个人只顿了一顿就伸手握住了这杯Absinthe，仍旧是没什么语调起伏的回答：“是么，我知道了，谢谢。不过——”

　　抬起头来，斗篷内的视线扫过调酒师瑞吉斯，他不由得被这种穿透人心的视线定在当场：“我可不是什么小鬼。”

　　略显纤细的白皙手指握住晶莹的碧绿色酒杯，堪称是一幅美妙的景色了。

　　他——或者是她——微微扬起手腕，这杯碧绿色就被掩近斗篷里，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直到他把酒杯重新放回在吧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调酒师才回过神来，有些诺诺的接过酒杯清洗了起来。

　　酒馆里其余的顾客有的有些好奇和疑惑的打量着这个之后就没有什么别的动作的小个子，酒桌上不由得有些窃窃的猜测。不过被议论的当事人却事不关己的双手交握放在吧台上，安静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大概有三刻钟的时间，酒吧里其余的客人早就把注意力从新来的那个奇怪的小个子身上转移开了，嘈杂的讨论着自己的事务。

　　就在这时，门又被人拉开了。

　　讨论声又一次停下，大家不约而同的视线全部移向门口。

　　门口逆着光的站着三条身影。

　　当先一人跨进酒吧，身上压迫性的气息让全场人都大气不敢吭一声。他微有些傲慢的扫视全场之后，对着吧台前坐着的那个小个子冷笑一声：“呵——还没死啊。”

　　小个子倒是没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用着好像不会出现什么起伏的平直语调叙述般的说道：“托您的福，暂未。”

　　当先的那人缓步踱进酒馆里面，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家伙。

　　来人一身纹着繁复的金线花纹的白色束腰长袍，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和一张俊美绝伦、令人过目不忘的脸。狭长的金色眸子里面冷冷的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和自信。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右边的眸子却被白色的眼罩遮住，难窥其真。

　　不过，他也的确有资格傲慢与自负。小个子心里叹口气，想着。

　　“那么——”来人缓步走到小个子面前，轻轻扯住它的兜帽，猛的一掀，把兜帽拉掉了，露出其中一张属于男孩子的清秀可爱，略显稚嫩的脸，“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欢迎你加入‘魅紫之眼’，修。”

　　周围的顾客不禁发出讶异与不可置信的惊叹声。

　　与此相对，调酒师瑞吉斯则是猛地一下从吧台里跳了起来，结结巴巴的指着小个子修说：“这家伙！这家伙绝对还没有成年啊伊莱！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居然带了一个小鬼来买我的酒！”

　　闻言，伊莱那一只金色的眸子冷冷的扫过调酒师瑞吉斯，微微眯起，有些低沉的说道：“你是在质疑我么，瑞吉斯？嗯？”

　　瑞吉斯浑身一震，在和眼前这人冷酷的目光接触后，只感到额角和背后的冷汗如雨一样倾泻而出，心中被未知的恐惧充满了，连一向平稳的手也开始发颤。

　　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无机制的声音插了进来：“我说过了，调酒师先生。”

　　像是被人从魔咒中解救出来了一样，瑞吉斯终于获得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擦拭着额头的汗，略带感激的朝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看上去很幼/齿，不知成年与否的小客人正用他那双毫无感情波澜的近乎于紫色的大眼睛望着他：“——我不是小鬼。”

　　——酒馆里一片安静。

　　周围的气氛莫名的一松。

　　站在伊莱身后的一个长相俊美的黑发年轻男子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拍了拍修的肩膀，有些自来熟的坐在了他的左手边，对着瑞吉斯说道：“一杯琥珀之梦（注二）。”

　　随后转头微笑着看着修说道：“不要介意啦，修。要知道年龄和实力一样是不可能从长相上看出来的——我认识一个大美女，看上去也就是十几二十岁的年龄啦，身边追求的人众多，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可是有43岁高龄了呢！”

　　修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衡量是否有必要接他的话，不过皱了皱眉，他挣扎着最后还是妥协一样的搭上了腔：“是么。不过如果和她相提并论的话，抱歉，这让我很困扰。”

　　身边的男人不由得轻笑出声，伸出右手说道：“亚杜尼斯·伊凡斯，很高兴认识你。”

　　修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又看了看男人微笑起来挑不出一丝瑕疵和伪装的脸，缓缓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修……你叫我修就可以了。”

　　男子并没有因为他没有报出全称而为此有惊讶或者不满的神情，依旧是一副温和的笑脸说道：“修，真的是个很棒的名字呢，代表着理性，智力与灵魂。你说是么，伊莱？”

　　傲慢与自信的金发男子正坐在修的右手边，端着一杯蓝月（注三），手指在吧台上轻巧的敲击着。闻言，他只是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吧台里的那位金发酒保端着一个小碟子走了过来，略带敬意的将碟子放在伊莱面前。碟子里装的是几张折成扇形的小纸条，五颜六色，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写了什么。

　　伊莱凝神看着面前这几张小纸条，伸出食指随手点了点其中一张红色的，之后又点了点另一张浅紫色的。

　　金发酒保立刻将这两张小纸条捻了出来放在伊莱的面前，然后将其余的又重端了回去。

　　伊莱伸手将这两张小纸条从桌上抓起，随后起身对着亚杜尼斯说：“走了。”

　　他身后另一位冰蓝色长发的同伴也立刻起来，沉默的跟了上去。

　　亚杜尼斯倒是自然而然的把手搭上了修的肩膀，半推半拉着修跟上前面伊莱的步伐，走出了酒馆。

　　修随着他搭上来的手有些浑身紧绷，但是之后他又尝试着缓缓地放松下来。他压抑住把对方推开的想法，沉默的跟了上去。

　　他错过了身侧亚杜尼斯的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

　　注一：Absinthe
　　用苦艾汁作为一种添加剂来酿造的酒。苦艾酒配方复杂，主要成分有茴香、海索草、蜜蜂花、桧、肉豆蔻、婆罗纳等植物。
　　酿成之后碧绿透明，被诗人称作“绿色缪司”或者“绿色仙子”。它含有一种有毒化学物质侧柏酮，可致人产生幻觉，也因此臭名昭著。
　　古罗马战车竞赛的冠军要饮上一杯浸着苦艾叶的酒，提醒胜利者光荣也有苦涩的一面。

　　注二：Amber Dream(琥珀之梦)
　　纯洁，象征着爱情的永恒，有象征「尘封的记忆」的含义。

　　注三：Blue Moon（蓝月）
　　代表「1个月里的第2次满月」，所以有「不可能的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