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雪雁》llandu

8、第 8 章

　　年关将近，林如海连着发了两封信来，说是身体不好了，要接黛玉回去。苏平也寄了信回来，苏嬷嬷拿与黛玉看了，黛玉抹着泪去和贾母告别，宝玉也跟着掉了些泪，让黛玉注意身子，不要太过伤心，还嘱咐雪雁和紫鹃好好照顾黛玉。

　　宝玉的表现让雪雁对他有些另眼相看，虽然她不知道的是宝玉回了房就扑进被子里打滚苦恼不想让黛玉走，还自己拿了块布出来收拾行李打算跟着一起南下，把袭人晴雯等吓的半死，把屋门闭的严严实实不敢让别人知道，几个大丫鬟轮番上阵把宝玉给劝住了。

　　回去的路上，黛玉因为思虑过重还病倒了一次，贾琏请了大夫给开了药，黛玉撑着病体又继续上路了。

　　雪雁和紫鹃忙着照顾黛玉，苏嬷嬷带着苏安照顾晕船的王嬷嬷，等到了终点，几个人都瘦了一圈。

　　但是谁都没有林如海瘦的厉害，林如海简直就已经是骷髅人了。

　　看到父亲凄惨的样子，黛玉反而坚强了起来，指挥着众人收拾箱笼，让管家把给林如海看病的大夫叫了过来询问了半响，流着泪进了里屋去照顾父亲。

　　林如海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就把黛玉叫过来，让管家把林府的家业一一给黛玉说了：“这些都暂时让你外祖母帮你管着，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数。”

　　黛玉含泪应了，林如海又迷糊起来，喊着贾敏的小字，还喊着黛玉那养到4岁就夭折了的哥的乳名，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黛玉呆呆的坐了会，雪雁悄悄进来，说是苏嬷嬷有事和黛玉说。

　　黛玉想起来，却没有力气，雪雁扶着她挪到了外屋，苏嬷嬷站在原地福了福身。

　　苏嬷嬷看了眼雪雁，雪雁醒悟过来，退出去关上了门，在边上的小屋一边看着茶水一边注意着院子里的动静。

　　门内，黛玉轻声道：“嬷嬷有什么话要说。”

　　“就是一些陈年往事，以前只觉得姑娘小，不急着说。只是如今看来，姑娘也该长大了。”苏嬷嬷慢吞吞道，“当年，我跟着夫人嫁到林家，那时林家老太太还在，待夫人如亲女般照顾。老太太身子也不好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夫人生下林家的长孙。

　　可惜，三年了，夫人的肚子还没动静。老太太没说什么，夫人却觉得愧疚，求了她的二嫂子，就是如今贾府里的二奶奶，讨了个生子的方子来。方子倒是灵验，夫人如愿以偿生下了攸哥儿，老夫人也是含笑走的。

　　后来，正巧有个和林府交好的太医告老还乡，在林府住了半个月，给夫人和小公子看了身子，脸色就变了。他看了那方子，说这是虎狼之药，虽然能让女人很快的怀上男孩，但是对母体和孩子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那时夫人的身子已经有些不好了，攸哥也不时的发烧。夫人不敢告诉老爷，奴婢也帮着瞒着，可是攸哥还是没了，夫人的身子也调养不过来了，下红两个月也没有止住。

　　夫人伤心的很，当时老爷的上司还送了两房贵妾过来，夫人不能服侍老爷，便常劝老爷去那二人的屋子里。奴婢当时和夫人说，这样下去不行，求夫人从陪嫁的丫鬟里挑个貌美听话的给老爷做小，生下的孩子抱过来养，生母就打发回贾家，孩子只会跟她亲。

　　可是夫人以为奴婢是在毛遂自荐，以为奴婢心野了，心大了，就把奴婢放出去嫁人了。”

　　苏嬷嬷说到这里，想起贾敏临死前握着自己的手说的话，嘴唇抖了抖，说不下去了。

　　黛玉已经听的呆住了，理了理思绪才道：“那方子……”

　　“也不知道二奶奶是从哪里弄来的，她当时还特地嘱咐过夫人慎服，可是夫人当时太急了些。贾家的大爷珠哥儿英年早逝，怕也和这方子有关，不然年纪轻轻的，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怎么会说没就没呢。”

　　苏嬷嬷给黛玉倒了杯热茶，道：“奴婢今天跟姑娘说这些，也是因为姑娘也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嫁妆，从姑娘刚出生时，夫人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如今都在王嬷嬷的手上。其他的，奴婢也说不上话。姑娘是最聪慧不过的，也不需要奴婢再多说什么。”

　　院子里却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却是贾琏要进来看林如海，被雪雁拦住了。

　　雪雁只来得及跪在门槛前，被贾琏的膝盖撞到了脸，后脑勺狠狠的磕到了门上。

　　贾琏也被唬了一跳，差点就骂出了声。

　　雪雁感觉自己流鼻血了，却来不及擦，磕头道：“琏二爷请止步，容奴婢通报一声。”

　　苏嬷嬷开了门，黛玉看清院子里的形式，脸上一层怒意升起。

　　贾琏忙道：“我担心姑父的身子，想来看看姑父，没想到这小丫头没头没脑跑过来，差点绊倒我。”

　　“那真是对不住了，我院子里的人都是这么没眼色的，还不回去罚跪！”黛玉对着雪雁呵斥道，又对贾琏道：“父亲刚刚睡下，链二哥可否过会再来？”

　　贾琏探头看了看屋子里，发现里头就黛玉和苏嬷嬷两人，松了口气，道：“不知姑父的身后事要怎么做，林家这么大的家业，想要打理清楚可不容易，我想着不如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这方面我最懂，你年纪小，奴大欺主，别被这些奴才们骗了去。”

　　黛玉冷冷道：“琏二爷真是未雨绸缪，不如顺便把我的身后事也准备了吧。”

　　贾琏被呛到了，黛玉按着额头道：“哎，怎么有些头疼了，刚才黛玉说的是气话，链二哥别往心里去。旅途劳动，二哥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苏嬷嬷把黛玉扶到椅子边坐下，林家的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把贾琏好说歹说劝走了。

　　黛玉叹了口气，让苏嬷嬷去看看雪雁，又让王嬷嬷把贾敏留给她的嫁妆单子拿来。

　　王嬷嬷迟疑了下：“这，回头交给贾老夫人吧，姑娘还小，看这个不适合。”

　　黛玉被气笑了：“那干脆顺便把嬷嬷你的卖身契也交给老祖宗好了，我留着也不合适呢。”

　　王嬷嬷这才变了脸，忙不迭的拿了单子来。

　　黛玉细细的看了一遍，将那单子收拢在手心，心里升起浓浓的疑虑。

　　单子上有位于京郊的良田数千亩，还有五个半人高的精致箱笼，里面都是贾敏这些年精心搜罗的珍奇。

　　这些都是未过过明面的东西，田契和箱笼在贾敏临死前就被送往了京城，秘密安置在一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子里，由一对年老的夫妇看守。

　　黛玉去贾府，是贾敏临死前提议的，林如海含泪答应的。林如海不知道的是，贾敏偷偷跟黛玉感叹过，林如海待自己太过上心，怕是自己走了，林如海没几年也要走了。贾敏担心黛玉的下半生，所以把黛玉送到京城，将她托付给自己的母亲，这是贾敏最信任的人。

　　但是贾敏现在的这一手，摆明了是不信任贾母，甚至，不信任林如海。也可以说，不完全信任。

　　这些东西，只要她不说，苏嬷嬷、王嬷嬷不说，没有任何人会知道，这是独独属于黛玉自己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