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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考试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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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司里向来没有时间的概念,平日里光阴似浮云,一日复一日,倒也不觉得难耐。
这么一晃,两百多年就过去了。
两百多年来,青衣在这条河上不知来回摆渡了多少回,也不知道迎送了多少人,在这两百多年中,她有李宣淮葵夭等友人作伴,日子也过的快活。
其他她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开心,唯一的遗憾就是从来没有遇到那个叫李舒的男人。
时间越过越久,有一天晚上,青衣垂死梦中惊坐起,迎着射进窗户的太阳,泪流满面。
原来在梦中,青衣连他模样也再不记得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青衣想,这样干等下去不行,再这么下去莫说她大仇报不了,她人也给废了。
于是青衣赶紧穿上衣服,提着柴刀冲进了人判殿,磨刀赫赫向崔判。
“说,那个叫李舒的男人为什么还没死?”
那时崔判还没起床,一脸床气。
看到青衣时,他便大汗涔涔,因为知道那她无可奈何,也不能对她使什么脾气,所以崔判一直以来能离青衣有多远就多远,生怕和她扯上麻烦。
可是这世间事事正是如此,越是躲的紧,越是黏的慌。
崔判见青衣已经冲进来了,也只能整装以待。
他好言好语,连蒙带骗:“我的姑奶奶啊,他没死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他活的长呢?”
“一个人能活到两百岁吗?”青衣疑惑道。
崔判想了一想:“也许,也许他上辈子是乌龟命,所以这辈子也活的长呢?”
崔判原以为这样会糊弄住青衣,压根没想到青衣不买他账。
青衣恼怒道:“你当我白痴生的,活到两百岁,那不就成神仙了。”
崔判钉子似的立在原地:“说不定,就是个神仙吧。”
李舒?神仙?这怕是要让青衣笑掉大牙了。
要说李舒有神仙命,那除非是他吃了太上老君从天而降的金丹,但是青衣打死也不会相信李舒那个渣有这么好命。
思来想去,肯定是崔判这个判官在底下动了手脚。
于是青衣吵着闹着要看命书。
“青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啊!”崔判赶紧拦住青衣翻箱倒柜的手:“给你看了也没用,你官级不够,拿到你手里你也什么都看不到。”
“我才不信。”
青衣找到命书一把抢了过来,翻开一看,一连翻了好几页,竟然全都是空白的。
她瞪大了眼睛,提着书角,扭头望向了崔判。
妈的羔子,这死老头说的,貌似是真的?
“跟你说你还不信,这命书岂能是一般人看的到的?”崔判摸了一把汗,从青衣手中将命书抽了出来,碾平碾平书页:“这命书落到谁的手中,都没用,只有十殿王殿才看的到,十殿王殿才改动的了,你若是想要看到命书里边的内容,那就只能升官升到王殿爷,再来看咯。”
崔判呵呵一笑,望着拿他无可奈何的青衣,心里乐开了花。
早就猜到你来了会这么干,幸好早有准备啊。
青衣对崔判的话也不尽然全信,但是却无比清楚,自己想要看到命书里的内容也好,想要崔判亲自告诉自己关于李舒的命运也好,崔判不想告诉她的话,即便是撬开崔判的嘴巴,他也不会告诉她的,
青衣拿他没辙,却也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炸了。
转身一脚踢爆桌旁的一只青花瓷大花瓶,横冲直撞的又从人判殿里又冲了出去。
正值景帝盛世,凡间境内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五谷丰登。
这凡人的日子过的好了,死的人就少,地府自然也不那么忙了。
想以前灾荒年间,整个幽州城挤挤挨挨,人头挤人脚,好不热闹。放眼如今,整个幽州城冷冷清清,连挂在城门楼上的白灯笼,都显得格外凄凉。
青衣掉头就把昨夜去见了崔判,而后崔判不给自己看命书的事告诉了李宣淮和葵夭。
葵夭和李宣淮知道青衣平时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对李舒的执着,恐怕是海枯了又枯,山崩了又崩,依然不会改变。
葵夭的建议是:“直接冲进崔判家里,烧了他的房子,杀了他家的鸡狗,看他说不说!”
葵夭话音刚落,李宣淮的招魂幡直接打到了她头上。
“你被抓进黑牢里去锻炼锻炼,没有问题,可是别把我们两个拖下水啊!”
葵夭被打的泪眼汪汪,抱着头瞪了李宣淮一眼,硬生生的说:“你又出不了什么好主意,只知道打人有什么用啊!绣花枕头!”
葵夭欲哭未哭的样子,惹的周围好多雄人频频瞩目,本来葵夭就是装哭的,见自己装哭也能惹得那么多回头率,所以煞费苦心的又挤了两颗眼泪下来。
于是青衣和李宣淮的身边,突然响起一阵阵叹息声。
“别在这里发骚了,行吗!求你!咱们谈正事呢?”青衣怒了。
心中却想果然这种时候就不该找葵夭出来,这朵走到哪里都是招蜂引蝶的霸王花,除了胸大无脑以外,就没有任何优点了。
“别这样嘛,好青衣,我的好姐姐,”葵夭嘤咛一声,拿大胸撞了一下青衣:“咱们不是在这里一起帮你想法子找到当年负了你的那个负心汉吗?虽然我的想法很不切实际,但是你不觉得很美好吗。”
青衣和李宣淮不约而同的望了葵夭一眼,继续商量他们之间的对策。
话说两位押解差人中,时常一身白衣的李宣淮是最好相与的,整日里笑逐颜开,一脸喜气。因此他人缘好,人脉广,和常年跟各个阶层的人官都有交往,能够提前知道好多外界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所以说,找人帮忙插刀,除了李宣淮,青衣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
果不其然,李宣淮想了一会儿,就告诉青衣一个消息。
“我听说秦广王功德圆满,怕是年没过就要升了,而接替他的领导是从上头派放下来锻炼的,不知是个什么人物?”
“这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青衣问道。
“关系可就大了!”李宣淮在阴风中眯了眯他那双不太大的眼睛,笑的意味深长。
李宣淮也知道凭他们几个的身份地位,想要看到写着凡间人生死境遇的命书上的内容,比登天还难。
而且崔判也说了,只有十殿王殿爷才可以一窥命书,李宣淮想了想,既然如此不如他们就从十殿王殿爷下手好了。
“既然接替秦广王是天域派下来到基层锻炼的神仙,你这个新任秦广王缺个书记官,打通关系,把你送上去当书记官,自然能够接近命书。”
青衣想了想,觉得委实不妥。
“那命书我看过了,只要是我拿在手上就全是白的,能够接近命书又怎么样?还是看不到啊。”
葵夭压根没听懂,也跟在旁边小鸡啄米的附和道:“对啊对啊,还是看不到。”
“当真是笨!”李宣淮又闭上了眼睛,将招魂幡伸进衣服后背里挠了挠背,然后一边享受着挠痒痒带来的美妙感受,一边懒洋洋的对青衣说:“若你当上了新任秦广王的书记官,刚好你又手脚麻利讨他喜欢,找那么个一天让他把你想知道的照着念给你听不就成了,若依旧是个渡娘,连近他们身的机会都没有,知道李舒的下落谈何容易!”
这话听的青衣眼睛发直。
葵夭恍然大悟!
李宣淮得意洋洋的朝青衣勾了勾手指:“既然来了个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青衣眼珠子都激动的要掉出来,但是她依旧故作淡定道:“阴司里人才济济,想要当新任王君的书记官必定如同过江之鲤一样繁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李宣淮毕竟在阴司里呆了这么多年,早就把个中路数摸的一清二楚。
他泰然自若道:“这个事倒是简单的很,该走水路的走水路,该走陆路的走陆路,水路那边我来疏通,而陆路反正都是要考,陆路那边你可得自己加班加劲儿了。”
听完李宣淮的话,青衣又升起了斗志!
“李舒,你等着,等你下来以后我一定会把你的元神打的稀巴烂。”青衣五个指头捏成拳头,骨头发出霹雳巴拉的响声,嘴角露出一个阴测测的微笑。
好像是已经看到李舒躺在邢台上,被她用大锯子来回拉来拉去。
李宣淮一个冷噤,手中的招魂幡抖了抖,额头上一滴豆大大汗水流了下来。
从这件事上李宣淮偶然觉得女人是个相当可怕的生物,对某些牛角尖上的事难以理解的执着。所以,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因为你不知道她脑子里的构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也不会知道她接下来会干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接下来,青衣就忙着准备书记官的招考。
也不知道究竟是青衣脑子好使,还是仇恨的力量让她像打了鸡血一般亢奋,竟然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进入了最后面试。
面试是在曜灵宫全封闭面试,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考题,也不知道是哪个考官来考。
李宣淮和葵夭大清早就送青衣去赶考,等到一轮弦月斜挂在树杈上时,青衣满脸红光的走了出来。
李宣淮和葵夭相视一笑,心想这便是成了。
于是笑道:“怎么着?遇到哪位考官?考的什么题?”
青衣说:“哪个考官我不记得了,但是考的是特长,我发挥特好!当时我们考官被震惊了,夸我是阴司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材!”
李宣淮到是意外,青衣有特长?除了头发特长意外,他当真没发现她身上的任何闪光点。
于是李宣淮说:“赶明儿也给我们两个表演一下你的特长如何?”
青衣咬咬下唇,摊开两只手,手心手指上全是利器划伤的伤痕。
她道:“下次有机会给你们俩露一手,现在我不行了,手上全是伤。”
李宣淮狐疑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越发对青衣的特长感兴趣,难不成这丫头还是练过两下的?不知是九阳神功,还是九阴真经呢?
葵夭看着青衣手上的伤,倒是全部都明白的,只是这时她既为青衣高兴又为自己感到遗憾,真是太好笑了,早知道我也去考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