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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画皮章(上) ...

  •   “妙笙怎么样?你也不能总这么控制着她?”说到妙笙,妙玉神色一暗,水一样的烟波,沉静如同灰色的死水。
      她扭头朝洞外望去。不远处的稻田里,浓厚的黑烟飘向了天空,忽悠忽悠地飘絮着,淡淡如同一场华丽雍容的梦。
      妙笙就是他的梦,她的笑容就放在他的眼前,可他已经失去抬头看她的力气。
      妙玉哀叹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是就想一并把她给弄脏了,想拉着她和我一并万劫不复了才好。”
      恍惚又像想起了什么,神色变的恍惚起来,白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别人的故事,活在自己的痛苦中。
      “我一直认为相依为命,这才是一个最伟大的词,我和妙笙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两个人抱着取暖,救赎着对方,救赎着自己,所以,即便事到如今,我还是放不下,放不了.....好吧,既然放不下,我不能安心的离开尘世,那许是带走妙笙一个人,就不会再有无辜的人牺牲,也不过一偿我的夙愿罢了,可是每当我将你给我的汤药端到她面前时,眼前不能克制的浮现以前的日子,人还没离开,心也没走远,阳光倾洒下来,温暖而亲密的拥抱,我又心软了。”

      妙玉没死以前,是江湖世家慕容山庄的暗人,慕容山庄,表面是武林世家,实则是一个杀手集团,他们暗自收取钱财,为江湖乃至皇室贵族有烦恼的人解决烦恼。
      而慕容妙笙,是他主子的孙女。
      身为一个没有地位屈居人下的暗人,妙玉表面顺从谦虚,内心却很复杂,因而造就了他表面温润谦和实则暴虐残酷的本性。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对他主子的孙女,一直倾慕。
      其实他们小时候,也有过许多愉快的回忆,那时的妙笙是一个爱笑而温暖的姑娘,但是长大了,妙笙便与他渐行渐远,终究是因为妙玉身份低微,让她瞧不起。
      其实,为了讨妙笙欢心,妙玉做了很多努力。
      让自己变得优秀,要让自己在慕容山庄说的起话,主子安排的每件差事他都毕恭毕敬的完成。
      可是妙玉越是努力,妙笙却从未看进过眼中,或许对妙笙来说,妙玉的杀了多少人,赢得了多少人的尊重,还没有她在闺房中画猫逗鸟来的有趣。
      巨大的落差,使得妙玉的内心,过早开始就产生了扭曲。

      有一次,主人派他去取逍遥派掌门的首级。
      那次任务非常的艰难,不仅仅是因为逍遥派掌门的武功高强,不易近身,而且,逍遥派掌门好男风,最喜文雅举止有度的翩翩佳公子。
      最好取对方性命的方法,是当对方心满意足完全放松警惕时,一刀毙命。

      “照之,你去吧,等这次任务完成以后,我把妙笙托付给你。”
      这的确是值得让他为之一搏的赌注,尽管这个要求让他恶心的快要吐出来。考虑了三天后,他去见了妙笙,想尽了一切办法和她套近乎。
      但妙笙依旧对他不怎么搭理。
      妙玉就说:“妙笙,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以前你不是这么对我的。”
      妙笙抱着白猫,斜睨着他,厌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直想得到我不是吗?我爷爷也说要将我托付给你,但是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做梦了。我怎么能够嫁给你这个捡到的来历不明的人。”
      妙玉听后,全身的血气都往头上涌。
      尽管他气的整个肺都要炸开,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忍了下来。
      嘴角浮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我一定会让她无话可说的嫁给自己。”

      半个月后,妙玉完成任务回来,不仅顺利的提回了逍遥派掌门人的首级,他顺带着灭了整个逍遥派。
      只因为那个地方让他觉得很肮脏。
      逍遥派的建立在一座山上,据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才被一场暴雨浇灭。大部分逍遥派弟子都在那次火灾中身亡,只有小部分逍遥派弟子逃了出来,并向四大门派请求帮忙处置了妙玉。
      其他各大门派暗中都知道慕容山庄暗中操作这什么,但因为利益纠葛,也不好意思铺开台面上说。
      便派了人到慕容山庄找人要说法。
      那半个月,妙玉被逍遥派掌门折磨的像变了个人,整个人极度憔悴瘦削中,他正在养病时,听说其他正义人士来找他要说法。
      妙玉便指使了人,带了一批娈童,到武林盟主面前去阐述冤屈。
      至此,逍遥派不光彩的一面,彻底被牵扯了出来,而逍遥派中的弟子大多是分桃断袖之辈,被人揭穿后全像过街老鼠,被江湖人所唾弃。
      此事,就被这么翻了过去。

      等妙玉养好身体后,也是一个月后,他带着满心欢喜去见妙笙,板凳还没坐稳,就被妙笙泼了一头凉水。
      “别这么看着我,你让我怪别扭,被男人上的滋味不错吧?”
      妙玉闹钟“嗡”的一声,随即一片空白。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就是这个意思。”妙笙说话时,将手往后移了一点,生怕被妙玉碰脏了似的。
      妙玉心中微微一种,顿时觉得有一股气堵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然后全身的伤口再次痛起来,很痛的身体几乎要散架了。
      他突然站起来。
      妙笙也像吃了一惊,脸色煞白的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站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妙笙眉头一皱,捂着嘴跑出了会客厅。她跑到门外的花盆面前恶心的吐酸水。

      其实,不管妙笙信不信自己没有跟男人发生过关系,现在看起来似乎也不重要。
      他身上的伤,早已经结痂,但疼痛却像是在伤痕下继续蔓延,一点一点腐蚀着他的血肉,腐蚀着他的一腔热血捂的滚烫的真心。
      他缓慢的走到门外,看着妙笙的背影,心中的热情像一滩死水,渐渐的,渐渐的,沉浸了下去。

      后来,他的主人说,是妙笙对不起他,是慕容山庄亏欠了他,他自然会再给他安排一个合心意的女子。

      五月初五,妙笙出嫁。
      在知道妙笙怀孕到妙笙出嫁,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尽管心里是翻江惊浪,但他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等到花轿停到门口,妙玉在强烈的光线总半眯着眼,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骑在高大的白马上,那人生的面如满月,剑眉星目,他微笑着用扇子挑起了轿帘,门踏上露出一只秀气的小脚来。
      那一刹那,妙玉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像一汪春水,因为他眼前产生了幻觉,将接新娘子那人的脸,看成了自己的脸......

      再忆往事,也觉得讽刺。
      他得到了主人的认可,慕容山庄上下人的青眼,在最想得到一个微笑的人那里,却只得到一个白眼。

      妙玉的故事,白冉只听过一次。
      如今再听妙玉说着那些让人鼻子发酸的话,白冉嘴巴发苦,心中却在嘤嘤的哭。他终于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让自己遇上他了,因为他的矛盾,何尝不是他自己的矛盾?给自己套上一个枷锁,却还甘之如饴。
      上天可以处心积虑。
      早就安排着相遇,安排着什么来一偿夙愿。
      错之我爱,怨之我爱,夺之其爱,失之我爱,而已。

      不久以前,白冉是一个大夫,医药世家的独子。
      不久前的这个时辰,他可能刚在药房中忙完回到自己屋子中,然后在午后沏一杯茶,伫立小窗,等待着茶花开放。
      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谁又会想到,救死扶伤的大夫,在某一日,也会成为取人性命不眨眼的恶鬼呢?
      所谓医者不自医,四百四十四病,相思病最难......

      白冉说:“我就奇怪,那药你要是真给她吃了,她怕是现在也成了非人非鬼的画皮,可是,每次你跑到我面前来,又楚楚可怜,好像不知所措的样子。”
      妙玉回望了他一眼。
      “没给她吃,倒是给别人吃了。”
      白冉敏感的眉头一挑。
      “你也就别问了,我自然有缘由的。”
      妙玉生怕白冉再问,便说天色不早了,自己还要先回去照顾妙笙。白冉点头,让妙玉明日早些过来,他给她换皮换心。
      妙玉临别前,又回过头来,忧虑的看了一眼白冉。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我怕你一个人不好行动。”
      白冉冷笑了一瞬:“你究竟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我被抓了以后,你再也无法维持现状?”
      “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呢?”妙玉无力的垂下了头,咬了咬下唇。

      妙玉遇上白冉时,已经快死了。内力在全身乱走,经脉逆转,眼睛,鼻子,耳朵,都在流血。
      只是心中所恨,还不肯就这么罢手。
      他气若游丝的抓住白冉的衣袖,求他“救我,救我,无论用什么办法,我要活......”
      当时出现在树林中的白冉,浑身素镐,表情淡漠,目光空洞。
      他目无表情的看着妙玉在地上,痛苦的挣扎,苦苦的恳求,依然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妙玉痛晕过去,他站在原地低着头,认真观察了他一会儿。
      好似发现了什么。
      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角浮起欣喜若狂的笑。
      他站立在原处,像个疯子似的,捂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哈哈”,笑的眼泪也出来,鼻涕眼泪流了一把。

      妙玉呼吸渐淡。
      他蹲坐下来,从系在衣带上的小包里,拿出银针包来,取了几根三寸长的银针,咻咻扎在妙玉几个重要穴道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妙玉,突然浑身抽搐起来,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
      他又在妙玉眉心于肚脐处扎了两针,帮他把气息调匀,妙玉苍白的脸逐渐泛红。
      无事了,暂且保住了半口气。

      白冉叫来下人,让人把妙玉搬走,回到白府后,白冉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径直将自己和妙玉一起关在密室中。

      又过了一个月,前去密室送饭收脏衣服的下人,刚走进有密室的院子,吓的双脚打颤,直接尿了出来。
      庭院中,一身姿窈窕的粉衫女子,正在弯腰闻着道旁的鸢尾花香气。
      那女子尖尖下巴微微扬起,漂亮的轮廓柔媚入骨,下人还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上,左眼角下,突然多了一颗极为妖艳的泪痣。
      “少少.....少奶奶?”
      尿被吓完后,他好歹还是懂得把话给说完,难怪这么多下人之中,白冉最常使唤的就是他了。
      因为他在灵活与木讷中,取了个恰到好处的平衡。

      “少奶奶?”妙玉闻言,侧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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