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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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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玩得开心的桐笙好像知道有人将话题引向她,即刻站住脚朝那两个表情略微严肃的人看去。这一看便觉得自己被冷落似的,就耍着赖上前去拉住朔夜说:“我要午睡。”
朔夜妥协地将她抱起来,和时雨道别后回屋去了。可是桐笙不爱午睡,朔夜再清楚不过了。她只当小孩子不知又在闹什么脾气,却没想桐笙软趴趴地搭在她身上,玩着她垂在身后的头发,说:“我想下山去玩。”
“可你刚说你想午睡。”
桐笙不懂朔夜故意逗她,所以急躁地直起身,小手弱弱地拍着朔夜的头闹着:“不嘛,我就要下山,就要下山!你不带我下山我就找曲水或者椎茗带我去!”
“笙儿,你可忘了我是大师姐?我若不许,这山上没人敢带你去任何地方。”
“那我就跟师父告你!”
“你以为师父有闲心理你这蒜皮小事?”
小孩果然只是小孩,才逗她两句她就快要哭了。可她仍在朔夜怀里,就算一副可怜相地怪朔夜欺负人,倒也只能抱着朔夜生闷气。但此时朔夜却将她放到地上,说:“你先回屋睡会儿,醒来我就带你下山,好吗?”
“一言为定!”说完桐笙自己便迫不及待爬上床躺好了。
翠云山脚下也不知有什么好玩,朔夜即便数百年未归也都觉得无聊。但桐笙“初次”下山见到许多生人,所有事物对她而言都是新鲜极了。
村落比起从前变化太大,只是村民对山上仙人的崇敬并未改变。朔夜回来后不久便因为买糖而下山来,村民则知道那位离开许久的大小姐终于归来。而大小姐买糖只为那仅有三岁的师妹,而非最爱吃零食的曲水。
今日朔夜带着桐笙下山,引来村民好一番热闹围观。无论桐笙走到哪儿,总有人过来逗她,有时还会被捏上几下,吓得她只敢躲在朔夜身边,不敢走远。
终于要去买糖了,桐笙高兴不已。谁知都到一处地方突然跑来一个比桐笙年长许多的男孩对朔夜表白,说着“等我长大,你嫁我可好?”
朔夜哭笑不得,不过童言无忌,她也开玩笑说:“等你真的长大再说吧。”
男孩走后,桐笙却怎么也欢实不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朔夜问。
桐笙赌着气,甚至快气死了,她质问朔夜:“你怎能答应嫁给他?”
“我几时有答应?”
“不就刚才?你说等他真的长大就……就……”桐笙气得脸也憋红了。
朔夜忙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朔夜本想解释,可突然觉得这氛围不太对,是否她想太多才觉得此时对话活像严妻在质问丈夫的不轨行为?明明眼前这只是一个小孩子。
“好了笙儿,我不会嫁给他,你放心。”
桐笙嘟着嘴。“我不信。”
“要如何你才信?”
“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仿佛有一阵,朔夜觉得有暖风吹进了心里,与桐笙相识至今她才是首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当然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她此时无法这样道出心意,只摇摇头,拉着桐笙准备离开。桐笙却反拽着她,使她无法向前。
“笙儿!再不松手我要生气了……”朔夜的话是无力的,桐笙自然不怕她。
“你答应嫁我我就放手。”
“不可以!”
“为什么?”
“只因为……你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是桐笙,她的此番言语能轻易动摇朔夜的意愿。然而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朔夜能怎样?
大概这是师父折磨她的新办法吧,给她她的至爱,却是一个无限天真可爱的孩童。如何谈情,如何说爱?反是这些年窘态百出,仍找不准要怎么才能拿捏好自己的感情。
你只是一个孩子。
桐笙不认可这样的说辞,但她不够力气阻止朔夜挣脱她的手,于是跟着朔夜,每当朔夜转身她就似个小无赖一般跺着脚,嚷着要朔夜嫁给他。朔夜无语,转身走了,她又收起赖皮模样默默跟上去,周而复始。反复的次数多了,小孩的赖皮却成了真的情绪,朔夜总不理她,她也急得快要哭起来。
路上有人见了这情景都觉得好笑,倒没想到别的,只觉得这孩子可爱极了。然而朔夜突然恼上心头,忍不住将桐笙带到路边,问她:“你要娶我,可有真的想过为何?你懂得娶妻、嫁人的意义吗?现今你才只有几岁,十年、二十年后你可还会有这种想法?你若真想娶我,待你成年再与我提起,那时我便信你今日所言。”
朔夜的认真将桐笙吓得不轻,可她竟然镇定点了头,答应十年后再来向朔夜提亲。一句小小的承诺,即便无人知晓十年后会如何,朔夜也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喜悦。可是这种喜悦远比不上某些心酸。
好比从前朔夜不是没遇见过不喜欢她的桐笙,如今一个孩子的话,她又要怎样面对?但眼下最关键的不是别的,而是千万不可让师父知道今天的事情。
“笙儿。”朔夜还是浅浅微笑,借着摸桐笙额头的时候抹掉了他人有关刚才所有事情的记忆,又与桐笙说:“今日事到此为止了,十年期限未到便不可与人再提起,任何人都不行。”
“师父也不行?”
“即便与我亦不可,何况你我之外的人?”
桐笙有些失望,她本以为可以跟师父说,让师父帮她一些忙的。不过朔夜这样讲,她也就听从吧,谁叫她害怕自己的新娘因为生气而不愿意嫁给她了?
自那日起,桐笙突然懂事起来,七岁时她开始习拳脚功夫,望月与椎茗是她最好的练习伙伴。或许因为继承了以前的身骨,她学起拳脚功夫十分快,十岁便也有些厉害了。十二岁那年,时雨破例让她学习仙术,她便成了翠云山上以最小年纪开始学习仙术的弟子。
经过数百年,桐笙终究还是选了与朔夜相同的能力。是时雨说她体质与别人不同,因此学习此类法术会有绝对优势。桐笙本就好强,听说自己在这方面定有极高造诣,便想也不想答应下来。可她真的没想过朔夜并不希望她学习这种法术。
当得知自己这一特长时,桐笙几乎迫不及待要去告诉朔夜。可惜前日朔夜就离山办事了,当她再见朔夜时,却听见朔夜与师父起了争执。桐笙从不知朔夜也会与师父有争执,便好奇地躲在不远处听她们对话。
“师父您自身修为折损,近年虽多少因闭关修炼有所好转,但也远不如前。我不知您要去何处,做何事,却知您以从前能力亦不能及之事,此时更无法改变。既如此,我如何能让您前去?”
时雨思忖着,竟避开了朔夜的话,开口问了一句:“你可会成仙?”
到头来还是逃不开这样的问题?如今朔夜真的疑惑了。“为何我就必须要成仙?为何仅有我一人非要成仙不可?”
“因为你不成仙,就永不可能帮上我的忙,哪怕一丝一毫。”
“可我从不知您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我又要如何帮您?”
“你已不愿成仙,何必再问?”有些事从时雨最初放弃成仙的念头起就开始出错,如今早已无法收拾那残局。可她终究踏入仙途,也承担了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然而这些都非她所愿,她也无法控制那些后果。
从前时雨以为带走朔夜,让朔夜成仙一切都会好转,所以倾尽全力栽培朔夜。谁知朔夜亦逃不过一个“情”字,真是可恨。
听到这样的对话,桐笙忍不住跑出来。她似乎也想问问为何朔夜非要成仙,但她尚未开口,朔夜已将她拉到身后,不让她说话。
“既然师父非要去那个地方,我也只能随行。若明知师父有危险而放任不管,我也真是个逆徒,当下地狱去了。”
“我会使你前去,但不是现在,也不当与我同行。”
“为何?”
“不必多问。今次我会让谷雨随我前往,你无需担心。”
谷雨?师父向来不喜欢她,为何会与她同行?朔夜大致有百年未见过谷雨,因此更不理解现状,便说:“既然师父心意已决,我也不必多言,但在那之前我需见过谷雨才能安心。”
时雨倒是无所谓,轻巧说道:“你去找她便是。”
朔夜也是说走便走,当即收拾了几样随身物品,让望月送她过去。这时桐笙着急跑来,非要与她一道前往。朔夜狠心拒绝,又说:“你要留下来帮我看着师父,不可让她趁我不在时离开。我只去两天,如有急事你赶紧让莺时找我。”
桐笙有了责任,立刻答应下来,她甚至叫来曲水和椎茗一起防着师父偷偷离开,也亏得那两人愿意陪她一起在师父跟前打转。
这两日根本无事,因为时雨确实打算与谷雨一道出发。反而莺时神神秘秘地来唤桐笙,说要给她把脉。
“我也没个什么病痛,师姐为何要给我瞧病?”
莺时说:“不是瞧病。”
“那为何还要把脉?”
“你只照我说的做即可。”
“好吧。”桐笙抬了抬眉毛,将手伸了过去。
莺时摸着桐笙脉搏,又问了一些让桐笙觉得奇怪的问题。桐笙一一答了,她却非常失望地松开手。
已十二载了,看来朔夜偷偷给阮姓桐笙服下的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