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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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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桐笙找柏杨,易事一件。但要防柏杨扰桐笙,却是防不胜防。晚饭之后,朔夜被赤地叫走只一会儿时间,回来便不见桐笙踪影。她跟身边人询问,有人告诉她笙儿是与柏杨师兄一道离开的。
“师兄可有说过找笙儿何事?”
“这我可不知,不过笙儿走时似乎不太乐意。”
无人知道,朔夜只好自己去找,只是半天寻不着结果,直到柏杨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笙儿呢?”朔夜忙问。
“她说想自己在外面乘凉,晚些回来。”
“现在天已黑尽了,你让她独自在外面?”
“这是燕环山,你当是山村郊外?何况她足有自保的能力,无须担心。”
就因为如此,柏杨竟让桐笙独自在外?简直不可理解!朔夜颇有些恼意,转身即走,根本不愿与柏杨再讲什么。
五里之外有一片清水湖,朔夜记得桐笙这般说过。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她当然只想到要朝那里去。
今夜天清月明,户外更比点了灯的屋里亮堂。那片湖泛着微波,波面尽印着月光,一层层,一面面。又随着微波源头瞧去,正有人湿透浑身,长发垂浸在水中。映着月光,她缓缓侧身回头,却教朔夜看不清她的模样。
十分担忧。朔夜欲上前,她却渐渐没入水中,只留下又一片波光在湖面。
“笙儿!”
朔夜惊忙冲过去,湖水的阻力困着她的步伐,水面渐高,她只得用着双手划水来助自己前行,可是越急越行得慢。水已快淹至胸口,她却根本没寻到桐笙踪迹。笙儿在哪里?朔夜慌乱得很,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水下漆黑使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笙儿!”
“笙儿……”
周围寂静,甚至快能将朔夜的声音再送回她耳里,可是桐笙仍旧不见踪影。
此时朔夜六神无主,只觉得湖水冰凉沁人,遂慢慢往岸上走。忽而抬头时,岸上竟有一人疾步走到水边对她问:“你水里做什么?”
无疑岸上那个人才是桐笙。朔夜尽快上了岸,又朝湖心看了几眼,而后问桐笙:“你刚在何处?我唤你你可听见了?”
“就在附近,正是听见才赶过来的。”
“可有见到别的什么人?”
“未曾。”
如此,朔夜不禁疑惑起来。
浸湿了水的衣裳贴在身上难受,朔夜勉强拧了拧水,桐笙见她这模样实不高兴,责道:“是谁说女子不可在外头洗澡?现在可好,浑身都湿透了,我看你回去被人瞧见要怎么办!”
“你真是忘了我可操控别人记忆?”
桐笙哼哼调笑:“你这本事果然方便极了。”
朔夜掸了掸拧皱的衣裳。“回吧,有话与你说。”
“不如就在此处说了?你看,如此清净。”
“就让我这幅模样?”朔夜无语摇头,见桐笙不答便稍将裙摆提高一些,自己先一步往回走了。
回去沐浴更衣,朔夜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刚弄干的头发,她还未要开口说话,桐笙却有按耐不住要讲点什么的意思。从朔夜手中拿过木梳,桐笙自然替她梳着长发。朔夜从镜里看桐笙,桐笙偶偶也与她在镜中四目交接。
“你似有话?”朔夜问。
“倒也不是针对你的话,不过心里因它有些不痛快而已。”
“说来听听。”
桐笙赶紧替朔夜梳理好头发,放下木梳,道:“之前柏杨师兄单独与我说起一些事,关于你。我深知你不会如他所想,但他有意,我就是千般不悦。”
“是什么?”
“爱慕。”
朔夜随手拣了一支竹簪,准备将长发简单绾起,谁知听见这个词?
说着这个桐笙就觉得烦躁:“他说他不仅只是爱慕你,甚至要寻个适当的时候去翠云山向师父要你。我说师父一直希望你成仙,怎可能将你许给他?他道他自有法子,一点不需要担心什么。”
“他疯了么?”朔夜简直惊愕,一不留神竟让簪子折断在了手中。头先柏杨还在与她讲有些喜欢桐笙,转头又与桐笙说他爱慕她?究竟是什么地方有了毛病,怎的这次见到的柏杨是如此让人厌恶?
朔夜将折断的簪子扔在台面,自己静静坐了一会儿。她当然不会把柏杨与自己的对话告诉桐笙,但她有话要对桐笙讲。在湖边她不过因为觉得柏杨会扰到桐笙而想与桐笙建议早些离开燕环山,但此刻她完全将那种建议抛掉,果断直接地说:“此处呆不下去了,我们明日便走。”
“明天?”桐笙愣住。“这才来多久,明日说走便走,你回去如何向师父交代?”
“师父不过叫我过来送药,我已办完,为何不能走?”说罢,朔夜起身拣了另一支簪子,绾上头发,披了一件衣裳便要出门。
桐笙赶紧问:“去哪?”
“去找师伯。”
也不知朔夜是怎么了,说明日走,却根本像是等不过今晚。桐笙追在她后面到了赤地那里,柏杨正在与赤地谈论着关于时雨交代的什么事情。朔夜像是对那些话毫无兴趣,没听见就干脆不问更多,只与赤地说明日有事要走,不能再在燕环山停留。
赤地与柏杨一眼相视,他未说话,柏杨倒做了主:“明晨我在山门外设阵送你们下山,免得笙儿又要走那可怕的吊桥。”
柏杨说完,赤地点头,只叫朔夜有空常来玩,别的并没多讲。柏杨在一旁笑,朔夜见了他的笑容就不打一处来气。可朔夜越是气,柏杨越是高兴。向来,朔夜在别人面前是知道分寸的,于是柏杨对她挑衅,她反而礼貌道了晚安,之后带着桐笙回屋了。
朔夜走后,柏杨笑得更得意,与赤地说:“你看,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赤地依旧反驳:“她不过赶着要走,也不能说明她喜欢笙儿。”
“所以在她们过来的时候我正要说,时雨讲过朔夜要遭情劫,她不愿外面的人毁了朔夜,就叫我出面诱惑。所以朔夜到燕环山的那天一早我才去桥头等候,这你是知道的。但我只想着早早去桥头候着能给她一个好印象,却没料到能听见她俩在桥上的对话。
她俩已然要好,我何必介入?我是讨厌麻烦的,既然受时雨所托,我便要替她办好这事。我并不确定她俩的感情究竟有多深,由是近来我一直在观察。而我发现,在人前朔夜一直尽可能表现得与往常无异。但她经不起别人拿桐笙来玩笑,稍微有点什么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只是不知她与桐笙关系的人根本不会随意拿桐笙与她玩笑,于是她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罢了。
朔夜的劫数绝不会只由桐笙造成,甚至可能连桐笙也很无辜。我以为,关键更在时雨。
了解朔夜的人都清楚她究竟是个多么听话的孩子,她从不会对时雨说谎,现在时雨竟不知她与桐笙的关系,反倒让我帮忙。但这事往后时雨必然会知道,之后时雨会多生气,那两个人又会怎样?朔夜的劫数早已开始,她自己是知道的。至于她究竟可否走上仙途……”
柏杨将话止在此处,却隐隐笑着在摇头。似乎他并不看好朔夜,起码赤地是这般理解的。
关于那消失在湖里的女子,半夜柏杨将朔夜叫到屋外说话时,朔夜向他问了一句。柏杨道:“那是一只鬼魂,愈五十年前便在此。”
“为何不去投胎?”
“她在等人。”
“哦?”
“她与她的心上人当年就在此处殉情,她自身执念太重,无法转世,便停留在此等待那个人出现,大概等不到便不会离去。可惜,她不能总停留于此,再过不久她便该消失了。”
朔夜摇摇头。“人已离世,今生情缘即断开,何必如此?”
“情之一字……你尚看得不够仔细啊。”柏杨笑起来,拍拍朔夜肩头。“是了,近日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过与你们玩笑。但回去之后凡事小心,说话也得谨慎。你们私下的一些话我听见也罢了,若是被你们师父听见,想必不会轻松过关。
明晨送你们下山,此处回翠云山所需时日不短,笙儿爱玩,你大可由她一路疯玩回去。且珍惜无人干涉的时光。但,你最终还是要清楚什么才是自己真正需要,摇摆不定会导致不可收拾的恶果。”
柏杨话中所指之事似乎不能更加明确,朔夜乍然脸红,幸在周围漆黑而不会被柏杨发现。
在朔夜被柏杨叫出去的时候,桐笙也醒了,她总担心柏杨会与朔夜表白心意,但她听不见他们说的话,更敢独自睡去。朔夜回屋了,摸上床之后什么都没说,只将桐笙搂在怀里,又落了几个细碎的吻在她脸颊上。
下山。
燕环山下的繁荣景象与新奇事物大多是桐笙不曾见过的,于是这一下山,她便如终于脱缰一般四处乱窜。好几次朔夜都险些找不到她,最后不得将她拽着拉着才能避免她们被人群挤开。
朔夜算是惯于文静的,遇见桐笙这般能折腾的人多少有些招架不住。日头已高,她们还未真的离开燕环山地界,朔夜再受不起跟着桐笙东窜西走,便将桐笙拽回来,央求她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桐笙一回头,满面都是笑容,一下扑在朔夜身上将朔夜抱着,调皮地商量说:“再玩一小会儿!”
朔夜欣然张开双臂将桐笙纳入怀里,自己也跟着笑起来,却拒绝说:“我可累坏了,不再陪你。”
虽被拒绝,但朔夜竟敢在这大街上抱她,单是如此桐笙就开心不已。“罢了罢了,反正回去一路时间长得很。”
半月后,经过一个小镇时,这里正有一场喜事。镇上居民自发出物出资为这喜事添筑喜庆,场面热闹极了。
桐笙随着人群一道走去喜堂外观礼,朔夜跟着她。自燕环山一路而来,桐笙都绽着笑颜,此刻喜事更让她弯着眉眼在一旁凑热闹。这样耀眼的笑容,哪里像在翠云山上那个待人冷漠的笙儿?
无人干涉的时光……
朔夜从未觉得如此自由,仿佛她的生活里只需存在桐笙的欢笑。忽而她似乎明白了柏杨说的话。她想要的是什么?此时已不能再确定更多了。
“笙儿……”
听见朔夜轻唤,桐笙回头过来,随之她便被朔夜伸手一带,贴身上前与朔夜唇瓣相接。
“唔……?”
耳内嗡嗡作响,桐笙的唇齿莫名都被朔夜的舌头撩拨开来,她想回应,却一时迟钝得不太清楚要怎么回应才好。
众目睽睽之下,朔夜怎会如此大胆?
周围有人惊然发现她们,倾然间人群便炸开一般哗然不止。桐笙紧张极了,猛睁着眼看着朔夜。朔夜放开她,见她红透的脸便笑起来,撇开她额前几缕头发轻轻一吻,这是对她的过分宠爱。随后朔夜的唇离开桐笙额头,又以手掌贴了上去,然后桐笙只看见一双润红的唇在眼前开阖,落入耳中那轻盈得害怕捉不住的声音撩动着她所有神经。
“把眼睛闭上,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