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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光阴似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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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朔夜主持的早课虽然安静,却也偶尔有人会窃窃讲上几句话。桐笙听长盈讲着一些修养心法,却咬着笔杆直觉得无聊。与长盈比起来,桐笙再不会觉得朔夜讲的课难听了。
算着快下课时,桐笙借说腹痛难忍而提前回去了。至朔夜屋外见没有动静,以为朔夜还未醒,便敲门唤道:“朔夜……”
“你怎的就学不会叫我师姐?”
原本确信会从屋里传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桐笙惊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回头见朔夜气色不错,桐笙有一种微妙的欢欣。
“你怎么没在屋里休息?”
朔夜推开门,自己站在门外让桐笙先进去,同时又说:“我才要问你为何还未下课便已在我屋外了?”
“二师姐讲课好无聊,我就借故早退了。”
“你上山来是学习的,自身尚无基础,怎能不听他人讲学?”
桐笙俏皮地对朔夜道:“我只是不喜欢听二师姐讲罢了,你讲给我听啊。”
朔夜好笑撇了撇嘴,似拿这小师妹没办法了,但她却说:“我今日状况不好,且不给你讲课。你随我去花园,我瞧瞧你的功夫底子如何。”
“你要教我武功了?”桐笙一下就激动起来。
朔夜道:“都说我状态不好,连讲课都困难,如何教你武功?”
“那你何必要我去花园,此处不就可以让我练给你看?”
“不在这里。”朔夜自己说着便走了,桐笙无奈只好跟在她后面去了花园。
“下盘是否稳健往往会改变胜负关系,所以马步是好功夫的重要基础。”朔夜回头问桐笙:“这点你可清楚?”
桐笙明确答道:“清楚。”
“甚好”。由是朔夜将桐笙带到花园一道游廊前的空草地上,令道:“你在这扎马步,没我同意不准起来。”
桐笙毫无异议地分腿半蹲,双手握拳紧贴腰间,连表情都严肃极了。朔夜抬头看看此时日头,虽不太毒,却也热得很。不过她根本没打算让桐笙去凉快一些的地方。练功若是吃不得苦,必定一无所成。
朔夜虚汗直淌,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见桐笙马步扎得端正,她便离开了。两刻钟有余,朔夜回来时瞧见桐笙的马步早不成形,于是笑了,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指尖巧力一弹便击打在桐笙小腿肚上,桐笙险些直接跪在了地上。
突然有什么东西打了小腿,桐笙颇为无措,起来向后看却看见了朔夜。朔夜走向前,从怀里拿出随身手帕叫桐笙擦汗。桐笙接也没接,直问:“你去哪了?”
“喝药。”
“喝药要这么久?”
“你扎马步,我看成果,我在不在此处都无差别,而我看见的成果就是你的基本功还没有扎实。”
桐笙没好气地瞪着朔夜。“我若此时什么都扎实,哪里须得你来教?”
朔夜也不恼,还耐心地说:“所以我在教你,让你练习扎马步,难不成你以为我在整你?”
桐笙吸了一口气,十分别扭地拱手与朔夜施礼。“笙儿岂敢怀疑大师姐?”
“你也就只有在闹别扭的时候才会叫我师姐。”既然桐笙不愿意接朔夜的手帕,朔夜便亲自替她擦拭汗水。“好了,别闹别扭了。既然我说过会教你,自然会好好教。只是这两日我身体不适,无力教你什么。”
“我知道。”
“知道就好。你先随我回屋,屋里有些武学书籍,你且拿回去看看,待我有了精力便好好教你。”
回屋后,朔夜对桐笙说:“你那几个师姐,且不将椎茗算在内,功夫最差的是莺时,其次是辛夷、曲水。我之所以说曲水武功最差,是相对于我和长盈,还有素鲤。但单将曲水搁出来看,她的武功是很不错的,只是贪玩贪吃不爱练功罢了。
你知道辛夷的本事,虽学得马马虎虎,但毕竟她可操控自身周围的风,无论风速、风向她尽可以控制,那些可被风带动的东西尽数都能是她的武器。有此本事,她也不必硬练什么拳脚功夫。
至于莺时,每日醉心在观星楼上望星星,也最爱占卜算卦,成年后便极少下山,即使下山也走不远,于是觉得自己功夫学太好也没用,就倾重于习文。不过她的轻功好得很,这个你须得跟她学。待何时你的拳脚胜了曲水,轻功优于莺时,那便说明你的武功稍有学成。”
桐笙支着下巴,偏着头问朔夜:“那,若是我有天打赢了你,岂不是出师了?”
“若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能胜过我也千万不要来与我切磋……”
“为何?”
朔夜叹了一口气,道:“毕竟我是大师姐,笙儿难道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原来如此。”桐笙坐直了,爽快笑道:“我俩私下切磋,不论胜负如何都不会有人知道啊。”
朔夜抿着嘴,是无奈却又觉得桐笙这般模样可爱得很,甩甩手腕指着那正欢的桐笙笑骂:“你只让我突然想起那一句‘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的话来。这会儿你才什么都没学到便想着要让师姐颜面扫地了,等你学成了还得了?”
桐笙却毫不含糊地说:“人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都不是好士兵,我不想着超越各位师姐,那定是学不好功夫的。难道不是么?”
“是是是。”
在朔夜看来,桐笙在轻功上胜于莺时定比在拳脚上胜于曲水要早,可那光阴似箭,一晃四年过去,桐笙却在那年快入冬的时候先将曲水打赢了。自己教出来的笙儿赢了曲水,这本该是值得朔夜高兴的事情,朔夜却在屋里闷了一个时辰,就因为自己当年竟没瞧出桐笙是块习武的好料子。
不过桐笙的轻功遇到到了瓶颈阶段,不管怎样都提升不起来,这让朔夜想破头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问过时雨,时雨却说桐笙或许本就不擅于轻功。朔夜不甘心,硬是与桐笙约好每日去山里练习。桐笙也答应了,但她没有想到才应了没几天,山上就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好冷——
一到冬天,桐笙嘴里似乎就只说得出这两个字了。一天早上,桐笙窝在被子里没起来,朔夜到课堂瞧见少了一个人,便布置了课题让她们自习,自己回去揪桐笙。她知道桐笙怕冷极了,所以一到冬天便爱装病赖床,且是师父在的时候不敢,师父一下山便想着各种方偷懒。
到了桐笙屋门口,连门都不敲,朔夜直接就进去了。每次桐笙知道朔夜来,都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被子里,瞧着就跟一大团花布棉球一样。朔夜脱了大氅搁在桌上,坐到床边,拍拍那团大棉花叫道:“笙儿。”
桐笙没理她,只当自己睡着了。朔夜早知道她会这样,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扒了她一床棉被。还剩下一层,多少还能御寒,不过被扒掉的那床被子足够让桐笙从团子里头伸出脑袋。
“你好烦啊!”桐笙怨道。
“我烦?”朔夜将被子扔到一边,说:“你的师姐们都在课堂里了,你却躲在被子里。我看你是知道师父不在,该我讲课,所以不给我面子。我还没说你烦呢!”
“我哪是不给你面子!”桐笙整个身子都裹在被子里,抬头看看被朔夜扔在床尾的那床被子,便蠕动着过去将它拉起来一起裹着。
朔夜瞧着她着动作,人都要疯了,一把扯开面上那床被子给放桌上了。桐笙可怜巴巴地看着远离自己的被子,不由把身上唯一的“温暖”裹得更紧。结果朔夜瞪了她两眼,威胁道:“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要收拾你了。”
“可是好冷啊!”
“起来就不冷了。”
“外面在下雪,怎会不冷?”
“别人冷得,你就冷不得了?我不也是从雪里过来叫你起床的?”
“哎呀……”桐笙又团了团被子,撅着屁股蜷在床上,脑袋捂在被子里唔唔地说:“我病了,你就让我多躺一会儿嘛,反正师父也不在。”
“不成。”朔夜倾身过去便开始与桐笙抢被子,桐笙双手双脚都把被子裹得很紧,虽被拉开了,却不至被朔夜抢走。闹腾了一阵,朔夜开始喘气了,叉着腰站在床边,怒道:“看来我今天不收拾你,你是要造反了。”
桐笙从被子里钻出半个头,冲朔夜“哼”了一声,可她还没来得及把被子重新裹好,朔夜便揪着她,朝她腰上挠痒痒。桐笙还没想到她能使上这招,完全无暇招架,硬是被朔夜给挠得丢了被子,在床上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救命,别挠了……哈哈哈哈……”桐笙手忙脚乱地去挡朔夜的双手,可她又要忙着笑,哪里挡得住朔夜?朔夜一边挠她,一边说:“我看你还跟我装病,笑得这么精神,这是病了吗?”
“你就知道我在装病,可你、可你也不要这样闹啊!”说话时,桐笙已经滚成一团,笑声早跑到这关着门的屋子外头去了。朔夜逗她也逗得高兴,一时忘了自己的本意,竟跟着这样玩起来,哪里还知道停手,只想着要桐笙跟她求饶呢。结果悲哀的是桐笙被挠急了,也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无意之下踹了朔夜一脚,正巧揣在小腹上。朔夜眉头一皱,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肚子倒在床上了。
“朔夜!”桐笙吓了一跳,噌的一下跪坐起来,担忧地瞧着朔夜。“你没事吧!”
朔夜咳了一阵,挑眉瞥了她一眼。“还没被你踢死。”
桐笙赶紧替她揉揉肚子:“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这么整我,我也是正当防卫!”
“是了,你最有理了。”朔夜咬牙坐起来,又歇了一小会儿。“你赶紧起来,我去课堂看看她们,一会儿你自己到课堂来受罚。”
朔夜将桌上的大氅披在身上,系好绳子就走了,桐笙却坐在床上扁了扁嘴。看来刚刚那一脚果然把朔夜踹疼了,不然依得朔夜那性子,不至于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无奈桐笙只好乖乖从床上下来,哆嗦着穿了衣裳,过得像只棕熊一样跑去课堂等着被朔夜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