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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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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朔的汗越出越多,很快床单就因为湿濡而黏到了他脸上,我担心他会呼吸不畅,一狠心,用力扯开了床单。
他的眼眶红了,眼泪和鼻涕也流了下来,看着这样陌生又熟悉的阳朔我有些怔住,心里像被人翻搅过一样。
吸了吸鼻子,阳朔倔强地扭过了头不肯再看我,虽然知道流泪和流鼻涕都只是毒瘾发作时的正常症状,可他仍固执得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无助。
一直以来,阳朔在我身边扮演的角色都很强势,他不容许别人欺负我,他总是喜欢为我强出头,这样好强的人又怎么能够忍受自己这么脆弱狼狈的一面被自己一直保护着的人看见。
但我也很清楚地知道接下来阳朔的状况会像荣昕说的那样迅速转入中期,到那时,病症会更加明显,情况也会更加恶劣,身体上各种不适感都会狂风暴雨一般向他袭来。
这种时候,决不能让他一个人!
双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这种时候,我不能再倒下。
此时荣昕也端着水回来了,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了我,我感激一笑,接过杯子在床边坐下。
“让我留在这里,算我求你。”对着阳朔的背影,我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他,“而且,你需要我来见证你战胜毒瘾的毅力和过程,阳朔,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输。”
阳朔浑身一颤,却仍犟得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你是要逼我离开你吗?”无奈,只有使出这一招杀手锏。
不出预料,阳朔果然慢慢转了回来,他的眼睛有些无神却仍死死盯着我所在的方向:“如果我戒不掉,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坚定地摇头,“如果你戒不掉我会亲自给你做表率,我先让自己染上毒瘾,然后再成功戒掉毒瘾。”
“傻瓜。”阳朔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别说这么多了,先喝点水。”我伸手搂着阳朔的脖子把他的头抬起来一点,另一只手端着水送到他嘴边。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刚才要身先士卒的坚定,阳朔这次很配合,我把空杯子递给荣昕,又扶着阳朔重新躺下。
“你先躺着,我去拿毛巾来给你擦擦身子。”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下,“全身都是汗。”
“别走。”阳朔拉住我,表情有点痛苦,眉头皱得紧紧的,“如果你要留下来陪着我就先把我绑起来。”
“不用,你逃不掉的。”我伸手摸摸他的脸,假装镇定,“我也不会允许你在我眼皮子底下逃掉。”
“左岩,要是等一下我真的坚持不住了,你就绑我,我一定要戒掉毒瘾,一定要通过左一天给我的考验。”
我知道阳朔应该是感觉到身体上更深层次的不适了,在这样一个艰难的过程中,的确是任何一个环节都没办法保证什么。
“好。”或许他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个答案才能安心。
去浴室里取了湿毛巾回来,阳朔看我一眼又扫了一眼房间里的其他人,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给荣昕使了一个眼色。
荣昕在接收到我的视线的下一秒就善解人意地带着一众手下和几名医护人员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扯阳朔的衣服,“这么好的身材就算给他们看了你也不吃亏。”
“你舍得我可舍不得。”阳朔抽搐着嘴角回应我,“说好了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我不再说什么,低着头给他擦身子,衣服都已经湿透了,擦好身子又给阳朔换了套干净的。
我拿着脏衣服要出去时阳朔又叫住了我,相比刚才,他明显又虚弱了些,我几乎可以看见他皮肤下面肌肉的抽搐,看来,痛已经开始大举进犯。
“怎么了?”我装作没事人一样问他。
他望着我,极力控制着嘴角的肌肉不要颤抖,有气无力地说:“左岩,我爱你。”
“我知道。”
荣昕他们一直守在门外,见我出来,荣昕立马走了过来,我看他一眼,小声说:“跟我来。”
荣昕点头,跟着我到了浴室。
我把阳朔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这才转过来和荣昕对视:“说吧。”
荣昕毫不含糊,只是他的总结陈词难免有些残酷:“刚才我已经详细问过了医生,医生说戒断过程中会出现疼痛难忍的状况,可以适当用些非麻醉性镇痛药来帮助阳先生减轻痛苦,失眠严重可服用安眠药,也能用抗焦虑药减少痛苦。当然,这些药物多少都会对阳先生的身体产生负面影响。如果照岩少爷所说不希望阳先生在康复之后身体受到任何影响,那么病人会出现更多症状,像寒战、烦渴、发热、精神恍惚或胡言乱语等,同时还可能伴随其他症状,要有心理准备,整个过程估计要三个月左右。”
我扯扯嘴角,发现僵硬得可以,荣昕望着我有些欲言又止,我挥挥手,告诉他:“这是一场持久战,结果谁都没办法预料,但我相信他。”
荣昕不说话了,只微皱着眉点点头。
“还有其他的事吗?”我问。
荣昕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因为强制戒毒会影响病人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所以岩少爷如果不考虑将阳先生送到戒控中心的话就需要一支专业的医疗队伍每天对阳先生的躯体各器官状态做好医疗记录,同时也需要定期做例行的X光胸部透视和心、脑电图。”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适合阳朔戒毒?”
“不是不适合。”荣昕小心着措辞,“只是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而已。”
“是老头子的意思?”我立马明白过来,“他想监控阳朔的戒毒过程?”
“请岩少爷一定要明白只有那样阳先生才能最顺利地戒掉毒瘾。”荣昕顾左右而言他。
“除了老头子现在住的别墅,其他什么地方任你安排。”毫无疑问,为了阳朔我不得不妥协。
“我会去安排的。”荣昕侧开身子给我让道。
“谢了。”
等我再回到房间,发现阳朔显得更无力了,整个人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浑身抽搐的幅度加大,还开始无意识地呻~吟低喘。
我有些不忍,走上前去轻声唤他:“阳朔,阳朔。”
阳朔这时候已经有些意识模糊,我叫了他半天他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嘴里不断流泻出的痛苦的低鸣。
就在我纠结于到底要不要给阳朔用些可以减轻他痛苦的药物时,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我走过去开了门,是荣昕带来的医生。
“如果病人感到浑身酸痛,我们可以为他做一些常规的按摩帮他减轻痛苦。”医生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不过,真的决定强制性脱毒?这很困难。”
“如果有可能,我不希望用药。”我侧身让医生进来。
医生无言了,默默地走了进来。
“他可以的。”望着床上的人,我无比自信。
医生轻轻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去给阳朔做按摩。
深深吸入一口气,我走到门边叫了两个荣昕的手下进来守在房间里以防万一,戒毒的第一天,发生任何状况我都会措手不及。
2014—0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