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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节 ...

  •   “大少爷,那奴才去门口候着,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嚷一声就好。”德功放下酒,怯弱的说,至今还不敢相信我方才的无礼,少清反而赞赏的一笑而过了。瞅他的目光依旧还带着几分惧怕,想是刚才少清发疯时的模样,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必候了,去歇着。我只是和默静浅酌聊天,也没什么事,呃……心……心……唉,你也去歇着吧,往后好好服侍着大少奶奶便是了。谨记着,来了清园就是清园的人,忠臣不事二主。”
      我喷笑着看少清举着酒壶,心了大半天,也没记起人家的名字。那模样,居然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见我笑,他分神瞪了我眼,做了个鬼脸闹着我,转过头面对奴才们立刻又是正经八百。这不就故意想让我笑岔气嘛。
      “多谢大少爷提点,奴婢记着了。”心易还煞有其事的朝少清颇为隆重的磕了个头。她前一刻还严谨唯诺,下一秒起身居然调皮的补了句:“禀少爷,奴婢叫心易,不叫心心唉。”
      “哈哈哈……”这回我是真忍不住了,莫谈这两个奴才,就连我都快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眼下气氛多好,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倒也不错。
      没错了,我是当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弥足了,这样日积月累的温柔,足以让我一转首就忘了少清所有的坏,只记得他的好,且是放心里头珍藏着记。
      “还愣着,我是让你陪我对酌闲聊,不是发呆。”想得正深,少清嬉闹着打断了我,冲我举起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我故意忽略掉他饮酒时的那份萧瑟,自顾自的喝了起来,酒方入喉,我就睁大眼,兴奋开了:“是晨潇酒!夏侯府居然有晨潇酒!”
      “废话,我娘子家的招牌酒,我若没有怎么说得过去。”说着,他又为我添满了酒,宠溺的纵容着:“反正明日也没事,睡晚些不打紧,喜欢喝就多喝些吧,解解乡思。”
      “恩,我一直以为民间不得私藏贡酒的。”晨潇酒太过尊贵,不是有钱就能随意拥有的。会在这尝到,倒是让我有几分意外,看来我的嫁妆里头一定积压了不少好酒。
      “我连半个国库都撑着了,私藏些贡酒怕什么?”他勾眉,说得有些自嘲,又有些得意,拿捏不清的情绪。
      说到这,我才忆起新婚那夜正席间坐着的那些身着官服的人,不禁好奇:“不是说自古官商不两立的吗,当朝律法也一直都重农抑商,也没见朝廷对夏侯家有多宽容,为什么你要出资撑着国库?”
      “当真要听?”难得见少清端出顾及,见我坚定的点头,他犹豫了些许,饮了口酒才轻抛出一个让我心凉的答案:“因为游怡开口。”
      多残忍的答案,早知道我该由着自己糊涂的。因为游怡求他,所以赴汤蹈火他都去,亏本生意他也做,游怡面前他不再是奸商,仅是个普通男人。
      “坊间流传着一首你九岁时做的诗,是不是为游怡做的?”人便是如此,不想知道,却又忍不住想探个究竟,让自己死个明白。
      “恩。”他轻应,淡淡的声音有如预料般在我心底划了个口子。我也开始跟着他,一盅一盅的灌着酒,浑然未觉,继续追问:“那你跟游怡认识还真很久了哦。”
      “五岁起便认识。她是老劭王收养的公主,金枝玉叶,我攀不得。可当时年少气胜,一身的傲气,偏不信自己有折不下的花,就这么陷了。那首诗,也是因为那时一起随父辈们游园,游怡说商人太奸,往后要是老劭王把她许给了商人,她就哭死在嫁衣前,我这才写下的。”
      游怡……多傲的一身骨,若是不想嫁,宁愿血溅喜堂,以命相抗。而我呢,纵是千万不愿,到底还是妥协了。莫怪少清谈起她时,这样的喜上眉梢,光是忆当年就乐得停不了口了:“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话出口,连自己都吓了跳,原是在心底暗自埋怨的,怎么就不禁脱口了。
      少清倒是洒脱,还是一派轻松:“就突然想着,该定下来了。至于游怡,远远看着就好。”
      “何况……”我没来得及感伤他的话,另一波刺痛就紧随着来了:“揭开喜帕时我才知道,你有着和游怡一摸一样的脸。”
      “可我额间多了抹朱砂痣,是不是。”少清点头,让我情不自禁的抬首,怜爱的抚上它,幸亏有它,“晨姨说,朱砂痣是前世弥留之际,最爱你的人落在你身上的泪。这样的话,起码,我前世比她幸福。”
      说着,我闭上眼,幻想着晨姨口中的前世,带着笑,满意悠绵。被自己脑中勾勒出的画面陶醉了,一床棉被,我躺着,奄奄一息,那个偕我手,从青丝赏到我华发丛生的男人立在床蔓边依依不舍的看我。片刻都不敢闪神,直到我微笑的闭目,他痛彻心扉的俯身,有泪顺颊而下,在我额间氲开。
      我想象不出别人的脸,这画面里拼接上任何人都显得不和谐,唯独夏侯少清。摸了摸微烫的脸颊,我想我是醉了,禁不住靠向坐塌的雕栏,呢喃着:“我有些希望,来世你的额间也能有抹朱砂……”后头的话,我不想说,怕说了,反而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你就这么希望我比你早死?”倒是少清毫不忌讳的把话说明白了。
      我腾地回头望着他,过猛的动作晃动着发间的钗,闪出点点光亮。他是醉了,还是真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是不经意的当作玩笑?
      “说不定前世赐你这颗痣的人就是我,也对,这辈子轮到你还我了……”我的困惑太多余,他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话越说越明。
      “你醉了。”我只是试探,希望他摇头,清醒的笑话我。
      可他居然就这样软软的靠向床边,低哝了句:“是啊,醉了。”
      我眨下眼帘,没有多话,醉吧,醉了反而好。恍惚间,颊边突然有股温暖传来,我下意识的睁开眼,才发现少清探着手,游走在我的脸边,那表情,这力度,都是透着无限留恋的。我不敢动,也不想动,就这么任他妄为着,终于他开口了,梦呓般极好听的声音在我耳畔呢喃:“我想吻你。”
      我再次闭上眼,等着他将话语付之行动。额间朱砂处,一阵温润传来,软绵舒适,让我无奈,很想告诉他……我叫柳默静。
      这样的吻慢慢深入,慢慢移开,由蜻蜓点水到辗转霸道,泄愤般的攫取住我的嘴。我微微启唇,任他的舌尖肆意徘徊缠绵。
      我听着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在我耳边回响着,素色锦衣慢慢被褪去,这样笨拙的解扣法却还偏醉得昏昏沉沉,我好怕耗下去我会反悔推开他。直到灼热的掌温渗透到我每一寸肌肤,行径之处,跟着点燃,让我也随着全身烧烫。
      脸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他是第一个对我如是的男人,所以我必须认定了,必须要去争了。游怡游怡,何时你才能从少清的心头游移开……忽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让我寻到理由官名堂皇的落泪,好疼,禁不住嘤咛出声,这样的痛咬牙握拳都无法忍住。
      却比不上心痛。
      慢慢的还是沉溺了,因为至少这个男人是我心许着的吧,这样的诱惑就也抵挡不了多久了。我听见他溢出喉间的闷哼声,带着欢愉直袭心房,他快乐就好,这让我免不了扬唇,想笑,还没觅到机会,唇又再次被他占有。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他在说话,很轻很虚的碎念。我艰难的竖起所有理智,去拼凑,隐约似是听明白了。
      他说“答应我……往后别再单独见少瑾……你真的是我的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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