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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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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可她需要好好补补!”
“夏侯少清,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照顾。”
“她是我的妻子!”
暖暖的被褥,入鼻的不再是属于茅屋里的腐朽气,而是淡淡的清香。多美的一觉,可偏偏被两个莫明其妙的人打扰了,我烦躁的皱起眉,唇不经意的嘟了起来。翻了个身,我不想理会他们的争吵,只想好好睡一会。
周围静了会,也许是因为我忽然的动作,让他们以为我醒了。见我没再有动静,他们又闹开了。
“你的妻子?哈,说的倒好听,那每次她出事的时候你都在哪?”
“你又在哪?”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了,暗自在心里低咒了声后,嘟囔了起来:“好吵。”
简单的两个字,很有效的让他们又安静了下来。我正得意,扬起唇角,打算继续睡。恼人的声响又来了……
“默静说你吵。”
“是说你。”
“是说你们两个!爷爷千交待万交待,让姐姐好好休息,你们吵到现在。”正义之声出现了,尽管还有些奶声奶气,却似乎比我的话更有份量。
我艰难的转过身,认输了,不打算再睡了。这才瞧见屋里的场景,左边正立着一整排的侍卫,手就搁在腰间,剑拔弩张的望着对面;而他们对面的一看就是夏侯府的人马,也个个不肯示弱,双眼瞪得颇大。
两位主子则身先是卒的冲在前头,谁都不肯让步。在破茅屋里照顾了我好些日的爷爷,缩在一旁,眼里有明显的害怕。倒是那个小女孩,趾高气扬的,让少清和王爷终于不再争吵了。
“你醒啦!”少清和劭王异口同声的开口,正欲冲来床边,却被女孩抢先了步。她的步子还有些蹒跚,吃力的捧着碗,边不停吹着药,边上前笑嘻嘻的开口:“姐姐喝药,这是我爷爷开的药,我爷爷可厉害了,以前在凤庆大家都叫他‘妙手回春’,你很快就会好的。”
“乖。”我吃力的抬起手,抚了抚女孩的头。并不急着喝药,眼神向还在争的那两人望去,“我睡了多久?”
“四天了。”像是看出了我的为难,劭王眼神示意丫鬟上前接过药碗,喂我喝药。
“听这对祖孙说,你本是有胜算的,为了不连累灾民才坚持往悬崖边冲。他们不放心,就偷偷跟来了,这才救下你。怎么那么鲁莽,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万一我没赶来怎么办,万一……”
“好了,少清,哪有那么多的万一。我现在不好端端的在你面前吗?”无奈轻笑,我怎么到今日才发现,少清原来也会那么唠叨。
“你总是这样,永远没有在乎的事。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只是个女人,别这样事事逞强。”还嫌不够,少清继续轻斥着我。
无言以对,我知道这件事上自己的确处理的冲动了些,不然那些侍卫不会白白牺牲。面对他的话,我只能傻笑。
眼瞧着我们俩一人一句的模样,劭王轻咳了声,唤回我的神。直到我的目光投向他,他反而没了话,目光炯炯的望了我许久,只叹了声:“好好休息,还有……我看到了你死握在手里,怎么也不肯放的那副画。”
忽地,我脸色燥红,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淡笑着,一脸了然的转身离开,并不忘将少清也拖出了门外。
终于静了,可我反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隐约觉得,往后的日子会更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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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我给晨潇酒庄去了信,伤虽是好了些,但耽误的太久。劭王只勉强应允我下床走动散心,怕是赶不去酒庄了。
恰好我们如今的现况也不适合收留那对祖孙,我便让他们替我送信,顺道在信中交待了师兄们,收留下他们。我替娃儿改了名,叫做柳殷,盼这丫头能在酒庄好好长大。
天色越来越暖了,南方的气候还是记忆中的惬意。少清的别院里很美,尤其吸引我的是池畔团团簇拥的兰花。据家丁说,是去年夏日少清忽然嘱咐说让种下的。
去年夏日,那段听似遥远却至今让我刻骨铭心的日子。
遐想的太深,我的眼神痴痴落在兰花上,一道剑风扫来,毫不留情的摧毁了几朵开得正艳的兰花。
我蹙眉,琴声嘎然而止,有些心疼的埋怨:“少清,你今天发疯吗?都舞剑舞了一晌午了,把那些好花都毁了。”
听闻我的话,劭王也从手中的书籍里拉回了神。支着头,默不作声的斜看着脸色铁青的少清。
这一幕看似很和谐,我望着却煞白了脸色。二娘曾说,让我别重蹈晨姨的覆辙……
可晨姨临死都心心念念着的画面,便是她在抚琴,潇叔在舞剑,还有那个“他”在看书。原来,晨姨曾也这样纠缠在两个男人中,而后迷失了自己。终究还是走上了晨姨曾走过的路,我不确定最后的结局,我会不会也如同她一样幸运,有个朝夕相伴清淡一生的良人。
“你怎么了?”兴许我的脸色真的挺难看,劭王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看向他,恍惚摇头,少清总算收了剑,步入亭内。依旧是满脸的怒气,随着他的动作,我又一次呆住了,剑柄上的玉佩!那是我曾经送他的,一直以为他当真丢了,我从不知道少清会功夫,也从没看过他的剑,原来那方玉佩他一直留着。
“明天我要走了,蓟都来信,我娘重病,想见我。”淡漠入座后,少清眺望着远处的景,声音很轻,“王爷,好好照顾默静。”
“我会。”顺着少清的话,我的目光转向劭王,他坚定的点头,冲我笑开了。
这些日子,他与少清常吵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活像两个孩子。要不就是抢着喂我吃药,要不就是争着陪我出门散心,这会儿忽然都严肃了起来,让我觉得该是时候正视自己的感情了。
“好好陪老夫人,有王爷在……我不会有事的。”我始终是看不懂夏侯少清的,可还是有感动的。向来孝顺的少清,在听闻二娘重病后,依旧放心不下我。
我的话并没有挑得太明了,可我知道少清也好,劭王也好,都能听明白。如我所料,少清愣了愣,表情是不甘的,定睛痴望了我许久,欲言又止。最后重重吐出气,一如既往的将满腹的话吞了回去,只冲着劭王,咬牙切齿的低喃:“你要是待她不好,我还是会抢回来。”
“我可以为了她什么都不要!”
“包括天下?”面对劭王信誓旦旦的誓言,少清依旧咄咄相逼。
显然劭王没料到向来温吞的少清,居然也会问出那么刺骨的问题。他犹豫了会,瞄了我眼,“这两者没有冲突。”
“是吗?别再掩耳盗铃了,到底有没有冲突我们心里都清楚。”说着,他起身,跨步往亭子外走去,背影有些清冷萧瑟。没走几步,又顿住了,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默静,记着我的话,我的妻子永远只是你。但我尊重你的选择,还是像从前说过的一样,绑不住的人我不想绑。可我会一直等你回头,等到死为止,不是想用一辈子来弥补曾加诸在你身上的伤,而是想用一辈子来证明,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
我想,这番话,这个背影,会一直一直刻在我的心底。那场可笑荒唐的婚姻,我以为自己看见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软弱,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个软弱的男人怎会有勇气这么做。他说他爱我,所以为了我,他宁愿背上负心之名,宁愿自己痛苦。
也许他猜到了,放开我,就很难再拥有了。
“为什么哭?”劭王轻柔的嗓音传来。
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灼热的触感,果然是泪。为什么哭?不是曾说过永远不再哭了吗?
“你还爱他?”微微上扬的语调,显示着劭王的怒气。
看着他,我只是笑,微笑着继续流泪,“可能我最爱的人,只是我自己。”
所以我才不要再回到少清身边,因为我怕再次受伤;所以我才迟迟不愿跟定劭王,因为我怕有天终会被他无情弃了。
“我也不会逼你,留下陪我,还是跟他一起回蓟都,你自己选择。”
没来得及等到我的答案,家丁匆匆奔来,焦急的禀报:“王爷,班副将在正厅侯着您。”
踌躇了会,他默默起身,面色凝重的望着我,“不要用嘴把答案说出来,太残忍,等到明天我会看见答案的,你只管做就是了。”
我笑着点头,如他所愿没有说任何话。兴许爱真的能让人变得痴傻,想这朝野上呼风唤雨运筹帷幄的劭王爷,竟也会有害怕的事。他可以轻松应了皇上所求,为我让县,暗地里灭了申国,又轻松夺回了自己曾失去的权。呵……这样的人竟怕被人拒绝。
可他不知道,早在那晚竹林,我就认定他了。直至破茅屋里,他的及时出现,我才明白能有一个人用来依赖,用来让我心甘情愿的臣服,那才是真正的爱到无处可逃了。
为少清而流的泪,只是一种祭奠,祭奠一段本来或许能传为佳话的爱情,却在阴错阳差中彼此错失了。